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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盟主没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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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围追堵截易装惯犯 青楼问迹未免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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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小白那边犹自向农妇倾诉着刚编的乡村爱情故事,卖花郎站在一堆鱼篓秤砣中间。有点奇怪怎么这人还混在饶山的队伍里。良久之后还是没忍住那冲天的鱼腥味,捏着鼻子默默骂了一声“靠!”

  他扮做女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歌伎乐姬也罢,富贵千金也罢,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为了接近猎物混在一帮乡野村夫的队伍里。想来想去,都是温小白坏了他的事。如果这小子没那么多事,他早就迷完人带走了。此刻该拿了银子,和某个美娇娘饮酒作乐呢,哪里用像现在这样,穿的跟个不伦不类的娘们儿似的。还得跟一堆臭鱼为伍,生怕被人发现了!

  饶是他轻功了得,认真施展起来,十几步也不过是瞬间掠出的事儿。可要从集市上把人带走,未免暴露行踪。终是不如伪装后来的妥当。何况瞧中的女人又颇为棘手,身边又是侍女又是车夫。只怕不好下手,故要扮的不起眼些。

  思来想去,只能弄个村妇的模样出来。为此他还特意潜入了一家农户,偷了身女人衣服出来。还忍痛画了两道破坏形象的粗眉毛和黄泥脸,像是像的很。但如此一来对他名誉真是大大有损!若是给人知道了他为了偷个人要如此失态,还不给那些后辈笑掉大牙。采花贼一行从此将他踢下神坛?

  这边卖花郎犹自胡思乱想着,很快就觉察到事态有点不对。温小白那边的队伍似乎有点骚动,尔后围着温小白的七八个农妇拎篮子的拎篮子,抱孩子的抱孩子,竟然一窝蜂似的挤到他身边。腊肠似的熏黑面庞,张开一嘴黄牙对他笑。“姑娘,你是狼牙庄的小芹不?如今嫁了哪个村啊?”

  另一个同样面色黧黑的农妇赶紧接话茬:“狼牙庄是俺小姑子娘家。姑娘,你认得一户姓秦的人家不?”

  几个女人越说越热络,竟然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凑上来想掀他的衣领了。“咦,这衣服花样子怪俊的。能给姨看看不,赶明儿俺也去做一个!”

  卖花郎几欲崩溃,只能捂着领子拼命不让这帮女人掀。憋了许久才用尖尖细细的声音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芹。赶紧走吧。”

  几个女人相互一对视,立刻捂嘴笑起来。“姑娘,有啥好害羞的。这不就想和你唠唠嗑吗,你脖子上是有一颗痣不?俺们不是啥坏人,能不能给俺们看看?”

  卖花郎神经绷的更紧了,什么又是小芹又是痣的。温小白灌了什么迷魂汤给她们?这帮没眼色的娘们还要扯他衣裳……一帮神经病,扯了他的秘密可就要公之于众了!

  他警觉地圈紧衣领,死活不让她们靠近一步。“反正我不是小芹,你们赶紧走吧。”

  换来的是几个农妇见怪不怪的眼神:“你不是小芹,那你捂着脖子愣不让人看干啥?”

  卖花郎一时语塞,再次被团团围住。目光被挡住前隐隐看见温小白朝他挥手示意,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瞬间就急火攻心了。

  果真是这个混蛋在搞事情!

  眼看另一边队伍骚乱起来,几个农妇和一个花袄女人起了纠纷。争辩的时候不知谁又踢翻了鱼贩的竹篓,十几条黑鱼翻滚着肚皮溜出来。顿时争吵声、喝骂声、嘶叫声充斥了城门前。阿珠忍不住探头出来看热闹。末了又不明的问:“三公子,刚才你和那几位大婶说的小芹是什么人啊。她们为何听完都抢着去对面插队了?”

  “我的老相好呀。”温小白十分不避讳,顺口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我曾经有个相好叫小芹,住在狼牙庄。本来准备成亲了,偏偏她父母收了礼钱要把她远嫁。无奈我们含泪分别,可我一日也不曾忘了她。刚才我无聊闲望,见对面有个女人像极了小芹。惊惧之下竟不敢相认,就请几位婶子替我去看看——若她不爱说话脖子下又有颗痣,那她定是我朝思夜想的姑娘小芹了。请帮我问问她,还记得猫儿庄大柳树边的二虎哥吗?”

  阿珠听的神思畅往,脸也不禁绯红了半边。磕磕巴巴道:“真是对不住。奴婢、奴婢不该问公子私事的。太失礼了!”

  “没事,不失礼。因为这也是我编的。”温小白顺嘴说:“我在山上闲着无事,最爱编成套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小芹小葱是我最喜欢的女主名字……咦,姐姐你这脸色是吓到了吗?”

