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茶工夫,听风,谷秋阳,江南等均已回返。只有紫山尚未回返。突得晴儿叫道:“是了,是了。”众人惊诧莫名,只见晴儿以手向东南方向指去,却见那里突然出现一条蜿蜒小路,在桃林中若隐若现。众人猝不及防,齐齐吃了一惊。
突听一声怪叫: “元始天尊,玉皇大帝,好大的一条蛇,小丫头,那树下盘着好粗一条大蛇,骇死老道了也。”只见紫山道从桃林中疾冲而出,满头大汗,满脸惊恐,状极狼狈。
众人猛得看到林中出现一条小路,正自惊疑,然而见紫山如此形觉,也不禁失笑。原来这紫山道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蛇。方才砍树时,树下一条大蛇,树被砍断之际,大蛇猛扑而出,将老道吓得胆裂魂飞,忘命逃窜。
那老道瞬间跑到众人身前,大叫道: “晴儿丫头,那树下大蛇,你却为何不告诉老道。莫非你记恨老道方才言语无礼,知道老道怕蛇,故意吓唬老道么?”正说话时,突得见到那条小路,不禁张口结舌道: “咦,啊?这可古怪,这路却是哪里来的?”一脸茫然,目瞪口呆。
群豪惊异莫名,任想破了脑袋,却也不知道,仅仅砍去四棵树,眼前的桃林,竟然能显出一条新路来。一时间对晴儿敬佩之情,简直无以复加。
晴儿掩口笑道: “道长莫怪,那蛇儿我可不知。若是它吓到了你。你自去找它便是。千万莫将这帐算在小女子头上,小女子却又怎敢记恨道长。”
紫山道抓耳挠腮,期期艾艾道: “那也是。那也是。只是那蛇着实太大,着实骇人,着实骇死人了。”众人闻言无不失笑。
晴儿笑面如花,抚掌道: “原来这桃林里布的确是一个小四象阵法。方才,我真的怕自己弄错了哩。”只见她欢喜雀跃,小女儿娇态,又复显露。群豪见她如此天真烂漫模样,无不生出亲近之感。
稍许,晴儿道: “各位大侠,入阵之前所见之路,实际是一条凶险之途。若沿此路前行,必将危险万千,正入布阵者陷阱之中。现在这条小路,才是真正通向鹿鸣山庄的小道。方才被人以障眼法子隐去了。”她自己欢欣鼓舞,群豪却听得个个目瞪口呆。
晴儿脸色一红,料自己有些失态。忙施一礼道: “各位大侠,若要进庄,请立即沿此路前行,莫等得布阵之人发觉,若再变阵。又要麻烦了。”转身对江南道:”江南哥哥,我们走吧。”群豪闻言心中一动,心道:怎么,她还是要走么?一时无不怅然若失。
只见两个小婢扶她上了车,江南牵了缰绳。众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
等晴儿入了车。江南向群豪拱手施礼。即而转身牵马欲行。谷秋阳脱口叫道:”晴儿姑娘请留步。”只听那晴儿在车里道:”谷大侠,敢问有何指教?”
谷秋阳一顿,深吸一口气,躬身施礼道: “晴儿姑娘且慢,在下等有个不情之请。”只听晴儿静默半晌,轻轻一叹,道: “各位大侠义薄云天,愚兄妹感佩万分。然而我兄妹本非江湖中人,先师亦留有遗言。不得擅涉江湖中事。今日小女子所为,已属破例。众位大侠之邀,我兄妹不敢接受,还请诸位恕我兄妹无礼之罪。”
谷秋阳闻言长叹一声,甚为遗憾。听风接道: “晴儿姑娘,今日援手,我等受惠良多。虽姑娘去意已决,但容在下愿护送姑娘一程。以表谢意。”
晴儿道: “多谢尊驾美意。只是各位大侠有要事在身,小女子不敢相劳。小女子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有江南哥哥护持,再有鸢儿碧儿,尚可自保。”顿了一顿,道: “前途多艰,还望诸位大侠多加小心。”
众人听她说话,知她去意已定,均感惆怅。只见那江南拱手道: “诸位大侠,后会有期。”众人慌忙还礼。只见那江南牵了马,鸢儿碧儿一左一右,马蹄声响,已然去了。
谷秋阳怔怔地望着晴儿一行的背影,突地转身,对群豪拱手道: “所在诸君,前途多艰,我等当同心戮力,共赴艰难。”听风朗声道: “好男子铁肩担道义。众位兄弟,有不愿前行的,现就请离开。大伙以后还是好兄弟。张某若说半个不字,不是好汉。”
环视群豪,只见众人目光炯炯,并无一人有离去之意。紫山道亢声道: “好兄弟,咱们管他有什么妖魔鬼怪,敢挡我路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等纵横江湖,怕过谁来?”一时间群豪齐声叫好,群情激昂,各持兵刃,自小道而入。
群豪手持兵器,凝神戒备,脚下疾行,快步如飞。片刻小路一转,只见前方,远远显出一角方亭。听风叫道: “大伙儿小心。”脚下却不稍停,疾步快赶。群豪在后跟随。走得近了,却见那小亭廊柱下,依稀绑着两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只见那亭内有物穿梭翻飞,再近些听到叫声,却正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鬼蝙蝠。
