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盐蜥 X 干杯
石板盐蜥，这道美食经常出现在和忻国相关的美食杂志上，是忻国传统美食的代表。
石板盐蜥的流行是时代的产物。
在制盐技术落后的过去，人们偶然发现特定地带的石板天然带有盐分，这种“盐石”附近存在大量肉质出色的大蜥蜴，采石工在采掘石板时顺手抓住的蜥蜴就成了最早的石板盐蜥。
鲁纽曼在火车上给了他一个地址，据说是忻都最正宗的石板盐蜥。正宗这种词通常和不友好挂钩，他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鲁纽曼写下的地址。
【正宗石板盐蜥】
半新不旧的招牌上写着这个名字。店面规模不小，进入时才发现已经没多少位置。桃坪扫了眼店内的客人，都是些肌肉发达的彪形大汉，他们两个出现在这有些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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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高壮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两位是别人介绍过来的？”
眼光很好，也可能是对自家店的‘隐蔽性’很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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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鲁纽曼先生。”
“鲁纽曼！说起来，最近倒是没见他过来，照理说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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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就不清楚了，最后一次见他是一个月前。他在火车上介绍我来这，前一阵子很忙，现在才有机会过来。”
“那你运气真好。今天这批是近来最新鲜的，还是店长亲自下厨。这边请，”
他将两人带到角落靠窗的位置上，拿出笔，
“二位要什么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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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确定？吃剩的话店长会生气的，或许还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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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坪搞不清是自己运气差，还是忻都的餐馆都这么难伺候。忻都的美食之旅一直同暴力相伴。
“小艾，可以吗？”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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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爽快地点了点头，
“行！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桃坪右手撑住下巴，看着对面的少女，准确来说是她的手。黑纹木制成的黑色桌子让那双白皙的手看起来就像陈列着的艺术品。
视线上移，店内暖黄的光线让她的脸少了些冷意，多了不少活力。尽管如此，过分精致的五官给人的印象依旧更接近人偶。
朝对面伸出手，朝向少女手指的手在中途变了方向，落在小猫面具上。拿起瞧了瞧，又放了回去，
“我的眼光真不错。”
“……”
忻都国立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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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头，上次拜托你的那个怎么样？”
切斯特趴在办公桌上，灿烂的笑容比天花板的灯还要闪亮。脊背佝偻的白发老头深深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团看起来像废纸的东西丢了过去，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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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田老头！配合调查懂不懂。一大把岁数了，悠着点，别到时怪切斯特大人我……”
田老头举起杯子就砸了过去，
“看我下次还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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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稳稳接住杯子，顺手翻开纸团，
“抱怨个什么？说了下次请你喝酒。”
“谁稀罕，快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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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委托田老头鉴定的不是植物，而是黑衣人当晚留下的金属绳。能阻拦结蛹者的道具自然不是普通货色，事实上，安全部的鉴定组甚至无法判断它是什么，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幕，
“田老头，你找谁鉴定的？我想知道的是谁能生产这东西，高机密是个什么鬼？”
“什么鬼？不该你知道的鬼。滚！……先说好，别动歪脑筋，你要是敢把那些绳子卖到黑市，后果我可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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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职业道德是不是！”
“你有？”
……
切斯特离开办公室，忍不住又摸出那团纸，视线落在“高机密”那三个字上。就在不久前，他接触过一个“高机密”的人，还有一张写满权限不足的资料。
巧合？
心底的疑惑不仅源于这个牵强附会的巧合。
偶然翻阅事件报告时，切斯特发现一件事。桃坪和那对夫妻接触过，从监控者的角度看，那一定是印象最深的接触人物……
不可能。
他排除了脑内无聊的设想。
理由很简单，那小子只是个正念，而那个黑衣人是结蛹。
糟糕，
非常糟糕。
虽然有过预料，但桃坪还是低估了s这个型号的分量。
石板几乎占据了长桌的所有空间。剖腹去皮的蜥蜴并没有被完全切片，而是整只摆在石板上，端上来的时候已经半熟。掐头去尾仍有接近1米的长度，不是一顿能解决的量。
蜥蜴肉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切口，没有切到尽头，留了空白，油脂顺着半落不落的肉片滑在石板上，混着复合香料，香味诱人。
石板边是一桶酱料，粉红色的脑浆放在特质的小石锅里，为了保持新鲜，脑浆上还放着不少冰块，
