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蚀

  “是六将，外来者，你死定了。”灵族将领听见了声音，有些欣喜，燃起了一种名叫希望的心绪；身逢绝境，任何的救命稻草都是那么渴求。

  “六将是谁？”吴青柳听着那名号就不简单，不似寻常灵族，能称王称将的，都应是些狠角色，棘手的茬子。

  只不过这将领口中的六将，有些不争气；殊不知那被称作六将的灵族已经溜了，只是凭空冒出来一句言语，有些嚣张，但底气不足，甚至不敢出来一见。能得过去的说法，唯有他怕了。

  无事发生，灵族将领已经有些失落了，六将，终究是走了——既然给予了他撑下去的希望，又何必亲自抹灭这缕曙光，换成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吴青柳想套些话，不过灵族将领现在心如死灰，没什么答复，也就没有再强求他。唯有真正泯灭了他的信念，才能为己所用，灵族中，需要有一个他的传道者，宣扬木之国度的福音；一个小将领，半低不高，具有表率之用，更能游说灵族之人。

  视线一转，两只虫后间已经快分出胜负了，还是自己的虫后略胜一筹，将对面压得死死地。如今双方可谓是体无完肤，胜了也是惨胜，各自都没了半截身躯，不过对面的虫后被伤到了要害，随着一声尖叫，她彻底倒了下去，被咬穿了脖颈，已无力再战，输得有些不甘心。

  虫后收取着胜果，开始吞噬起同族。

  “灵族的人，向来只会说些大话。”一句话语飘来，突然插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吴青柳闻声望去，那个闯入的家伙，有些美艳动人，轻飘飘地飞了过来，似虫后，可浑身上下看不出什么虫躯，背后还生着三对斑斓地光翼，看不出虫足的样子，已经化为了芊芊细手，提着一个虚弱得濒死的生灵。

  自己的虫后在颤抖着，她战栗得无法挺直身躯，卑微得如同蝼蚁，脸上有着惶恐，再没有胜者姿态，得意尽散，来者是谁可想而知了。

  “虫皇？”吴青柳试探地问道，虫皇亲临，如梦似幻；这相遇，有些早了，如今的自己还不是虫皇的对手，他以为推延到日后才会相见。

  “不对，你不是本尊。”再细细端倪，尽管虫皇身上有那股凌驾于万灵之上的傲然，可气息又不能作假，只是与他相仿而已，没强不了多少。

  “想不到，出来了一次，狩猎到了一位灵将。”虫皇像是自问自答，手一捏，听见其骨裂声，掐断了脖颈，随意地丢到了一边，弃之不顾。

  “六将，不！”灵族将领悲痛嚎哭，灵族折损一员大将。

  “那是六将？”吴青柳还以为六将是遁走了，原来是被虫皇逮到了，可为何没感受到一点大战的余波？是六将太弱还是虫后太强，轻而易举地结束了战局，以致于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自己却丝毫不知。

  “你杀我三只虫后，奴役一只虫后，豢养两只虫后，当罚——”虫皇置若罔闻，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其音犹如天籁，轻抬芊手，做拿捏状。

  光凭那和善一笑，就勾去了木之国度不少生灵的魂，吴青柳想要阻拦虫皇的所为，但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虫族石化，包括被他好生收在木之国度里的两只小虫后也无法逃脱这样的结局，外面的虫后更是成了一尊活灵活现的石雕。

  自己的树躯体表也渐渐浮出了石纹，但转瞬就被逆反了，神体是无可撼动的，万法不侵，抖落掉那些碎石，直视虫皇。

  好一个罚而不杀，这点程度，的确伤不到自己，至于那些虫族，救之无用，不如弃之。

  “你们这些罪孽，回虫族赎罪。”虫皇手一揽，石化的虫族尽皆消失无踪，不知去往了何处。

  这第一回较量，竟然弱了下风。

  虫皇转身欲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那她来，是图个什么？那个灵族第六将？

  “你不是来滋事的？”吴青柳拦住她的去路，发问道。

  虫皇没有任何的回应，而是径直飞向了某一处，没有理睬。

  眼见自己挽留不住虫后，久违地尝到了被蔑视的滋味，吴青柳盯向了那截虫后残躯，有了一个念头，一条柳枝落下，滴下甘霖，向其灌入生机，修复着她的伤体。

  被虫皇带走的飞虫他无法找回，但在木之国度境内，弱者的生死，归他说了算，即便死了，也能复活回来。

  滋养虫后的身躯，为之聚集着残缺的魂灵，唤醒着她的意识，然后，将她真正地复活。

  耗费了全身近三成的生机，大半用来补其魂念，吴青柳也在所不惜，这代价不可谓不小，但为争一口气，值得。

  他揣测着虫皇凭借其上位者的血脉，一念就能决断族群的生死，石化飞虫，将之收走，更是不在话下，这就是母系氏族，王权至上。

  可新生的虫后，出自他的手笔，体内流淌着他的生机，他才是那只虫后新的王；尽管其灵未变，但已偷换了血脉，是虫族，又非虫族，洗阀过了旧躯，沾了世界树那股生生不息地木之意境，远非之前那只虫后可比，仅用生机饲养。

  “这里还有一只虫后，你尽管来收走。”吴青柳对虫皇的背影传音着，就是要让虫皇止步，乖乖回来。

  果不其然，虫皇驻足回眸，看向虫后的目光有些疑惑与好奇，硬生生调头归来。

  “虫皇大人？”虫后重获新生，还有些迷茫，下意识地朝着虫皇行礼，但不由自主拜向了通天巨木。

  “你的虫皇大人可没救你，我复活了你，你欠我一命。”吴青柳冷哼道，新王在此，怎容旧皇。

  他收了灵族将领，令虫后跟在后面，邀着虫皇走在一处花海中；

  虫皇盯着打量了许久，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继而开口：“你这土著倒是有些本事，偷梁换柱，此女不再是虫族。”

  吴青柳笑了，虫皇的语气不再是高高在上，有些正视起自己来了。

  “我有一问，虫皇本尊有多强？”

  “我不过为一道分身，仅有本尊两成实力。”虫皇第一回作答。

  “我终将会赶超你，成为此界最强。”吴青柳信誓旦旦地说道，虫皇虽强，也并非高不可攀，他的路，还远未到终点。

  “超过我，杀了我？独霸渊界？”虫皇问道。“得罪了灵族，还要与我虫族作对不成？”

  “我向往黑曜，连此界最强都不是，怎么走出界壁？如何去追寻？”吴青柳坦然道，目光望向了那轮黑曜。

  “放弃你那卑微的幻想。”虫皇奚落着。

  “何解？”吴青柳追问着，虫皇像是知道些隐情，她难道也对黑曜有想法过吗？

  虫皇只是用鄙夷地眼神望着，嘲笑道：“那是我虫族的起源，虫族，来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