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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盟主没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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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下山上京遇熟人 鹅黄衣衫引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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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胆战心惊的过了几日,山上并没有一个自称天机圣女的人到访。温小白的心稍微放下几分,到山下的次数渐渐少了。同时叮嘱温吐康如果再见到那女子,能少说的千万少说。最好当个会说话的哑巴。

  至于什么窃魂重生的疑惑,他虽然感觉女子是在指他。不过并没有什么有力证据,那女人也只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找。横竖又不可能把人魂魄抓出来看,谁是原装谁是重装的。也就慢慢安下心来,在山上混日子。

  温吐康虽然对师兄的叮嘱感到疑惑,又暗暗惋惜。直后悔当初问下姑娘名讳就好了。一连在山下蹲了好几天,也没见有穿鹅黄衫的姑娘路过。装模作样的痛惜了几天过后,也就丢开手照样吃喝玩乐去了。

  山上进了五月,夏日渐长。这一日温小白吃了午饭在房中打瞌睡,忽听有人笃笃敲门。他睡眼惺忪的开门去看,见是小师妹温如莺。遂打着哈欠道:“师妹有事?”

  “大师兄叫你去。”小师妹背着手,表情有些不自在。拿了张纸放在他桌上:“另外,我找的这偏方药材忒难找。那天虽在屋顶翻到了十年以上的瓦。不过师兄开口骂了,我也就不敢再上房揭瓦了。还是把这偏方送给你吧。”

  温小白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偏方?”

  温如莺撅着小嘴,委屈的指了指他额头。回身一溜烟跑了。

  温小白“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头重脚轻的迈进大师兄房里,见温苍岚研了墨正欲提笔。见他便招手说:“小白你过来,师兄有两件事和你商量。”

  这几个月大师兄和他商议的事也不在少数,每次都是同样的开场白。温小白也就点点头,乖巧的坐到一边。“说吧师兄。”

  温苍岚提笔,又落笔。笔尖几滴墨垂到纸上,无端浪费了一张好纸。“上月我和你商量,给如莺准备的婚事。你还记得吗?”

  温小白心里咯噔一声:“那个什么……雷霆山庄的少主,雷易鸣?”

  上苍保证他这不是有意的啊。他也不晓得门派除了弟子的衣食住行,还能包办婚事这么大的权限。当时大师兄提了几个备选给他看。他一看名单中有个眼熟的名字叫雷某,就顺口说此人应该不错。后来才想起来这人几年后成了正庄主,专在魔教和几大门派间挑拨获利。名声遗臭万年,前后娶妻娶了三任都没有好下场。三任啊,别人的小老婆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么多!

  自己居然无意间种了这么大孽根。温小白哽着脖子,正想赶紧挽回一下。就听温苍岚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他已不在人世了。”

  死了?还带这么巧的?温小白想起自己的某种奇异能力,禁不住浑身一震。这人该不会被自己一句话給克死了吧?

  “也是我考虑不周,想着如莺年纪小。雷易鸣和她家是旧交,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托人带了信去问。到了那边才知道,雷少主几天前携几个弟子出行去追一伙马贼,晚上宿在破庙中。不知怎么正赶上雷雨出了意外,年纪轻轻的就那样没了。”

  “这,真是不幸啊。”温小白搓着手讪讪道:“幸好这门亲事未定。师妹她年纪还小,不如再看看也无妨。呵呵,哈哈……”

  温苍岚严肃的“嗯”了一声。“本来我听了消息,还要写信去吊唁。后来一问才知,原来那雷少主死后竟被人挖出许多不堪之事。有人竟然指证他想暗害自己亲父雷老庄主,真是畜牲不如。幸好没把如莺交付给这种人,否则我真是难辞其咎。”

  “大师兄说得对!这等人渣死了也不可惜!”温小白义愤填膺的附和:“可不能把师妹嫁给这种渣男!”

  师兄弟又就“师妹还小不能嫁”的话题友好交流了片刻。温苍岚又拿起另一张帖子:“此事就先这样,对了。昨日山下有人送了张集会帖,我恐怕事态有些严重。得让你替我跑一趟。”

  温小白伸头瞄了一眼那拜帖,描蓝边看不出什么特殊。“什么集会?华山论剑在深秋,峨眉比武在初冬。便是重阳节也还差着四五个月的时间呢。还有什么大会是要将我们也算上的?”

  “所以才说事态严重。听说各地都在陆续出动。言明每个门派都要去一两个弟子,我在山上脱不开手,如莺太小,司艳探亲未归。我又不能让吐康这等没眼力的货色去,把人都得罪光了也不知道。只能麻烦你跑一趟,顺便也当游览北地风光了。”

  温小白眉毛一耸:“要去哪儿?”

  “京城。”温苍岚搁下笔:“你明日下山,有人送你到燕州。其他门派的长辈弟子也在那里,正好和他们打个照面。之后再一起进京。”

  一起进京。温小白皱起眉头,想到的居然不是各路人马汇集的盛景。而是一堆牛羊被送进屠宰场的整齐感。

  这么一群风尘仆仆的人乍出现在京城,会掀起什么风波?

