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吴青柳跟夏皇对视了一眼，都听出来了其中的关键之处，那穆沙，究竟是如何死的呢？与蛮荒的鄂图所言有出入，谁说的是真，还是两者皆真？

  “怎么跟蛮荒去求证？”吴青柳问道，这像是狡辩之言，突兀地去跟人家商谈，说我大夏只是重伤了穆沙，至于穆沙为何会死，大夏就不得而知了；蛮荒要是会听信这种鬼话，除非他们都是憨子。

  杀人者刀也，非持刀人之罪；这岂不是在欲盖弥彰？有掩耳盗铃之嫌?

  “你要是蛮族族长，你信？”夏皇反问道，是故作遮掩，还是确有其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吧，大夏不能证实与穆沙的死无关，但穆沙的伤因大夏而起，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无可置疑。

  “鄂图的意思是？”吴青柳问着夏皇。

  “蛮荒开战。”夏皇叹息着，没有善了的余地。

  “没法周旋？”吴青柳是为夏皇担忧，遭三家觊觎，大夏必输无疑了。

  “总不能交出玄安公吧。”夏皇幽幽地说道，交出去了，也于事无补，不见得能让蛮荒停战，只会寒了大夏将士的心，还不如痛快一战，何必低三下四。

  “陛下，老朽愿为大夏而死，交出老朽吧。”玄安公跪地，他犯下的错，理应他来承担，再不能逃避下去了。

  “方才还那么惜命，现在怎么不怕了？有这份心，不如放在战场上去对敌将吧。”夏皇讥讽着，有些人呐，越老越糊涂了。

  定阳公与玄安公，还有一干老者被说得老脸一红，羞愧得无言以对，他们的确没做好。

  吴青柳摇着头，走出了地宫，重见天日后，光景独好；天上才是真净土，昊阳之上的那种险境，唯有金乌等异兽才能生存，哪会有争抢。

  “你要回去了？”夏皇问及，她也从地宫里走了出来。

  “喂鱼。”吴青柳头也不回，他说过会再回去小筑。

  大夏如今搅起来了一摊子浑水，街道上人来人往，不乏有道君，逍遥境更是常见，都安分守己，没有什么闹事喧嚣之人。

  吴青柳一个人走着，所过之处，诸人退避，乖乖让开道路，国师之名，让大夏曾人心惶惶，千万不敢得罪；

  小筑的门轻掩着，没有关实，里面来了客人，但他不喜欢见客，寒暄。

  吴青柳走了进去，只看见一个背影，倚栏望远；湖天一色，浮鱼游水，佳人回眸，略显忧愁。

  “见过国师，月灵冒昧前来，还请恕罪。”夏月灵躬身，她是晚辈，见长辈当行礼。

  “夏芊芊在神宗，呆得好好的，无需挂念。”吴青柳看穿了夏月灵的心事，说着。

  夏月灵忐忑的心安静下来，夏芊芊突然不见踪影，问族老也是含糊不清，她生怕夏芊芊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查出来夏芊芊去往了神宗，她没法赶往，听闻国师回了皇都，立刻前来这里等候，就是为了求问。

  “谢过国师。”夏月灵再拜，退居一边，一副乖巧的模样，她在这里，可不是主人。

  一看见正主来了，游鱼格外地殷勤，吸收了丹药之力后，这些鱼儿变得五光十色，成了灵物。

  吴青柳微微皱眉，即便没清点，也能看出少了许多鱼，呢喃着，“是谁偷了鱼？”

  “国师之言何意？月灵没见过其他人。”夏月灵疑惑地问道。

  “好大的胆子啊，在这里烤鱼吃。”吴青柳目光穿过一层阻碍，湖边，有着一个小鬼，正欢快地吐露着鱼骨，吃得津津有味；肚皮圆滚滚地，躺在草地上，旁边的篝火还有几条烤鱼。

  空中凝出来一根生之箭，挥向那个小鬼，看那模样，身上就穿了几块兽皮，是蛮荒的人。

  “你！”突然看见一支箭矢袭来，做贼心窃地小子有些惊慌，顿时坐了起来。

  生之箭被弹开了，蛮荒的小子底气足了些，脖颈上的骨串发光起效，抵消了攻击，“你居然能发现我！”

