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试探
接下来几天，宋子悠过得很糟。
当然，这种糟糕只是心情上的，在工作上她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朝九晚五，在医务室坐班，处理日常工作，参加日常训练等等。
这几天很太平，消防队里没有接到什么大案子。
但宋子悠的心里却紧巴巴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她急需喘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宋子悠接到了艾小娴的微信，艾小娴想约她出来聚聚，说是已经工作忙的告一段落了。
宋子悠答应了，下午在约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一家咖啡店。
艾小娴已经等在那里了，她面前摆着笔记本，她正在打字，好像很专注。
宋子悠来到艾小娴面前坐下。
艾小娴抬起眼，笑了，然后合上笔记本，问：“喝什么，我请。”
宋子悠扯扯唇角，和服务生要了一杯热的美式咖啡。
艾小娴把笔记本推到一边，很抱歉的对宋子悠说：“真的很抱歉子悠，我这段时间忙疯了，刚抽出一点时间，而且前阵子一直在外地出差……”
艾小娴说话时，服务生也将咖啡端上来，宋子悠握着咖啡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她找借口，却在听到“出差”二字时愣了。
宋子悠抬起眼，挑着眉将艾小娴打断：“小娴姐，你刚才说你之前在出差？”
艾小娴一顿：“是啊，怎么？哦，我知道，这里面有我的问题，我也太沉迷工作了，没时间去看子安，不过最近几天我可以抽出时间了，我会多去看他的。”
宋子悠微微笑了，没有拆穿艾小娴。
事实上，在艾小娴和宋子安交往期间，宋子悠和艾小娴还是有话聊的，虽然说不上是闺蜜的关系，但也比一般女性朋友要亲近些，也曾分享过自己的生活。
但现在，宋子悠瞅着艾小娴仿佛和以前别无二致的亲切笑容，以及那听上去很诚恳地语调，宋子悠都只觉得“假”。
真的太假了。
艾小娴的演技真的很好。
宋子悠看在眼里，心里开始发凉，她在问自己，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她和宋子安都是人精，长大的道路很坎坷，也吃过亏，但在人情交往上他们一直都是赢家，怎么反倒被艾小娴愚弄进去了呢？
宋子悠甚至在想，到底艾小娴是在宋子安出事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还是她一直如此？
说谎说的如此顺溜，要不是她那天刚好撞见艾小娴和陆纬坐在一起，今天她必然就相信了所谓的“一直在外地出差”的话。
思及此，宋子悠吸了口气，应道：“原来你这么忙。其实我找你不是催你去看我哥的，只是好久没见了，问候一下。”
艾小娴笑道：“我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去医院照顾子安，他最近怎么样？”
宋子悠：“还是老样子。”
宋子悠也在笑，而且就在这个瞬间突然萌生起某种恶意，于是嘴上便说道：“前几天，我和陆纬才去看过我哥。”
果然，就如同她所料，艾小娴端起咖啡杯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艾小娴放下杯子，诧异地问：“你和陆纬一起？”
隔了一秒，艾小娴又恢复如初：“哦，是了，上次在病房里看到你，陆纬也在。只是我不明白，子悠，为什么你要和他一起去看你哥，你难道忘记了，他们大学时就闹掰了，陆纬还犯了严重的错误，因此离开学校，还有……你哥出意外的事，很有可能是和陆纬有关的。”
宋子悠：“小娴姐，我没有忘，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其实我这段时间在消防队也做过调查，也幸好我去了解了，这才能肯定我哥在火灾里出的意外，和陆纬没有直接关系。”
艾小娴一顿：“怎么说？这是陆纬告诉你的？”
宋子悠：“不需要他告诉我，这些是我通过日常的工作接触中，和对他的人品了解过后，得出的结论。我认为当日的事另有内情。”
艾小娴不说话了，却皱起眉。
宋子悠转而问：“小娴姐，或者你再仔细想想当日的情况，也许有什么细节是你忽略掉的？”
……
片刻的沉默。
艾小娴喝了几口咖啡，这才说道：“那天的事，我后来一直在反复回想，那件事也一直很困扰我，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子安会出事……但是医生说，那天的事对我也产生了一些刺激，所以有些细节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可能还需要再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
听到这里，宋子悠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是啊，那次的火灾，你也是受害者，我也不该逼你逼得太紧了。”
艾小娴断断续续在接受心理辅导的事，宋子悠是知道的，那位心理医生还是宋子悠一个学校毕业的同学，宋子悠也很关心这部分的进展，只是艾小娴去看医生的次数不多，进展并不顺利。
宋子悠接着说：“至于陆纬那边，我会继续观察，虽然我不认为他和我哥出的意外有关。那天在病房里你也看到了，陆纬很关心我哥，即使他们这些年不联系了，彼此之间还是有挂念的，都是重感情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想，或许当年在学校的恩怨只是一场误会？哦，对了，小娴姐，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清楚么？”
在宋子悠说话时，艾小娴一直盯着她，也是到了这一刻，艾小娴看出了端倪。
宋子悠似乎很关心陆纬？或者说是在意？
如果对宋子悠来说，陆纬只是个关系不亲近的同事，那么两人是不可能一起看望宋子安的，而且宋子悠刚才对陆纬的评价都很正面，宋子悠甚至肯定的认为宋子安的意外和陆纬无关。