  这个问题并没留给他细想,第二天一早他就被送下山。和温吐康假意惺惺的挥手告别后,就坐上马车开始了两天两夜的颠簸征途。期间各种水土不服,吐的七荤八素。克服了干粮磨牙,厕所难上,屁股难捱在内的诸多问题。只觉得人成了锅里的鱼丸,随着热风被颠的东倒西歪。把什么星辰大海的念头全都绝了,只想找个大点的壳子缩起来。

  及至到了第三天,有人加入了他的旅途。大师兄口中的“其他门派”终于有了一点端倪。先是个羞涩内向的青年男子,自称叫孔眠真。孔丘儒门的大弟子,年级约有二十五六岁。穿着广袖蓝袍,气质儒逸潇洒的不行。缺点是话太少,温小白说三句他回一句,还要看话题。跟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似的。据说尚未婚配,原因多半也是这个。

  后来上车的这个就投他脾气多了。十八九岁的俊秀公子哥,名叫江揽枫。是峨眉剑派教主江挽月的亲侄子。这一家人名字取得颇有诗意,难得脾气也不错。左一个孔兄又一个温兄,立马就混熟了。连孔眠真都被他带动不少,期期艾艾冒出不少话来。

  最后上车的是个样貌古板的微髯男子,年级约莫四十往上,五十往下。进来连一声咳嗽都不闻,腰挺的笔直。温小白听他衣襟下竟然有刀戈交错声,想是藏了兵器还不止一把。对这种收藏狂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然后就是孔眠真拿了个苹果要吃,四下里找不到合适的小刀削皮。这人忽然“噌”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寸许长的短剑来说:“老夫这里有样东西或许可用……”

  把他们三人吓了一跳。

  借着这个苹果搭上话,才知这老伯是太行山有熊氏传人。家族世代冶炼兵器的,名曰有熊无名。本来太行就在燕州境内,不过无名老伯正出门往泸州送了一批兵器回来,还未回家复命就接了贴子。索性先搭了顺风车过来。四人互相客套一番,逐渐开始打听小道消息。这个道“我听说”,那个道“你放屁!”。最后孔眠真还得讪笑着出来打圆场:“几位兄台不要如此。反正燕州马上就到了。想来到了就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末了的话被一阵轰隆隆的马车声碾过。温小白先是一愣,尔后掀了车帘去看。只见一辆红木雕花大车跑在前面,声音恰如雷霆,早就一骑绝尘将他们甩了过去。只能看到后车板上精工镶嵌的莲花纹路,以及挂饰的粉绿两色彩绸。心里暗骂了一句兔崽子,别让他看见云氏这帮人露面才好!

  “是姑苏云氏的马车吧?”江揽枫见怪不怪的凑上来:“听说门主云蓼有个独子,一直不肯继承门派在外面飘荡。想必这次就是他来了。当然,他不肯继位也是有原因的。换了我管着手下一帮姐姐妹妹,今天练一天功明天涂一天脂粉,我也压抑变娘娘腔。”

  温小白皮笑肉不笑:“讨厌,江兄真变态。”

  江揽枫露出更猥琐的笑:“温兄更变态。”

  这两人便如对了暗号般傻笑半天,听得孔眠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过了片刻,马车骤然一晃。接着就停在原地不走了。

  四人又掀开帘子去看。这次拦路的是个女道士,样貌甚年轻。留着乌黑长发,道袍也干净利落。只是此时胳膊架着拂尘,双手合十立于路中央。正对着一只死鸡念念有词,生生的把一条大路都堵住了。

  他们不动,自然有车夫上去交涉。可那女道只是睥睨一眼,并不理会。过了半天才神情庄重的说:“无知禄蠹,看不见这里有死者吗?我正念《太上往生咒》送其超度,行的是救其苦难,助它脱离苦海之意。你就算不看道法不信道规,难道还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可这不是只死鸡吗,道长。小的还要赶路,烦您让让再超度……”

  “你懂什么,万物皆有灵!现在超度,来世也能救它免受畜生道之苦!”

  那边女道争论的正起劲。江揽枫道了一句“我的妈”,赶紧探头去看:“不会碰见丘山道门那个老太婆了吧?”

  “很有可能,趁她超度的功夫。江兄不如给我们讲讲这老太婆的来历,来日我们万一变生不测,还能预约个上门超度。”

  “了不得。别看这老太婆还是韶龄相貌,据说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现任掌门是她徒侄。”江揽枫啧啧有声,眉毛晃来晃去:“就是个封建古板老道婆,听说恐怖的要死。看见男女拉手就上去给他们讲道,讲到不拉为止。凡是你情我愿之事必予以打击,泼冷水。还贼他妈喜欢超度。有亡魂主动超度,没亡魂创造条件超度。路边见个死鸡死鹅也要念往生咒,丘山几百年就生了这么一个奇才。她那些徒侄徒孙都怕了她了。”

  讲的正眉飞色舞,忽听无名老伯低低咳嗽一声。江揽枫顿时卡壳,不好意思地问:“老伯,你和那玄凝道人不会那什么……认识吧?”

  有熊无名抚了抚自己髯须:“是玄灵道人,此人确实酷爱无中生有。去年路过太行山下,见有死牛死马尸体。硬说是我有熊氏试刀所杀。骂骂咧咧,颇不成个体统。想不到在此地又碰见她,哼!”

  三人遂松了一口气,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就见那玄灵道人喋喋不休,把车夫都讲的脑壳疼。忽的不知从哪儿驶来一辆马车,姗姗停在他们前面。车里的人掀开车帷,不知和玄灵讲了什么。就见后者笑逐颜开,竟直接坐上那架马车走了。大路复又畅通无阻。

  温小白斜在车边,见此猛地一颤。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有只手从前面车厢探出,去扶了那女道一把。那手指甲圆润骨节均匀,一截鹅黄衣袖娇嫩欲滴。和几天前遇到的天机圣女所穿如出一辙。

  他还欲再看,江揽枫突然神神秘秘的将车帘掀下。低声道:“说起来,我这次从峨眉过来。在路上听见一个传闻,就跟咱们此次上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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