谷秋阳突地大叫一声: “大伙快行。那亭里的是司马飘飞和云中树!”众人心头剧震。却见谷秋阳话音方落,腾身而起,在空中呛得掣出长剑,双脚互踢借力打力,便如一只青色大鸟,几个起落,便已到了亭前,剑光闪动,尖锐厉叫声中,数只蝙蝠立毙剑下。
群豪见状发声怒吼。听风如影随形,便如平空鹤舞,刀剑如电,加入战团。紫山背着吹水和尚,众人争先恐后,各显轻功,一时此起彼落,蔚为壮观。
谷秋阳,听风冲入亭中。只见那司马飘飞与云中树被绑在廊柱上,乱发披散,面无血色,身上衣衫破损,血迹斑斑。附着十数只鬼蝠,啾啾怪叫,谷秋阳大怒,剑发如电,血光四溅,二人身上鬼蝠瞬间尽皆被毙。听风紫山道挥刃断了绳索,司马飘飞与云中树颓然倒地。却见二人身后廊柱上赫然写着八个血淋淋的大字。 “去无归路,来如此人”。
再看云中树与司马飘飞,双目怒睁,已经没了气息。三人怒发如狂。听风厉声叫道: “好个去无归路,来如此人。无胆匪类,是好汉的便显身一战。”
只听一阵怪笑,若断若续,声音飘缈,却不知在何处。紫山道仰天狂吼: “王八蛋,你这见不得人的鬼畜牲,道爷若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出来,还我兄弟命来!”谷秋阳却不说话,腾身而出,怒啸声中,剑光如电,烂银般四射,空中飞舞的鬼蝙蝠,纷纷坠地。
此刻群豪眼见司马飘飞中树二人尸体,莫不悲愤。正在此时,突听那歌声又起: “尘世无常苦,人皮蒙作鼓。长发引为弦,琵琶美人骨。且奏丧魂曲。饮血醉骷髅,白发孟婆婆,鬼哭望乡途…。”群豪听了,愤恨已极,破口大骂。只听一声怪笑,即而啸声又起,群豪心头一凛,知道又是驱策那鬼蝙蝠声音。
果不其然,只见那啸声中鬼蝙蝠自桃林中飞起,越集越多,在桃林上空聚集,黑压压的遮天蔽日,锐叫连连,状极骇人。谷秋阳见状大叫:”大伙儿暂退进亭中,四面守住。”群豪闻言纷纷退入亭中戒备。
这是一座四方石亭,共有四个廊柱。群豪分四面守住,只听桃林中有人叫道: “亭中诸人,谁是头领,借一步说话。”谷秋阳闻言叫道: “我等义同兄弟,没有什么头领,你是何人,在这鹿鸣山庄布下绝杀之阵,到底有何阴谋?”
只听那声音道: “说话的可是三剑谷秋阳谷大侠?”谷秋阳道: “在下正是,你是何人?”只听那人笑道: “在下只是我家主人麾下一名小卒,区区之名,不说也罢。江湖有言:六阳门下佳弟子,三剑狂刀一书生。谷大侠在此,想必掌上乾坤,听风阁主两位也在亭中啦。”
紫山道怒急抢道:”你家老爷都在,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最好有胆走出桃林,且来尝尝你老爷我金刀的滋味。要战便战,老爷们懒得与你这奴才废话。”
那人哈哈大笑道:”黄大侠号称狂刀,依在下身手,怎敢挡黄大侠刀锋。”
听风朗声道:”尊驾到底有何意图,但讲无妨,不须多言。”
只听那声音道: “在下奉主人之命,特向诸位传话。”谷秋阳问道: “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人?要你与我等传些什么话。”那人道:”我家主人大名么,并非在下不愿相告。只是在下也委实不知。”
此言一出,众人惊异。这人竟然自称不知其主人姓名,这委实古怪,令人思付。却听那人道: “家主人宅心仁厚,念诸位均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之辈。不忍相害,故命在下在此奉劝诸位,此时退出桃林,为时尚未晚也。”
听风怒道: “你连主人姓名也不知晓,也肯为人驱策,难道竟是丧家之犬?你主人心狠手辣,杀我兄弟,怎么说宅心仁厚?此等无稽谎话,要我等怎么相信?”
只听那人道: “张大侠且莫出口伤人。亭中两位兄台,并非主人有意杀之。家主人先已示警,奈何两位兄台不肯听劝,一意孤行,乃招此惨祸。家主人心中亦是不忍。只要诸位愿意退出桃林。家主人愿出黄金千两,厚葬两位大侠,恤其妻小以示哀悼。”
谷秋阳闻言怒急,听风道: “人命关天,我兄弟腆负侠名,义之所趋,你等将鹿鸣山庄怎样了?不查清鹿鸣山庄之事。我等绝不会走。你替我传话,就说我等生死自负,不劳费心。”
紫山道目眦尽裂,好容易等得听风说完,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区区千两狗屎一样的黄金,便想买我等兄弟的命么?”群豪闻言,齐声喝骂。
那人闻听,怔了一怔,道: “此间之事,与各位无关。家主人一番好意,还请诸位细细思量。”话音未落,只听谷秋阳舌绽春雷,大吼一声:”滚!”声如怒涛,轰轰发发,宛若平地雷轰,石亭似都摇晃,远处那片桃林,桃花飘飞,竟被震落。
群豪中内功稍弱者,竟觉眼前一黑。一吼之威,竟至如斯。想是谷秋阳怒极,运足内力,十足而发。突听那人声音嘎然而绝。
稍许,一株桃树后跌跌撞撞走出一人,行不数步,鲜血狂喷,颓然倒地。原来谷秋阳判定了此人位置,乃暗运内力,一鼓而发,对方猝不及防,竟被震断心脉。众人竟皆叹服,谷秋阳内力雄浑,实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