第一百三十六章:世代沿袭
火光在楚国荒野之上燃起,说书人异常安详地躺在火光中。
这是楚国以及世间唯一一个使用火葬的普通生灵,这是楚国以及世间唯一一个愿意使用火葬的普通生灵。
世代居住在楚国小巷的人们——不,是男人和男孩都来了,但是这里并没有一人哭泣也没有一人悲伤。
小巷的成年男人或者是稍大还没有结婚的青年人都默默地注视着火光中说书人,那生于小巷的年幼过或者是不懂事的孩童天真且好奇的吵闹着想要靠近火源并想要摆弄着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光渐渐地小了起来;随着日夜的交替,人们渐渐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那说书人还是没有葬礼、那说书人还是没有坟墓、那说书人还是没有墓碑,直到所燃的火都熄灭,那说书人仍旧没有家人、那说书人仍旧没有亲人、那说书人仍旧没有葬歌和黄纸相伴。
当风吹着雪地融化了白雪的冰冷,当风吹着土地冻结了泥水的形状;这里只留下了荒野和孤零零。
此时的雪依旧还在下着,而雪融化的水融合着土在荒野形成了无数或浅或深的脚印就要被白雪覆盖。
那火葬燃烧留下的黑炭在白雪飘舞的世界显得的是那样的刺眼,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刺眼而已。
“说书人说他死了!”男人牵着孩童的手没有回头的说着,而在他们前行背后的雪地只留下一大一小、一浅一深的脚印。
小巷,那不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小太和小艾并没有去送行说书人。
此时的小太站在小巷的出口吹着冷风沐着白雪,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说书人说书的地方不知道该和谁说自己心中的话。
说书人死了,说书人说他死了!这是说书人死后,小太听到小巷报丧的第一句话。
“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巷深处,小艾握着被冻的红彤彤的耳朵踩着小巷的雪缓缓前行着并对着他的背影喊着。
那小太犹豫一下回过头看着像企鹅一样的丫头,很快他踩着已经被白雪覆盖的来时脚印走了回去。
“丫头,不要来这里风大!”小太边走边对着她说着:“我这就回去!”
听到小太的话,小艾不在前行停在原地等待着他回来。
不多时,大手牵着小手一步一步在雪地中前行,那原本就矮小的小艾被臃肿衣服缠绕着显得更加的无力——她吃力的在雪地上艰难地踏着步。
“哥,说书人说他死了!”小艾牵着他的手说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小太听到丫头的问话,他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小手继续的前行着。
这个冬天比以往的冬更加的寒冷,曾经生活在河畔的小艾体会的比谁都深。
在房间中,小太帮着丫头哈着已经冻肿了的小手并把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居住在小巷的男人已经带着孩童踩着雪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曾经孩童的吵闹再次在小巷传来,之前的忙碌的声响再次在每一个庭院中出现。
说书人死了!是的,他死了!可是它没有改变小巷生活的人们;说书人死了!是的,他死了!但是它没有改变小巷人们的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的冷?”小艾抱着小太在温暖被窝中抱怨着,而小太只是把丫头放在自己的怀里并塞着可能漏风的被褥。
“我讨厌冬天!”小艾挣扎着趴在他的胸前像曾经在河畔一样把头埋在被褥里面不开心的说着曾经在冬天常说的一句话。
“丫头,睡吧!”小太把被褥揭开了一点留给她呼吸:“明天可能还会更冷的!”
“冬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小艾搂着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脸问着。
“快了,等你睡醒冬天就过去了!”他用手紧紧地握着丫头捂不热的小脚丫说着曾经在河畔常说的一句话。
绿水不喜欢冬天,冬会让荡漾绿水结冰失去活力;河畔不喜欢冬天,冬会让清贫的河畔失去生机。
夜越来越深,雪越来越大;原本在深夜就寂静的小巷在白雪笼罩下显得更加宁静。
突然之间,咯吱的开门声点了一下小巷寂静的雪。
那抱着丫头一直都没有睡去的小太清楚的听见寂静中传来的声音。
嚓、嚓、嚓……鞋和雪发出的摩擦音在宁静的小巷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咚、咚、咚……在摩擦音消失的那一刻,急促的敲门声毫不避讳开始打破了小巷的宁静。
“小太,你睡了吗?”
