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太尉大人的激将法
王瑾于公堂上缓缓度步，将先前自己与沈元湛的交谈，以及沈元湛的分析一一道来，末了回首一指身后的众伙计，“大人，这些伙计整理与沈元湛在一起，可以证明他根本没有独自出去过，既然没有出去过，又如何买药杀人呢？”
众伙计纷纷点头，“大人，东家所言句句属实，我等可以作证！”
“这……”知州为难的看着堂下，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直苍蝇了。
从心中来说，他是百般不愿让沈元湛脱罪，因为这样的话，一旦那位大人施压，自己就可以将对方交出去顶罪，包住自己头顶的乌沙，可那王瑾所言，逻辑慎密，句句有理，若是自己强行驳回，只怕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败涂地。
说到底，虽然知州身为一城之主，但到头来所有的一切，依旧是起于民。
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知州拿眼瞧了太尉。
太尉心中心思百转，苦苦思索对策，视线不经意间瞥过王瑾、沈元湛二人，脑中突兀有灵光闪过。
“大人，”他小声凑近知州的耳畔，“不妨便放了那沈元湛，随后赔礼道歉——”
“胡扯！”他还未说完，便被知州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打断，“本官堂堂知州，哪有道歉之说！”
太尉忙递茶安慰道，“大人，待到宴席上，我等可让他们彻查此案，抓住凶手。既然那沈元湛能令自己脱罪，必定能查清案情的真相，到时候明察秋毫的功劳，可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知州笑着摸摸胡须，频频点头，可转眼又想到一个难题，“若是他们不愿意呢？”
“这有何难？年轻人嘛，年少轻狂，激一激便……”后面的话淹没于口间，却令知州忍不住笑眯了眼。
堂下的沈元湛与王瑾面面相觑，不知道知州与太尉二人在计划什么。
不过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令沈元湛没时间捉摸那股凉气的来源。
“王瑾所言甚是有理，沈元湛自此刻起，当堂释放！”
中气十足的宣判，预告着这一案件暂告一段。
沈元湛踏出衙门大门，望着蔚蓝的天空，正想感叹一句天高地远，又想起自己貌似是一个月之内第二次进去了，于是抽抽嘴角，憋回了将要出口的话。
见他脸色几经变换，一旁的王瑾有些奇怪，“沈兄这是怎么了？”
“沈公子，王公子，慢走——”身后传来太尉拉长的声音，二人不明所以的转身，以眼神交流着。
沈元湛：他想干什么？
王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尉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双手扶膝喘了两口气，“二位公子，知州大人欲宴请二位，以作赔罪，公子随我去一趟吧。”
王瑾心中猜测了许久，任猜不出知州此举的意思，可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乃是一普通茶馆老板，怎敢拒绝知州的邀请？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沈元湛对此行的评价，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没有穿越成王公贵族，家大业大的沈家还不让自己进门……
他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拒绝，
于是一场宴席便在各怀心思中开始。
酒过中旬，知州似是微醺，“沈公子真乃俊杰，心思慎密无人能及，屡次毫发无损的脱身，令本官刮目相看。”
沈元湛眉头微皱，什么意思？兴师问罪吗？
眼见气氛凝固，太尉忙出来打圆场，“大人的意思是，沈公子有如此能力，不知可否助县衙破掉这桩案子呢？”
破案？才不要！
自己可是发誓要做一只咸鱼，如果不是为了脱罪，他可不想动脑子，为了分析，脑细胞可死了不少呢。
沈元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声的拒绝道。
他大概明白知州与太尉今晚这桌宴席所谓何意了，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帮忙破案，可惜自己并不感兴趣。
见沈元湛只顾着低头吃菜，太尉知道对方在表达无声的拒绝，不过他很快又有了新的主意。
手持酒杯遥遥一举，太尉冲王瑾微笑道，“王公子此次的分析可谓是精彩绝伦，不知你可知凶手是谁？”
“太尉大人说笑了，分析只能用于证明，怎会知道凶手是谁？”王瑾不明所以的接话。
太尉眼中一亮，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这沈元湛竟然不上钩，不过那王瑾貌似是个义气之人，只要自己……
他眼中精光闪过，状似无意的继续追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也就是说，阁下今日所言，不过纸上谈兵咯？”
“当然不是！”王瑾否认道。
“哦？那为何能分析出杀人手法，却找不到凶手是谁？莫不是今日公堂之上所言，皆为胡言乱语！”
王瑾双目一瞪，有些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谁说我找不到凶手的！”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才将人捞出来，转眼沈元湛又进了地牢。
唇角微勾，太尉一锤定音，“既如此，便有劳公子协助衙门揪出凶手了，到时候，知州 大人定会为尔等请功！”
根本没有给人一个反应的机会。
中计了！
王瑾猛然回神，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对方的激将法，“我何时说了要去抓凶手？”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知州大人诚心相邀，身为府城一份子的王公子，难道不愿出力？”太尉眯起双眸，反问。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退路，这太尉倒是个人才。
沈元湛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下了结论，比那个草包知州好多了！
骑虎难下，大概是王瑾此刻的状态，他脸色有些难看，这样一顶大帽子带上来，他还有什么办法拒绝？
说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古人！
王瑾咬咬牙，只能应道，“承蒙知州大人欣赏，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案。”
这一次，便当做自己的警戒，时刻警告自己，往后说话做事头脑发热会落入陷阱。
酒足饭饱之后，人群一一散去，沈元湛与王瑾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往茶馆而去。
半途，王瑾几次欲言又止，神情纠结，等走到茶馆门口之时，他终是叫住了沈元湛，“沈兄，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