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金牙
纪念咬紧了牙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已经到底了,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要提速?”
关于她为什么突然间抽风似的加快车速,又没头苍蝇一样冲下来,自负傲娇的宗大少还以为她是因为生气了,经她这一说,才意识到她可能早就知道前面有坑了。
车身以极致的速度冲上去,就这么两三分钟的功夫,居然坐了一回毫无保障可言的过山车,宗释总算明白她所谓的“玩得起”是什么意思了,直到车子跳了几跳停下来,吊在半空的心也才跟着落了地。
身为万宗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这条命还是相当值钱的
“都说是误会了,没必要这么想不开,非同归于尽不可吧”,宗释长吁一口气,又继续调侃,“大不了找机会也让你‘误会’一次就是了,到时候我一定全方位配合你的行动,保证不反抗。”
纪念也吓得不轻,“切”了一声发觉胸口似乎正被什么东西压超难受,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咸猪手。
满腔的火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挥拳就朝宗释耳根送过去:“臭流氓,你这手没地儿放了是不是?用不用我帮你给剁了?”
宗释偏头躲过去,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朝纪念撞过去,刚才不过只有一只手,这下倒好,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在她胸口了。
“臭不要脸的,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宗释也已经意识到了刚才情急之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感觉到脸边有凉风扇过来,连忙抬手捉住了那只正要“行凶”的手:“你有完没完?刚才那么惊险,谁知道一抓就抓你那里了?而且我刚才回去洗过澡,真正‘臭’的人是你吧。”
这一点纪念倒承认,她回来也几天了都没好好儿洗过一个热水澡,新换的衣服前前后后湿透了好几遍,如今身上这味道简直不能用一个“臭”字来形容,就这样的走到流氓跟前,估计流氓都嫌弃。
宗释见她略微冷静下来,才又提醒说:“天都快亮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白马镇?”
纪念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踩着离合器转动了好几下车钥匙都没能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两只后轮胎也终于承受不住,“噗噗”两声相继爆裂阵亡了。
“我靠,早知道就开心亦的车来了,什么破玩意儿。”纪念气呼呼地下了车,一脚踢在了车门上。
宗释也从车里钻出来,看了眼被她踢瘪了一大块的车门,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就你刚才那种开法,坦克也架不住,我怎么一碰着你就准没好事呢?”
纪念也没想到自己脚上的力气有这么大,连生气的心思都没了,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快帮忙喊辆拖车来?要不是急着送你去白马镇,我至于这么拼命嘛。”
宗释一怔,觉得这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过去一把夺过纪念举着的手机扭头就往前边儿走:“喊什么拖车?那堆破铜烂铁早就该报废了。”
“可是,可是这是我跟张重借的呀,不拖回去我拿什么还?”
正所谓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人家把车“借”她的时候虽然破,可起码还能动,现在倒好,整个儿彻底瘫痪残疾了。
宗释那双大长腿跨出来的步子又大又急,迎着从远处山头溢出来的金芒与霞光,头也不回地说:“车你是还不起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早帮着他把这案子给破了。”
纪念差不多小跑着才能赶得上男人的脚步,又回头看一眼还在冒着白烟的车,心想大概真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将功补过了。
白马镇紧邻国道线,一直是青溪市乡镇之中发展最好的,纪念也有好些年没来了,一下子几乎都没敢认。
见宗释没头没脑地往镇上的方向去了,纪念忙收回了心神追上去:“已经确认了身份的死者刘大山是小刘村的人,小刘村在北边,你走错方向了。”
宗释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地朝前走:“我要找的又不是刘大山,去小刘村做什么?”
纪念居然无言以对,眨着眼睛又呆呆地追过去:“那你去镇上做什么?难道那里有线索?”
“纪警官,自从我来了青溪,几乎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镇上有没有线索我还真的不确定”,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又从裤兜里摸了个东西出来,“我来白马镇,是找牙医的。”
纪念一头撞在了男人的后背上,一边摸着额头一边往他摊开的手心看,黄灿灿的一小只,也看不出个具体的形状,歪着头怔怔地说:“你想拿金子打首饰的话应该去金银加工店啊,找什么牙医呀。”
宗释有些怀疑就这种智商水平,是怎么混进警校并且顺利毕业的,一下子握起了拳头:“什么眼神儿啊,这可不是普通的金子,这是一颗牙齿好不好。”
“切,这年头,谁还那么无聊整颗金牙呀,成天含粒金子嘴里边儿,不怕重金属超标嘛。”
宗释眉头一锁,看向了炊烟袅袅的小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正因为少,所以才好查。”
纪念将这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领会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瞪大了眼睛问:“你,你,你这金牙哪来的?不会是死者身上的吧?”
宗释侧身低头,盯着她一脸的错愕来了句“嗯哼”,又补充说:“就在你跟人家美女法医喜相逢的时候,我从尸体嘴里抠下来的。”
纪念一个头瞬间涨成两个大,咽了口唾沫逼着自己静下来:“这东西,可,可是重要的证物,你怎么能,怎么能私自带出警局呢?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宗释听这丫头话都说不利索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任凭她拉扯了一会儿,等她拉不动了自己停下来,才指着不远处飘着的一面写着个“牙”字的红幡说:“都已经到这儿了,你确定不进去看一看?这东西要是送到了证物室,一整套流程走下来,也得耽误个大半天的吧。”
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再一次被这男人磁性的嗓音,深邃的眼神所征服,更要命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居然都还挺在理。
两人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在吃早饭,见有客人上门了,连忙将剩下的油条塞进嘴里,又“呲溜”一下喝完了碗里剩下的豆浆,衣襟上擦擦手朝门口迎过来:“哟,两位这么早啊,被牙疼折磨地睡不着?最近这鬼天最容易上火了,这人呐一上火就容易犯牙疼的病。”
宗释刚要说话就被纪念拦住了,见她朝自己挤了下眼睛,又转向了老板说:“可不是呢,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可真是要人命,这不,折腾了一晚上,一大早就来了,不知道能不能给拔了重换一个呢。”
打开门来做生意,就没有有钱不赚的道理,老板见两人眼生,想着正好可以趁机赚一笔,这就要引着纪念往脏兮兮的治疗床上躺。
纪念咧嘴笑笑,赶紧朝宗释指了指:“老板你误会了,我这牙口好得很,有病的是这个人,整天挑三拣四的这不吃那不吃,搞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似的,这下好了吧,牙疼了吧,让人老板给你全拔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