  吴青柳一抬手，一条冰桥直通湖岸边，带着夏月灵，缓缓走过去，这蛮荒的小子，见他来了，没有畏惧，逃都不逃，“小子，蛮荒舍得让你来送死？”

  “我叫莫古，是来送信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蛮族小子理直气壮地说道，眼神乱瞄，贼头贼脑。

  “哦？送什么信？”吴青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看着年岁不大的蛮荒小子，居然是个巅峰道君了，半祖有望，是真的绝顶天才，在修炼的天赋上得天独厚，天逆子与温如玉也无法比拟。

  看见这小子的眼神还瞄着烤鱼，吴青柳招手，一缕青冥云烟飘散出，包裹住烤鱼，拔去了树枝，鱼儿乱蹦着跳回了湖中。“小子，蛮族族长是你什么人？”

  莫古咽下了口水，有些惋惜，真是暴殄天物，但不敢说不能。

  “国师，我去亭上恭候。”夏月灵想要回避，她的身份，不好听这种秘闻，不过被拦下来了。

  “月灵，姑且听听吧。”

  冰桥之上，两个人影悄然间出现，夏皇徐徐走来，背后跟着个春雨；夏皇穿着一身青萝娟裙，有股恬雅的风情，不复在皇宫时的强势。

  “遵母皇之命。”夏月灵行礼，既然夏皇都说了，她也就不妄自菲薄了。

  “莫古，蛮荒公认的下代族长，蛮族天骄，被誉为蛮族历代以来最有望成就蛮神的人。”夏皇开口解惑道。

  吴青柳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得夏皇如此厚评，的确是有些本事。

  “莫古，蛮王让你来传什么口信？”夏皇问着。

  莫古瞪大了眼，没想到族长要见的人，一会之间都来了。

  “咳咳——”莫古清了清嗓子，“师傅让我见机行事，若是大夏真有几分本事，就说那蛮荒会出手相助；若是风头正旺的国师与夏皇都算平庸，那大夏灭了就灭了，事后蛮荒独战星辰圣宗与天翼族。”

  “那你觉得呢？”吴青柳问着，笑了笑，看了眼夏皇，事情还不算多遭。

  “蛮荒会站在大夏这边。”莫古沉思了一会才说道。

  “为何？”夏皇问着，她看不透蛮荒的做法，她需要一个解释。

  “鄂图爷爷与师傅有分歧，师傅还在抉择，摇摆在两边，举棋不定；鄂图爷爷认为外界纷乱，不如尽归于蛮荒统领。”莫古说道，“穆沙叔叔的死，与大夏是有一些干系，但他是听了鄂图爷爷的蛮荒大计，自愿为蛮荒而死，让鄂图爷爷能向大夏发难。”

  “看来，蛮荒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吴青柳看向夏皇，不单单是大夏里面有内斗，蛮荒也不例外。大夏的两尊三劫半祖，都已经老迈，不堪大战；蛮荒的实力着实不弱，一个蛮王，一个鄂图，都是气血强横的三劫半祖，还不知蛮荒是否隐藏了什么人物。

  蛮荒着实有些狠，鄂图竟说动了穆沙，以一个二劫半祖的死，想换来开战的缘由。

  “终归是个好消息，不是吗？”夏皇说道，谁能得知，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鄂图隐藏得如此之深，谁说蛮荒都是些朴实之人。

  扑所迷离的真相，莫古说出之时，也是有些惋惜的语气，穆沙叔叔死得不值，只是成为了鄂图爷爷的棋子，这注定是徒劳。

  “我要回蛮荒了，让师傅早做准备，阻止鄂图爷爷。”莫古告辞道。

  “不怕他路上再出什么差池？”吴青柳问着夏皇，这莫古对蛮荒而言，比一个穆沙更珍贵。

  “鄂图能说服一个穆沙，不可能说服莫古，更不会亲自断送蛮荒崛起的苗子，天翼族，应该不知莫古来了大夏，截杀他，要承受蛮荒的怒火。”夏皇没有护送的意思，沿着冰桥，慢慢走回了湖心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吴青柳提醒道，大夏可禁不起什么冲击了，相同的话，他也只会说第两遍。

  “那不如你去？我还有事得办。”夏皇不为所动。

  “不去。”吴青柳拒绝着，他只会提点几句，请不动他出手。

  夏月灵跟春雨识趣地走在两人后面，一言不发，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