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初试
被错认作宋舒月的这件事,纪念已经见怪不怪了,起初的时候倒没觉着有什么,而后来,居然越来越计较。
“我是警察,我姓纪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宋舒月。”
郑景然也还是十年前见过宋舒月一两面,之所以还记得她,只因为她才是被宗释念念不忘了这许多年的那个人。
宗释一进门就直往唐朝跟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说:“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花天酒地的?”
“什么什么时候?天又没塌下来”,唐朝分明不买账,酒意也没完全醒,“再说了,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是被人给算计了。”
“算计?怎么没人算计我?苍蝇不叮无缝蛋,这道理你不懂?”
宗释气急败坏,说话的表情却寡淡,听得旁边的小警员也一愣一愣的,忘了该做什么事。
唐朝并不服气,冷哼了一声:“谁是苍蝇?谁是蛋?树大招风这句话你听过没?或许是哪个没种的混蛋嫉妒我唐朝长得帅家世好,故意整我的呢?”
周志斌夹着文件袋走进来,一见着宗释,也不免吃了一惊,转头又冲着唐冲大声地说:“神气什么?装药丸的袋子上并没有找到你的指纹,不过你公然辱骂公职人员,并试图阻碍警察办案,就这两条,也够拘留你几天的。”
宗释白了唐朝一眼,转身过来面对着周志斌:“又见面了周队长,别来无恙啊。”
自从上回在宗家老宅分手之后,这也没过几天的时间,实在谈不上“别来无恙”这样的说辞。
周志斌对宗释,那是又恼恨又感激,恨是因为他把纪念从青溪弄了回来,感激更是因为他硬把纪念给带回来。
“原来是宗先生啊,也不知道这唐朝跟你什么关系呢,竟能劳你亲自来保人。”
“周队长是谁啊?说你生就个火眼金睛也不过吧,我宗家跟唐家的关系,周队长你确定你不知道?”
面对宗释的反问,周志斌也不再坚持了,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了唐朝:“算你运气好,刚才上头来电话了,说念在你是初犯,又是遭人诬陷的,这一次就不予追究,下次要再犯,一定不客气。”
办完了手续,宗释领着唐朝离开了拘留室,唐朝憋了一晚上,于是跟宗释要了跟烟来点燃了。
抽了一大半,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妈怎么样了?还好吗?”
“你还知道关心你妈啊,姑姑她下午刚做了化疗,我过来的时候,她正呕吐不止呢。”
唐朝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并不是完全不关心,只是故意装作不关心。
“这是别让老头子跟我妈知道。”
宗释两手往裤袋里一插,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替你隐瞒,我也不会亲自过来了。”
“谢啦,算我欠你一人情”,踩灭了烟头在宗释肩膀上拍了拍,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还要帮忙担保一个人。”
纪念正在另外一层的拘留室里给郑景然做笔录,向来心高气傲的郑景然,也难得表现的很配合。
笔录已经很详尽了,纪念前后粗略地扫了一眼,合上了本子起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女人给喊停了。
郑景然在俱乐部里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端详着眼前女人的侧脸,歪着头笑着问:“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最近这段时间,这话也不晓得重复了多好回,她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然而纪念一点儿也不想开始这个话题,心口不一地摇摇头:“怪就怪我长了张大众脸,不过郑小姐你真的喝醉了,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郑景然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她见宋舒月的时候还是十年前,那会儿的宋舒月十八九岁的年纪,到如今,也该三十上下了,保养地再好,也总会留下岁月的痕迹,绝不会是眼前的这位少不更事的纪警官。
“那你认识宗释吗?”郑景然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
纪念正恼这人呢,顿时紧咬著了牙关一撇嘴:“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认识那种狂妄自负,坑人不倦的人?郑小姐要是认识的话,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狂妄自负?坑人不倦?有意思”,郑景然扬了扬嘴角,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我还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宗家大少爷的呢。”
纪念一想起胸口的草莓印就来火,并且早上宗释故意散开自己的头发,就是为了挡住这印子的吧?也就是说,他明明已经看到了也清楚即将要发生的状况,却又忍着不告诉她?
“那是因为人人都巴结着他,指着能入宗少爷的眼从而平步青云、荣华富贵”,纪念越说越来劲儿,干脆将笔录簿往桌上一拍,“可我不一样,我这人穷惯了,吃不了你们这种人家的富贵饭,也不想吃。”
郑景然面对着门口的方向,冷笑了两声又接着问:“那如果宗少爷就喜欢你这款软硬不吃的女人呢?你难道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纪念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一下子被她给问住了,脸颊顿时烧红了一大片,赶忙掩饰着慌乱说:“切,怎么可能,那样的公子哥儿还不是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而且……”
华丽丽地一转折,才又说到了点子上:“就算他喜欢我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那款的,我的话说完了,算是回报你刚才积极配合我工作,一会儿保释你的人来了办完了手续,你就可以回去了。”
挑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话音甩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然而当她转过身,又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过来的?”
宗释的脸色并不好,眼中却淡然无波,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指了指纪念身后的女人,冷冷地说:“我是来保释景然的,在你们刚开始闲聊的时候,我就站这儿了。”
闲聊一开始?那不就是说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纪念赶紧回想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觉得出了埋汰他“狂妄自大”的那几句对他不利之外,也没什么过火的啊。
更何况,他这个人自以为是惯了,可不就是那个德性吗,这世道,难不成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么?
自我安慰了一番,宗释已经在相关资料上签好了字,纪念一看郑景然故意表现出来的亲昵劲儿就觉得不舒服,更加可气的是,这宗释对于郑景然的扭捏示好,居然很享受。
“哎呀,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头晕地很呢,一会儿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宗释本能地往一侧让了让,见纪念正盯着自己瞧,又往郑景然靠过来的方向迎过去,一把搂过了她的肩。
“酒喝多了就在我那儿住下,你跟我妈那么投缘,明天正好陪她上广袤去逛一逛。”
这是公然秀恩爱来的吧?纪念鼻端一酸又一涩,眼圈儿顿时就上了火。
眼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地走到了门口,正打算刁难一回,不想人家倒率先发难了,偏过头来,“哦”了一声说:“对了纪警官,忘了提醒你一下,你今年的房租该交了。”
房租?还有这么草泥马的事?纪念真想当众爆粗口,想想还是忍住了。
“什么今年啊?以前的房东都是按月收租的。”
宗释皮笑肉不笑,已经扭回了头,只给了她个冷漠的后脑勺。
“以前是以前,在我这儿,就得按年算。”
如果咬人不犯法的话,纪念已经扑过去上嘴了,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地越走越远,暗骂了声:“还真是为富不仁啊,祝你们秀恩爱死得快,哼——”
话音刚落,身边突然就多出一个人,还贼兮兮地笑了两声说:“嘿嘿,看来宗释那家伙是来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