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先祖之地，是一处幽谷，经塔林立，不时能看见仙鹤圣猿等瑞兽出没，见到生人，也没有异样。

  这里有些宁静，吴青柳没有叨扰死者的安详，在远处就不再飞行，而是走了过来。

  “国师，里面请，夏皇已经在等候了。”春雨在入口外面守候着，恭敬地说道，看样子已经等待多时。

  “嗯。”吴青柳迈进山谷里，随处可见大夏皇朝一些皇室之人的名讳留在石刻上面，在这里永眠着。

  先祖之地里还有大战的余波，他见到了夏皇，却不见鄂图的踪影，春雨只是带路，随后她自己退下了，留下他跟夏皇独处。

  佳人相伴，却没什么重逢之喜，这不是小鸟依人的女子，称之为权谋通天，一点也不为过；任何男子，都见不得有女子比自己强，多多少少都有些芥蒂，更何况，他近乎于白来一趟，一事无成。

  原以为夏皇真的被软禁，还想着来救她一回，真的来了，只见她神神在在，运筹帷幄；全局依然还在她的掌控之中，真是个有些可怕的女子，皇宫那些老者所言，夏皇在闭关思过，前两字是真，后两字就不见得了。

  如今的夏皇，这些年里，也不是在荒废，她度过了枯荣劫的第二难，已经是三劫半祖了；百元年内只要度过第三难，再凝聚出道则，就能称之为神王。

  三劫半祖，而且还是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夏皇，国战里，她一人就能独挡一面，难怪她有恃无恐，敢于与星辰圣宗开战，她有着底气，那些皇宫里老迈的族老，自她成就三劫半祖后，再无人能对她指手画脚，阳奉阴违。

  “我这份好心，却是白跑了一趟。”吴青柳无奈道，她的谋划中，自己可能就是多余的一步，聊胜于无，不影响大局。

  “不，棋局，这才刚刚开始呢。”夏皇嫣然一笑，颠倒众生，不是人人都能见到她的笑颜，人前她是女帝，天下无双，不苟言笑。

  “我们与星辰圣宗之间的双方博弈，已经变成了四方之战，天翼族，蛮荒，都已经加入进来了。”夏皇幽幽说道，语气有些酸，“大国师，鄂图认定穆沙是我大夏所杀，蛮荒，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又有天翼族虎视眈眈，与三方为敌，你可敢？”

  吴青柳不解风情地回答道，对佳人的白眼置之不理，“我随时都能离开大夏，输赢与我并无太大干系，别期许我会怎么出手，你该想想怎么明哲保身。”

  佳人一番如泣如诉，想要同甘共苦的言语，可打动不得他，大抵只能让大夏子民热血沸腾，但换不来他的一句誓言，他只是大夏的过客，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说句不好听的，整个大夏皇朝，只有温如玉和夏皇两人与他有些关联，神界之大，哪里都有争斗，他不是圣人，只会冷眼旁观。

  “我们去听听那些老家伙怎么说吧，在他们代管下的大夏，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此消彼长，只会渐渐式微；他们想的只是如何让大夏皇朝延续下去，不敢如大夏先祖一样去浴血搏杀，开拓疆土；他们不敢做大夏的千古罪人，死后落得骂名，连疆土都守不住，那就让我来做吧，要么成就一代女帝，将大夏领向巅峰，要么国破城毁，做一个亡国之君。”夏皇站了起来，眉宇间不再是之前的慵懒和迷醉，眼神锐利，帝威摄人，云河自她脚下凝聚，将她托起，女帝出行，怎能没有一点气派。

  “穆沙之事，让我们去查明吧。”夏皇相邀着。

  吴青柳踏上了云河，站在其身边，来都来了，也不着急回去神宗。

  夏皇招徕了春雨，春雨站在另一侧，身位落后于两人，她为仆，谨遵礼法，没有半点的逾越。

  出了先祖之地，云河浩浩荡荡，直奔大夏皇都，来到了北城。

  “拆了也好，这些老家伙，终归太顽固了些。”夏皇见到了破烂的皇宫，也就地基还在，这一切，都拜身边的吴青柳所赐，她本打算过些时日再回来的，她自己亲自出手，打服那些族老，现在倒是省了。