思及此，艾小娴说道：“详细的情况我也说不好，当时我们都在一个教授的小组里，子安和陆纬是那位教授最器重的得力助手，教授手上有些设计图的活儿，他们两人分别帮教授处理消防设计和结构设计的部分，原本进展得都很顺利，但后来这个工程好像突然喊停了，详细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工程喊停后，陆纬和子安就吵了一架，两人还动了手，紧接着陆纬就离开了学校。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什么？
宋子悠听愣了。
宋子安和陆纬大打出手不是因为艾小娴，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设计图和工程？
艾小娴接着说：“其实陆纬离开学校之后，学校里也流传过另一个版本的谣言，说他们俩是因为我才闹掰的，哎，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根本没有的事。”
宋子悠一怔，问道：“那么，当时你也在那个小组里，就没有追问过我哥这里面的细节么？”
艾小娴说：“我问过，但是一提起这件事，你哥就发脾气，问了几次我也就不问了。”
宋子悠沉默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搞错方向了，真实的内情是在小组作业上。
这时，艾小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对了，子悠，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关心陆纬似的？”
宋子悠诧异的抬起头：“什么？”
艾小娴笑了：“因为你突然问起当初在学校的事情呀，都过去那么久了，大家都淡忘了，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件事呢？”
宋子悠说：“哦，其实我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了解，想把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等我哥将来醒来了，或许他和陆纬之间的关系还能修复呢？”
艾小娴：“以你哥和陆纬的性格，他们要是想修复，自然会去修复的。你这个当妹妹的呀，可真够操心的。”
宋子悠：“……”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艾小娴话里有话。
果然，艾小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依我看，你是不是喜欢上陆纬了？”
宋子悠：“……”
……
宋子悠的沉默，似乎令艾小娴更加笃定她的猜测。
艾小娴转而就想到那天在病房里见到陆纬的情形，他和宋子悠似乎很默契，站起一起可以说的上是郎才女貌。
但正是因为如此，艾小娴才觉得碍眼。
过了这么多年，陆纬已经不是当初在学校里那个男生了，他变得更像是个男人，更沉稳，有担当。
而且之前陆纬和宋子悠一起上的那个节目，艾小娴也看了，她很惊讶于陆纬的改变，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暗示宋子悠，宋子安出的意外和陆纬有关。
她真不应该让宋子悠去消防大队，令他们有机会接触。
艾小娴心里划过一丝嫉妒，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依然挂着非常和善的笑容，说：“如果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有喜欢的男人，我当然会为你高兴。可是站在子安女朋友的立场，同时我也认识陆纬的前提下，我就要劝你一句了……”
宋子悠原本是想否认她和陆纬的关系的，可是听到这话眉心微微动了动，转而说：“劝我一句？是不是陆纬有什么问题？”
艾小娴：“陆纬这个人，他在学习上一向是一丝不苟的，我相信到了工作里也是一样，他非常的认真负责。可是在感情上呢，他却是另外一种样子。”
宋子悠盯着艾小娴的眼神，试图想从那里面看出点什么：“另外一种样子？”
艾小娴笑道：“是啊，以前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陆纬身边就常常围着小姑娘，当然子安也是一样。可是子安和陆纬不同，子安从不到处放电，女同学和女朋友他是分的很清楚的。可陆纬呢，他表面上和女生们来往不多，私下里却经常流传着他和某某女生暧昧的传言。说起来也有点尴尬，当初我还做过一次这种事件中的女主角。”
宋子悠“哦”了一声，却没有接茬儿。
艾小娴和陆纬在学校里的传言，宋子悠自然是知情的，之前从韩冲那里已经听来了来龙去脉。
按照韩冲的转述，当时是艾小娴对陆纬有意思，陆纬并没有回应。
可如今站在艾小娴，又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这还真是一出罗生门呐。
艾小娴继续道：“子悠，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说这些，但是我也是怕你受骗。你知道吗，有些男人只爱工作，在感情上是很渣的。”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宋子悠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宋子悠转而说道：“小娴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陆纬没有任何意思，纯粹只是同事关系。”
艾小娴：“是吗？可我看你很关心他啊。”
宋子悠：“若不是因为我哥，陆纬如何，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艾小娴又笑了：“原来如此。”
宋子悠：“不过刚才听你说什么，你还做过一次那些流言的女主角？这件事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怎么，陆纬以前追过你么？”
艾小娴一怔，随即挪开目光，摆摆手道：“也不算是追，只是表达过好感，哎，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了么？
那么为什么前几天这两人还坐在一起呢？
宋子悠心里划过疑问，却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