“……”
鲁纽曼先生的“正好”真是个微妙的词汇。反省了一番自己的失误，桃坪叫住离开的服务生，
“麻烦拿两瓶冰酒。”
“本店不提供火酒外的其他酒水，特别是幽国的，特别是幽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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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地域歧视吗？总觉得再深入下去又会惹麻烦，桃坪干笑着点了瓶火酒。拿起专用小刀，
“吃吧。”
“恩。”
顺着切口切下一小片雪白肉片，放在石板上稍稍加热。伴随着‘滋滋’的声音，香味变得浓郁。
吹了口气，将薄薄的肉片送进嘴巴，
“嗯……”
应该算好吃。
口感很嫩，有点辣，油脂的味道很特别……
桃坪摇了摇头，对自己麻木的舌头和贫乏的词汇感到无奈。这东西味道应该很好，但距离能感动他舌头的“杰夫级”美食还有不小差距。看到多面大口大口吞咽的姿态，心里不免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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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持续了半个小时，
“我不行了。”
说着，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一副不行了的样子。
蜥蜴还剩三分之一，小艾维持着和最初一样的进食速度，看来今晚能逃过被揍一顿的命运。
将倒好的火酒放到她面前，桃坪举起自己的杯子，
“喝一杯？”
小艾咽下嘴里的头，用手帕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带着些油腻的粉色嘴唇莫名煽情……
用力晃了晃头，甩开脑子里的不良信息，
“知道为什么喝酒时要干杯？”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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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人喝酒时，提供酒的人是邀请人还是被邀请人？”
“邀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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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况下，一些被邀请者就会产生一个顾虑：邀请人会不会在给他的酒里下毒？身份越高贵，这个顾虑就会越大，毕竟看他不爽的人一定很多。你觉得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直接喝？不行。真中招了怎么办？
质疑？也不行，社交场合谁都要面子，疑心太重还会让人看不起。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优雅的、符合社交规则的检验手段。
来，我们碰碰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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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
玻璃杯碰在一起。他用的力量有些大，酒液洒出不少，大部分都掉进小艾的杯子。她眨了眨眼，明白了什么。
“没错，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弄进对方的杯子。如果酒里没毒，自然最好。如果酒里有毒，那就要看对方的演技了。是不是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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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没说话，只是盯着杯子里的火酒发呆。桃坪抿了口酒，
“怕我下毒？”
她摇了摇头，一口喝光了火酒。过分豪爽，和外表相比反差十足。果然不能让她喝酒，总是会产生被骗的感觉……
他伸出右手，
“用你的眼睛看看。”
“？”
她的表情有些不解，但还是集中了注意力。视野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在密密麻麻的黑色杂线下，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红色薄膜……
“灵蛹？”
正念七阶的灵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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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是假性灵蛹，”
他拿起正在石板上加热的小石锅，打开盖子，粉色的脑浆已经变成了白色的稠状物，上面淋着些红色的辣酱。
是看起来不怎么美味的食物。用勺子将热气腾腾的蜥蜴脑送到嘴里，滑腻的口感和独特的鲜香让他睁大了眼睛，
“哦，这个不错！要不要尝尝？”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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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想这个的事，”
桃坪张开手指。小艾点了点头。
灵蛹是结蛹者的标志。不是结蛹者却拥有灵蛹，这不是特例能够简单带过的，往深处说，这件事关系到灵力的基本假设。视情况的不同，真理会变成妄言，妄言会变成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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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复杂哦，它的产生和普通灵蛹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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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这个，可不是让你做研究，别太在意，”
他又舀了一勺脑浆，
“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真理背后不只是真理。干杯的礼仪也好，灵蛹的性质也好，对那些不证自明的事，要保持适当的质疑精神。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在修行上。简单来讲就是：不想被骗就要多读书，多思考。知道了吗？”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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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干脆，”
桃坪放下勺子，
“记得和朋友打好招呼，我们后天走。”
“去哪儿？”
“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