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野兽 X 月光
“为什么要生气,我在上课,在告诉你真相。
其实你们谁也没变,你没变,她也没变。所谓的友谊,所谓的合拍,所谓的好感才是你和她的错觉。小艾其实无聊又死板,她其实一点都不善良。这些才是事实,你享受过的那种甜蜜蜜的东西才是错觉。
别搞错顺序,友谊不是因为误会而断裂,友谊是因为真相而断裂。你自顾自把她想象成你喜欢的类型,她自顾自把你想象成她喜欢的类型,但强加的印象总会破裂。
某一个瞬间,那个你想象的完美朋友就会消失,不存在了!只留下一个面目可真的讨厌鬼。
明明是你最讨厌的类型,却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感到愤怒,因为自己被骗了。天哪!!那个贱人居然骗我,她欺骗了我的感情!!那个贱人,那个假正经的贱人!
你在心里这么骂她,她也在心里这么骂你,很有意思不是吗?相处时越融洽,越欣赏,受背叛的感觉就越强烈,痛得就越深,那份愤怒。
那份愤怒……”
他凑得更近,恶意混着湿气喷在少女脸上,尖细的笑声嘲笑着她的过往。他压低了声音,
“你应该深有同感吧?我指的当然不是你那段无聊的朋友过家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看见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知道,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如果友谊是握住对方的手,爱就是拥抱住对方的身体。断开的友谊会扎伤手掌,碎裂的爱情会变成什么?应该会变成刺吧,一根又一根尖刺,抱得越用力,它们就扎得越深,那份愤怒……”
他停了下来,注视着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想象她心脏上此插着的尖刺,享受起无声的痛苦呻吟,
“越是丑陋不堪!”
·
少女的呼吸变得粗重。透过薄薄的手套,他能感受到抽搐着的痛苦,他很享受她现在的所有反应,像个变态……
不,
现在的他就是个变态。
粗重的呼吸声忽然放缓,少女用极尽轻蔑的视线盯着他,
“你喜欢她。”
“咚!”
钟声恰在此时响起,像是在表明这一记还击的力度。
桃坪的眼神没有变化,依旧是看着玩物的眼神,右手的力量却加大了。她的脸被抬高,视线里的轻蔑却没有削弱半分,
“你在躲她。”
她咧开嘴,学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嘴角向两边咧开,那张人偶般精致的脸变得扭曲,就像一具坏掉的人偶。陌生的嘶哑嗓音从人偶嘴里冒了出来,带着不曾有过的讥诮和疯狂,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觉得自己控制一切?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好吧!玩弄他人的感觉很棒吧!!一切都在掌控的感觉很爽吧!!!对……”
·
纤细的脖子再次被手掌扼住,少女的身体被强行托起,抵在墙上。但她依旧在笑,被扼住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又带着愉快的笑声。刺耳的笑声在空气里起起伏伏,没有停歇。
笑容也没有消失在桃坪脸上。
她知道,他生气了,气炸了。看见那双眼睛她就知道了,他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心有灵犀。
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当这个过程由自己操控时,那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娱乐了!……
·
那又如何?”
牙齿咬住微凉的耳朵。
少女的肌肤开始升温,奇妙的香甜变得浓厚起来。·
从心底深处喷涌的恶意都在命令他,命令他杀了她,咬碎她的脖子,喝光她的血,让她知道自己的强大。
他深知自己是个卑劣的人,深知自己的懦弱,深知自己现在做的不过是在弱者身上发泄痛苦,不过是在不幸的受害者身上寻找。
但那又如何?卑劣又如何?懦弱又如何?如果一个有自知的人就会改过自新,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渣滓了。
卑劣就是这个身体的属性,他的本质就是这类渣滓,如你所见,如她所闻,
“那又如何?喜欢?那种东西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看的还不够清楚,要不要我帮你拿几张现场,让你好好回味下你父母的‘感人爱情’。”
幸灾乐祸的怨毒笑声在夜色里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
他的脸抵在少女脸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子碰在一起,粗重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少女直视着眼前满是恶意的男人,同样压抑着怨恨的声音伴着恶毒的嘲弄。
“不能相信人!不敢喜欢人是什么感觉?渣滓!”
他们就像两只野兽,极尽刻薄和怨毒,用尽全力唾弃着对方。同样怨恨的眼神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剑,
砸碎对方的骨头,
搅烂对方的内脏。
彼此的怨恨就是这般浓墨重彩。
怨恨越堆越多,却又无处宣泄,只能朝向对方,相互伤害,最后却谁也放手……
·
不知道是谁的嘴唇先碰到的。
疼痛没有让人觉得痛苦,反而让人无比享受,痛苦和不甘在撕咬中尽情宣泄着。
他已经压抑太久了,
压抑着,
压抑着,
……
可能是1年,可能是5年,也可能是10年20年。
漫长的,
漫长的,
……
漫长的像是不存在终点的沙漠。
他想要更多,想要在这具纤细至极的身体上得到更多,想要在这个无力的受害者身上索取更多。
他就是如此卑劣
他卑劣到只会这样。
·
双手放开她的头,沿着纤瘦的脊背向下移动。
她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指甲陷进头皮,用力的,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一般的挤压着。
如果还剩下一点点理智,他们一定会停止现在的行为,或是脱掉对方的裤子……
·
粗重的喘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们没有松开对方,就那么拥抱着。不可思议的安静笼罩了高塔,像是暴雨过后的天地。
月光里,
思绪变得一片空白,感受不到自己,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心跳。
她的手环抱着他的脖子。
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一件事,
他坏掉了。
比自己更早,
比自己更彻底。但这不重要,她不在乎。不如说,正因为状况如此,他们的人生才会像现在这样交织在一起。
同病相怜?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仅仅是借着对方的不幸中和自己的不幸。怨恨,怨恨,怨恨……最后的最后,留给他们的只有这种东西……
只是这样的关系,
没有什么荒诞不经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