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神界到底有多大，神界之外，是什么地方，曾经漠不关心的轶事，现在却是救命稻草。

  虚无之海的尽头，被称为天埑，连天都被隔断了，虚无之海的罡风以及乱流，就是从天埑中涌出，无尽岁月来，片刻都未曾停息过。

  虚无之海的贫瘠，与这常年不止的罡风乱流有脱不开的干系，越是接近天埑，越是慌凉，没有生机。

  非神王者，不可过天埑，不乏有神王走进天埑，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过。从天埑里回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世人只知有西方神界与东方神界对立，中间隔着一个虚无之海，却不曾真正见过，那是一片怎样的新天地，为西方神界遮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天埑里一片昏暗，吴青柳也不知，后面到底有着什么，之所以称为未知，必然少不了诡异莫测的凶险。

  冰魄神王标的往生之地的的确确就是在天埑的另一侧，冰魄神王留下的后路，就是等待时机，穿过天埑。

  界战之地是在神弃之都，吴青柳也是头一回见到天埑，觉得有古怪，为何西方神界能打开空间通道越过天埑，而东方神界却必须走过天埑，才能去往另一头。

  天埑是一片深邃的幽蓝色，与星空相仿，又不太相像，像是硬生生撕开的一个缺口，无法愈合。

  头顶，便是灰暗中夹杂着血色的天。

  “这是？”吴青柳觉得有些熟悉，与冰土何其的相似，海面之上的飞雪之界与海面之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被承接在一起。

  神界的土地，虽然没有丈量过，但心底里有了个雏形；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东方神界与西方神界，仰望的是同一片天。

  西方神界与东方神界并不在一个位面，犹如倒影般的世界，两相对立。

  吴青柳对天地有了些认知，合二为一，这才是真正的神界，神界之外，还有着司方所说的混沌。

  空间道则，玄之又玄，难以领悟，这刹那间的触动，犹如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吴青柳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些空间道则的毛皮，很零碎，因为太过玄奥；神王都是天关了，难以触及，许多人究其一生，都不曾走遍整个神界。

  空间之道，又被戏称为绝路，因为根本无法印证其对错，或许一开始就已经走错了，余生只是在岔路上越走越远。

  “冰魄到底留下了什么？”付玉娘追赶而来，站在冰土之中，飞雪点缀，犹如白衣仙子，飘然世外，圣洁无暇。

  “就是这个——”吴青柳指着，一根黑色毛发从天埑里伸了出来，扫荡向远方。

  付玉娘登临九幽之舟，还了冰土，有着皱眉，“真的可行？冰魄这个老家伙，真的追到了源头吗？”

  黑发在冰魄神王的年代就已是诡异，冰魄就曾入过天埑，她记得冰魄语焉不详，闭口不提此事。

  “或许吧。”吴青柳猜道。

  虚无之海三凶中被称为禁忌的一样，有着大恐怖——黑发，曾有神王出手，不曾留得住黑发，反而差点被黑发绞死，自此之后，见之退避。

  黑发也有着古怪，偶尔现世，只要避开，并不会招惹灾祸，但威名还在，令人发慌。

  “黑发曾入过天元都，那时我刚成道，心高气傲想追寻而去，但在天埑里无功而返。”渡厄圣人说道。

  没想到这就有一个人入过天埑，还全身而退。

  “里面有什么？”吴青柳问着。

  “什么都没有，真正的——死寂，暗无天日。”渡厄圣人吐露着。

  黑发不知去往了哪里，不见了踪影，吴青柳只能守在这里，等着黑发回来，好在天埑里不时有黑发飞出，也有黑发归途。

  “我们何时走？”付玉娘询问道。

  “等司方回来吧。”吴青柳想着多等一会，没有黑发的指引，怕司方会在天埑里迷失方位。“阴阳道人死了？”

  付玉娘摇头，“逃了，重伤，杀不掉，我没去追，留待下次灭杀。”

  等待总是显得漫长，令人焦灼不安。

  “天元都是什么地方？天元阁在太平城，是为了什么？”吴青柳有疑惑，难得闲暇，能与渡厄圣人面对面，想弄明白一些事，他在神界之时，关于天元阁，只有神秘。天元阁会在太平城，那少不了渡厄圣人的点头，觉得渡厄圣人知道些什么。

  对于天元阁，非敌非友，但他有着敬畏；天元阁号称无所不能，只要付出最珍贵的东西，天元阁就会帮你达成心愿，又被称为无梦之地。

  传闻天元阁让神界都为之一颤过，一尊逍遥仙寻到了天元阁，不知发生了何事，再走出之时已是神王，斩杀了昔日大敌。

  这是老神王收集的一些秘史，吴青柳以前只当是趣闻，当不得真，直到见到了天元阁里的老朽掌柜，他就是那个一步登天的逍遥仙，尽管成了神王，也成了天元阁之仆。

  令逍遥仙短短几日间成就神王，听起来匪夷所思，可天元阁确确实实做到了，这等势力，能不打交道，便不去触碰。

  “太平城太过于安乐，万物皆有善恶，过分的压抑，只会适得其反，天元都建立之初，便是成为太平城一切污秽所聚之处。”渡厄圣人淡淡说道。

  “天元阁，不可言，天元阁只做买卖，当你想去追寻时，你自会知道它的意义。”

  “我怜悯虚无之海的众生，改名渡厄圣人，想助他们脱离苦海，有朝一日也能站在神界里，不再受天灾连累。”

  “天元阁里，我将怜悯抛弃，换来了太平城与长安城，你明白了吗？”

  芙尔与那些魂灵不知这代表了什么，不以为然。许薇与夏青薇只呆在虚无之海，也不知意味。

  吴青柳与付玉娘对视一眼，天元阁这三个字，着实令人惶恐。

  一个人影飞来，正是司方，童子在其后紧追不舍。

  “想要逃到另一边吗？”童子冷笑着。

  “答对了。”吴青柳回答着，一根黑发折回天埑，九幽之舟追随着黑发遁入天埑，天地一变，身处黑暗，才会感觉天地的浩瀚，自己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