“谁啊?”小太稍微起身在静寂的房间中对着外面问着。
“是我,诺舟!”
“来了!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小太起来并把睡熟的丫头盖好被褥轻轻地点亮了油灯。
此时的小太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开了卧室的门向庭院走去,他不解为什么这么晚诺舟会来找自己。
当庭院的门被打开,诺舟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孩子,睡了吗?”
“嗯,睡了!”
随后,小太把诺舟请了进来,而诺舟也没有犹豫的跟随着他向房间里面而去。
油灯被小太从卧室拿到了客厅,他把油灯放在桌子上就要给诺舟倒了碗热茶。
“孩子,睡的还好吧?”诺舟握着热茶的碗犹豫一下问了出来。
“天冷了许多,她闹了好久才睡着!”小太坐在油灯下如实的说着。
“这个冬天还会更冷的,我家的孩子也闹腾的不得了!”诺舟喝了一口热茶说着:“对了,你们才搬来这里……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才来的时候要不是你们帮忙我怎么带着丫头安心的住下来?”小太疑惑的看着油灯下的诺舟说着。
“那就让孩子来我家住几天吧!”诺舟犹豫一下说道:“我家那个调皮鬼最喜欢和小艾玩了!”
“我怕丫头不愿意……”小太皱着眉头说着:“她一直都和我睡,我怕她不愿意去!”
“不是……你不要多想……”诺舟看着小太的模样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不收她伙食费的……你们都是外乡人……”
“是不是和说书人死了——说书人说他死了有关?!”突然,小太问了出来,说实话他并没有多想——那丫头的确一直都和他睡在一起。
“是的,说书人死了——说书人说他死了!”诺舟附和着他的话平静了下来:“小艾不是这里的人而且听过说书人说书,她可能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会看到什么?”
“不知道,曾经有个不是这里的孩童被吓死了!”诺舟很认真的说着:“说书人是一个称呼——这个称谓在这里世代沿袭至今!”
夜更深了,雪更大了!诺舟披着蓑衣离开庭院,小太把油灯熄灭走进了卧室中。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小太把丫头叫醒帮她穿好衣服就带着她向诺舟家而去。
“哥,今天又不上学为什么起来这么早?”小艾不是在抱怨他,而是在抱怨天气更加冷了。
“我给找了个义父!”小太在雪地中抱起了丫头说着:“今天我带你去见你义父!”
“什么是义父?”小艾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的问着。
“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小太解释着,而后又犹豫一下再次说着:“和奶奶和我的关系一样!”
“哦……”小艾似乎更加的明白了,但她突然之间又愣了一下说着:“我义父……那不也是你义父吗?”
“不是,只是你义父而已!”
说着说着,小太带着丫头就来到诺舟家门口并敲响了庭院的门。
开门的是诺舟,而他的妻子婉亚正在厨房给丈夫和未醒的孩子做着早饭。
“伯伯,那个大笨蛋在家吗?”小艾看着开门的诺舟挣扎的从小太的怀里跳下来说着,而一旁的小太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在睡觉呢?他总是赖床!”诺舟摸了摸小艾的头说着:“你能去把他喊起来吗?”
在诺舟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艾已经跑进了庭院并向卧室里冲去。
“调皮的很!”小太不好意思的对诺舟说着:“打不得,骂不得;难管的很!”
“都一样,我家那个调皮鬼也管不得!”诺舟看着小艾说着:“进来吧!饭快要做好了——吃完饭我们带着他们去说书人家!”
小太没有犹豫就踏入了庭院,那婉亚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此时她端着碗拿着筷子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不多时,卧室里面传来了哭泣的声音——那是诺方的哭泣的声音。
很快,卧室里面又传来了开心的笑声——那是小艾咯咯咯的笑声。
“你要是再哭,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你玩了!”在卧室里小艾用孩子常用的威胁话语威胁着哭泣的诺方。
“坏唠,你打我……我告诉我娘和你哥去!”在卧室里诺方用孩子常用的咒骂和告状的话语说着。
“欠溜着……我上次在课堂被罚站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
坏唠(o,第一声)——是一种土话且是小孩骂人的话!意思是:坏人或者坏蛋。
欠溜着(qian第二声,liu第四声)——是一种方言且是小孩抱怨的话!意思是自己受了委屈爱告状或者是不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还要去说给一些人听让与事情有关的人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