  阿珠瞪大了眼珠,对他这种奇葩爱好似是不予理解。片刻后困惑的问:“既然没有小芹,对面那女子脖子上也不会有痣。公子给她们讲这些故事又为了什么呢?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当然不是,我做事当然有自己原因的。至于原因嘛——”他露出两颗虎牙,奸笑道:“我看她很像我以前一个旧仇人,单纯的想给她找点不自在而已。”

  那边卖花郎和鱼贩不知厮打到了何种地步,两辆马车倒是顺顺当当地进了城。正值中午,人流又盛。阿珠下了车和前面的二人汇合,二师姐一行人当下便要奔赴城中最大的绸缎庄。温小白略想了想,便答应了兵分两路的要求。拴好马车在集市上晃了一圈,在熟食摊子上买了些油炸吃食,在面食摊子上买了细软干粮。咬了几口,方才想起正事——他是准备今天跑路来着。

  若没有卖花郎搅局,他此刻该顺顺当当地驾着马车出城,直接南下去往蜀地或者襄州,玩腻了再顺水路乘船至姑苏,给云氏添点小麻烦去。谁料半途中插进来个卖花郎,万一就这么走了,温司艳又不幸被拐卖,自此踪迹全无。山上会不会怀疑是他干的,弄个通缉令满世界追杀他?

  如此忖思半天,温小白已晃到一条人迹冷清的街上。两旁树木无精打采的歪着,店铺虽半卷着竹帘,并不见有客进出。只有名老妪坐在板凳上剔指甲打哈欠。似乎随时都要昏睡过去,当真随意之极。

  及至他看清头顶的招牌,不由一愣。青楼?

  青楼不值得惊讶,惊讶的这青楼竖牌上有六瓣花的标志。赫然是魔教暗中经营下的酒楼——当然是他接手前的魔教。他上任后对教中业务做过大刀阔斧改革,与以前一滩烂泥的状态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新的标志也比这个精致多了,隐蔽多了。

  想想如今还是朱启十五年,魔教虽还四处活动,只怕也是老教主力不从心,下面乱成一盘散沙的时候。只在暗中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收保护费,截黑镖,偶尔也倒卖人口,招徕暗娼做点皮肉生意赚钱。总之行当不少,但行行不景气。单看这老妪的模样也能看出雪泥鸿爪。后来……后来他就被忽悠当教主了。

  鹿城竟然还有魔教入股的青楼,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如同看到断了三条腿的蟑螂还在努力蹦跶般,充满了顽强的奋斗精神。虽然作为蟑螂委实不算体面,可毕竟有生命力不是。否则也撑不到他来救场了。

  温小白一时有些感慨,直至那老妪抬起昏花的老眼看了看他。以为有客上门,抬起老树皮般的手掌招呼道:“客人买人还是卖人?本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胖瘦各有价,男女货都收。自卖自身也欢迎,可一次付清咳……咳!”

  言罢一口气没上来,先往台阶边的沙地上吐了口老痰。温小白听的呆了,心道真是末世出人才。这等冷清罕至的青楼,还有这样精明专业的人牙子。饶是他平时能胡编滥造,排山倒海也是一张嘴就来。当着这老妪的面都未免自惭形秽了些。一开口便有些瑟缩:“男女都能卖?”

  “看货出价,姿容秀美者为上乘。若有漂亮小伙子也一样,至于丑的——”老妪伸出两根手指,悄咪咪地说:“不瞒客人说,最高这个价。”

  “二两银子?”

  “两吊钱。这个价卖去晋州做苦力也不过如此了,若是生的好些能伺候达官贵人,价格自然成倍上涨。老婆子我从不骗人的。”老妪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尔后又背着手小声说:“若是客人没得卖,也可考虑入手些好货。楼上有个新贩来的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姿色都是一等一的,只要这个数。”

  说着又比划了手势,温小白没仔细看。他又不做人贩子生意,更不会心血来潮买个人回去。只有一件事是他所关心的,那就是……卖花郎不做这家店的生意吧?

  他抬手制止住老妪的喋喋不休,直截了当的问:

  “婆婆,你在鹿城呆的久了。有没有做江湖上一些知名人士的生意啊,比如卖花郎那种采花贼,听闻他常卖貌美女子入青楼。不会你们家也在其中吧?”

  老妪满是褶子的脸一皱,嗓子又沙哑起来。“卖花郎?没听过。我卿花楼只做熟客的生意,不跟采花贼打交道。几个女人才值多少钱,吃了官司可不是好惹的!”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温小白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这店里真的看货出价,童叟无欺是吧?”

  老妪点点头,努力的想从温小白身边看出点什么来。“客人到底要卖啥,男人还是女人哪?牵出来让老婆子我掌掌眼吧。”

  温小白一转头就小跑远了。“人待会儿就送到,你别打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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