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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盟主没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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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鹤在墙头常使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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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这样的人有多愉快呢?”

  温小白心道那可难说,毕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搞不好人家真的很愉快,毕竟生在帝王家本身就是一种特权了。

  如此想着,他嘴上却说:“我觉得见仁见智……当然,可能真如殿下所说。很不愉快吧。”

  王妃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拿子非鱼那套来反驳我。但别忘了,子非鱼后面还有句子非我——纵使你不觉得我对,你想的也未必对。”

  温小白想着似乎确实有理,于是点点头。“是我疏忽了,殿下您接着说。”

  对方却又兴致寥寥,把手中的梨核随手扔草丛中去。“着实没什么好说的,李三和伽罗的关系也就那样。毕竟是叔侄女,性格又合不到哪里去。李三年纪虽大,因着早年间不受拘束的缘故,人还算热情活泼。结交的那几个天南海北的义兄弟,至今还通着信,与人闲话些家长里短,八卦逸事之类的。而伽罗,她性子古板且清傲,端着架子不肯放下。除夕冬夜一人躲在寝宫看烟花也是常有的事呢。换了你,你会真心快活吗?”

  “……”

  温小白刚想草草结束这个话题,王妃却长叹一声:“与小梅先生未成的那桩姻缘,真可以说是她为自己人生做的最大努力了。”

  他迅速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小梅先生?”

  “是啊。想必京中传闻你也听过。她姻缘上坎坷的很,又有诸多流言缠身。不过接连几次的联姻失败,唯一她争取过的便是小梅先生。当时皇后娘娘做了不吉的梦,已萌生退婚之意。她还专程去梅府,想让小梅先生做首诗来破解那谶梦。可也合该那小梅先生时运不济。出了那样奇怪的事,应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温小白“啊”了一声:“不是说意外吗?”

  “意外他奶奶个腿。”王妃出人意料的骂了句脏话。“你没听说吗?小梅先生得了失语症前一晚,梅府家丁正要熄灯关门。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那人似是喝的醉醺醺的。问家丁这是不是梅府,又问他们准备倒大霉还是倒小霉。家丁便骂了句有病,谁想倒大霉,自然是越小越好。就听那人冷笑一声,竟是走了。家丁推开门连个鬼影都没见,次日小梅先生就出了事……准是梅家得罪了谁,看小梅先生春风得意,存心整他呢。”

  “殿下冷静点啊。”温小白瑟瑟发抖的劝她,心中越发觉得那个奸夫理论像真的。江揽枫莫非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蒙了一个正确答案出来?伽罗公主暗地里和某个武林高手有了私情,此事又上不得台面。所以那人卯着劲搅黄公主婚事,还报复了梅家人。最后被人瞧见无法收场了,皇室只得忍气吞声的慢慢排查真凶。又把公主藏起来,怕她再惹出事端,或者将此事说出去?

  如此一来,徐容容叫他解决的不就是皇室内部丑闻么。温小白胆怯的想,这是什么狗差事,劝人送死流?哪个沾上皇室丑闻的人有好下场的!

  那边汝阳王妃大概是啃完了梨,牙有点酸。捂着腮帮子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伽罗这命也忒硬。我们本以为略过了小梅先生,往后还有的是好婚事。结果是门门乏力,个个不如意。说起来也有一阵子没见她了……对了,你突然问她做什么?”

  “啊不不不,我就是随便问问!”温小白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好奇,纯粹出于好奇!”

  “好奇便罢了,她是素日不出宫的。早几年还去岐山温泉、木兰围场之类的地方逛逛,最近是愈发深居简出了。你只怕难得一见,想想便罢了。”她惋惜的看了看温小白:“虽然我瞧你甚合眼缘,但是原则问题上也只能作罢。再说未婚大龄公主有什么好瞧的,改日我引荐你见见绮罗织罗觅罗三位公主,一个赛一个风姿卓越,且脾气好、已婚。”

  温小白额头的冷汗愈发重了,“还是算了,我一介平民,太不合规矩了……万一打麻将还赢她们的钱,那就更不合规矩了。”

  王妃索性笑出声来,“罢罢罢,你这小子是真有意思。可惜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得去处理。想来你在府中也得留上段日子,若底下那些仆人偷懒不好了,随时打发人告诉我。我不兴看你受气的。”

  “那就谢谢殿下美意了。”

  温小白说完这句,只见汝阳王妃竟是跑了老远,已见不到人影了。心中未免有些诧异,再往回走时,只见霖姨娘正对着几个侍女发飙,头发恨不得根根竖起,颇有夜叉之相。

  “到底是谁把我养的锦鲤药死的!”

  再看湖里挤着一滩雪浪,全是鲤鱼翻白的肚皮。中间浮着块丸子大的鱼食,正是之前王妃扔进湖的那块。怪不得走的如此急匆匆,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他心道不好,刚转身想跑。背后蓦然传来一声吼:“给我站住!”

  温小白唯恐自己背锅,心里刹那想了一万种解决办法。恰好江揽枫带着孔眠真不知从哪儿溜出来,见他木在那里便喊:“温兄,你没挨打吧?”

  他松了口气,立马迎上去道:“没有,江兄去见过王爷了?王爷他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江揽枫虽感到莫名其妙,也只得顺着他话说:“还好,你这是怎么了?”