  “他们太老了，根本不敢怎么出手。”吴青柳说着，这些老者选择成半祖之时就已不是巅峰，空有境界，气血干枯，战力根本不能与他们两个青壮相提并论，胜过他们，不是值得炫耀的光辉事迹。

  皇宫已经被毁掉了，除了一些隐秘的地下宫殿，夏皇轻车熟路地带着人来到了皇宫之下，皇室的族老，大多都栖居在这里，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来打理俗事。

  吴青柳方才已经见过了六七个老者，这里还栖身着三四个人，都是二劫半祖，凑在一起在商讨着什么，来得正是时候。

  “青薇，你成三劫半祖了？”两位三劫半祖中的一位问道，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晚辈突破得太快了，不久前还是二劫半祖，现在已经跟他们境界持平了，再也不能轻视了。

  “如你所见。”夏皇冷声道。

  “我大夏中兴在即啊，好啊！好啊！好啊！”老者接连三句感叹。

  “我敬你们二位是族老，是谁，在那日穆沙回归蛮荒的时候，出手拦截？”夏皇毫不客气地逼问着，谁都能听得出来那股怒意。

  “真是糊涂，还想让大夏与天翼族联姻，擅自定下了亲事，把月灵嫁给天翼族的圣子；你们可知，那日天圣母来临之时，提出的联姻是让我收天翼族的圣子做亲王，把天翼族的公主嫁予国师。”

  “他们图谋的，是大夏皇朝，你们是在与虎谋皮。”夏皇一口气说完，没人敢打断，明明这些老者都是先辈，却白活了大半生，连形势都看不通透。

  “国师，依你所言呢？”

  这是大夏的国事，吴青柳不好开口指点江山，也就附和着她，“夏皇说得对。”

  “玄安公，定阳公，你们两个，就无需费心国事了，只管统兵去开战，坐镇一方，那便足矣。”夏皇改了严厉的口风，说到底都是大夏的人，国战在即，只有怪罪责问的打算，没有严罚受刑的意思。

  “多谢夏皇仁慈，饶恕了我等的僭越之举，是我等老眼昏花，差点误了大事。”两个三劫半祖老者拜服，其他老者也纷纷效仿，没有什么主力见；这已经不是他们能主导的局面了，唯一的两名资历最老的护国公都臣服了，他们坚持也只是无用之功。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们说些后悔之词，玄安公，定阳公，是谁去截杀的穆沙？”夏皇问道，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事。

  两名老者面面相觑，有些为难之色，事情已经明了，蛮荒穆沙的死，的确与大夏有脱不开的干系。

  “糊涂，把蛮荒推向星辰圣宗？天翼族比蛮荒好打交道吗？”吴青柳奚落着，这真不是明智之举，不知道他们脑子有多犯浑，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你们啊，真的老了。”夏皇也只能认命了，蛮荒已经不会站在大夏皇朝这边了，鄂图的态度已经明了。

  “大夏皇朝的基业，要是葬送了，那必然有你们的罪过。”夏皇话语让老者们心一寒。

  “夏皇，事态有那般严重？”其他老者听出来了险峻的意味，可大夏现在分明还好好地，哪有那么容易倒下。

  “是我出的手，蛮荒拿我一人问罪便可，愿拿我一人之命，换来蛮荒的同盟。”玄安公叹气，缓缓说出。

  “夏皇不可，玄安公也是为了大夏着想。”定阳公为其辩解着。

  “况且，玄安公出手也是有着分寸，只是重伤了穆沙，并未取他的性命，蛮荒为何就要与大夏死战？”定阳公急得红眼，不忍看多年的老相识就此葬送性命。

  “嗯？没有夺人性命？”吴青柳诧异地说着，这与鄂图说得有些出入。

  “当真？”夏皇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