  温小白用眼角余光去看,只见霖姨娘脸色一灰,竟是匆匆转头走了。不由松了口气,摇摇头说:“没什么,险些当了出气筒。有熊老伯呢?”

  “呃,王爷看见他新买的掏耳勺不错,正在那儿聊天呢。”江揽枫眉毛一抽:“不过比起这个,后面的才是吃瓜大料。原来我今天认错人了,果园里那个才是王妃!”

  “我知道。”

  “年长的那个反倒是姨娘!我差点被她俩的年纪给欺骗了!”

  “这我也知道。”

  “你别啥都知道啊,起码有点意外的样子行吗温兄。不枉我这挨了两顿打才换的猛料。”江揽枫面色有点讪讪,“不过我才知道,那些京中送给我叔叔的信竟然都是汝阳王写的。他光八卦别人带劲,自己家这点破事倒是一点不写。你说像话吗?”

  孔眠真似是吃多了瓜有点疲惫,在一旁弱弱的说:“不然呢江兄?兔子也不吃窝边草啊。”

  江揽枫想了想,好像确实在理。面色就不由灰了几分:“那倒也是,不过得亏伽罗公主还是他侄女呢。这也要八……”

  温小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不,换个角度想想。汝阳王和你叔叔,其实只是写信交换一下小辈的人生安排。这边王爷说我侄女嫁了三次不成,那边你叔叔很可能写我有个侄子至今单身。然后他们具体商量了什么,你就细想一下吧。”

  江揽枫的脸果然又灰了几分:“我靠,还真是……难怪好言好语哄我进京来,他们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可见江兄你的单身已成峨眉一大害。已经逼得他们不得不搞千里姻缘一线牵,不,是千里姻缘瞎几把牵了。”温小白小声说:“你且想开些,说不定这次集会是暗中选婿,我和眠真都是潜在备胎。万一公主喜欢云甄甄那种小白脸,你怕是还没有那个福气当驸马。到时花自飘零水自流,你回峨眉去耍猴。”

  孔眠真有点懵逼:“备胎是何意思?”

  “就是车轮,比喻随时能被替换的那个。”温小白道:“总之这不重要,你们有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我说除了王妃那条。”

  “嗯,听说王爷今早在城中海鲜行定了双头鲍鱼六十只,新鲜牡蛎二十斤,另有鲜虾子蟹十五筐,从窖藏起出珍藏好酒二十坛。准备晚上办洗尘宴,专门接待咱们这帮远道而来的武林弟子。”

  “???这就不必说了吧,下一条。”

  “王爷说孔兄学问甚好,翰林院挺缺编修的,问他要不要去。他说儒门学业未竞不敢去,王爷问多少年能竞。他答十五年,王爷说哦,那算了吧。”

  “……下一条。你们到底闲唠了多少废话在里头?”

  “不多,也就基本全是吧。”江揽枫悻悻的说:“那真的是个很能废话的人,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不愧是闲散王爷,你自己看吧——”

  说着就往旁边挪了挪,只见后面有熊无名和一青年男子缓缓踱步过来。后者生的心宽体胖,然步伐并无丝毫臃肿。反而神采奕奕,有天然乐观之相。腰间折扇荷包玉佩倒是配了一水儿,叮叮当当几乎挂了满怀。瞧着跟什么吉祥物似的,和汝阳王妃的描述倒是颇为吻合。旁边的有熊无名笑的很勉强,手里多了四五个巴掌大的小盒。有檀木的香枝的,最上一盒还贴了金箔。豪华可观其一斑。

  剩下三人却齐齐生出一个想法——那里面不会都是掏耳勺吧?

  温小白便随两人一起行了礼。汝阳王呵呵笑了几声,见温小白脸生,遂问了几句年纪师门之类的闲话。语气十分宽容温厚,眼睛却在四处逡巡。“我家王妃哪去了?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温小兄弟的相貌神似内弟。她见了必会觉得合眼缘……咦?”

  汝阳王望着湖面上翻白的一滩锦鲤,疑惑的挠了挠头。“怎么会这样,被撑死的?”

  想了想又哈哈大笑:“不消说,这也是爱妃干的好事。让你们见笑了,回头千万替本王保守一二,别叫传到外头去。哈哈哈哈……”

  温小白也只能跟着尬笑,心想这二人不愧是天作夫妻。可怜了那个夹在其中的无辜女人了。

  又聊了几句,天色已近黄昏。隐约有丝竹管弦声从花园另一头传过来,汝阳王一拍脑瓜,道了声“待会儿宴上见”。回头便火烧火燎的走了,应是着急去安排开席之事。

  四人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后江揽枫“啊”了声。翻起袖子背面道:“这里有块泥,好像是刚才在花圃沾的。我居然没看到!”

  于是洁癖发作,无论怎么劝都要回院子换套衣服再出来。大家又全然不认得路,于是乱摸着往回走。华灯初上之时才找到住宿的别院。温小白刚推开院门,只见墙头上赫然斜坐着一道人影。双臂搭在檐上如卷翅的鹤,脖子以上偏偏又埋在阴影里,骇人的很。

  孔眠真只看了一眼,立马“嗷”地一嗓子叫起来。那三个人躲的躲,退的退,各自抱起手边的花盆扫帚等物,充满威胁的朝墙上比划。

  于是徐容容的脸从半分阴影里探出来,不怀好意的问:“你叫什么?”

  后者被吓得瑟瑟发抖,颤声说:“我叫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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