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武从心起 上
暗夜，龙猿云庄内的神奇灯火却是没有亮起，依旧是静悄悄的，齐赋自从晌午一跃消失，今日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主殿，门外站着两位赤膊大汉，约莫一米九的身高，持着同样的大刀，穿着坚韧的盔甲，牢牢地立在门前，沉默不语。
内部，陈戍早已归来，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了靠椅的右扶手上，缓缓站了起来，逐步走到依傍着那两位护卫的窗户边，也是立马被注意到，二人皆是转身过来看他。
“陈先生，夜深了还不睡吗？莫非有什么难言心绪？”两人恭敬道，身子挺立得很直。
“哦，无事，只是今夜你们也累了，早些睡吧。”陈戍被二人‘先生’地喊着早已是习惯了，倒不是这些仆从护卫对他不尊重，而是他的要求，作为龙猿云庄主人对下人们的要求。
陈戍说完，还挥了挥手，想让二人回去，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左手青筋有些鼓起，貌似有股可怕力量聚集在其中，令得他一个金行期巅峰的大高手都是无可奈何。
不过两位守卫也并未瞧见，敬重地作了个揖，带着手中的兵器往自家房屋跑去，显然离得不是很远。
待二人归去后，陈戍终于忍不住了，一口紫色毒血喷射到了地上，弄得他慌乱关上了窗户，紧张地左右盼望。
能让一个金行期的高手都如此慌乱的存在，当今不仅是齐域难得一见，恐怕整个百域重岛也是如此。
“还是我太敏感了吗？哈哈，闻人素央，你苦心用这血毒害我百年未曾施展全力，至今无法突破至上境界。”陈戍微微轻笑，对于口中的‘闻人素央’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一百多年了，我还没死，不知是陈戍我运气绝佳，还是你那血毒根本就是一个笑话。”陈戍苍老的面容都是因为这血毒引起的剧烈痛感而抽搐了一下。
血毒，一些对毒素有所领悟之人炼制出来的大毒，威力不如一些绝世天毒那般可怖，但却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不仅每日都会引起令人无法忽视的疼痛，而且五年就会毒素爆发一次，这样一来，修炼的速度将会被大大减缓，或许无法突破桎梏，在境界实力上登高一步。
这也是陈戍为何踏入金行期数十年，却并未踏入更强境界的缘由。
而如今，更是五年一次的毒素爆发之日。
“不要引起小征的注意啊。”陈戍苦笑，长袖一甩，四张符纸掠出，粘在墙上，镇守东西南北。
符纸的名字广为人知，但却在平日少有人用，因为这‘敛气符’，乃是用于隐藏术意或术元力的。
可想而知，战斗中都是彻底爆发，容不得马虎，当然，是除了一些心想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给我滚开！”陈戍怒言一声，饮下一小瓶透明液体，浑身术元力肆意扩散开来，左手中，一个红色的怪异印记也在奋力抵挡，毒素急切地在陈述体内疯狂流动。
“小小毒素，也敢在我面前为虎作伥？闻人素央，你的毒力火候还远远不够啊。”陈戍的语气非常强烈，照这样发展下去，这次的毒素爆发又会被迅速镇压，要等到下一次，估计就是五年之后了。
为什么是估计？
血毒，只要在你随意的一个虚弱时期，都可能爆发要了你的命。
跟随齐项去驻扎边疆，去攻打其他的域，他陈戍怎么会没有想过？
可是这血毒就宛若一条毒蛇啊，陈戍要是在战场上被重伤，它的毒牙立马就会紧紧地咬住它，死都不会松口，那时恐怕就是陈戍的大限之日了。
要知道的一点是，仙者，可不是只有他们齐域才具有的，并不是他们的专属代名词。
再弱小的域，都会有一两位仙者镇守，强大的域更是上几十，例如罗域，罗奉要是不是仗着近年他罗域得到两位流浪的仙者，他哪来的狗胆敢和齐域硬碰硬。
流浪的仙者，也是常见的。
一夜，眨眼而过。
东方鱼肚甚至还未吐白，只见齐赋已然是立在前庄广场中央，嘴中还默默念道：“快了，只有两分钟了。”接着看向楼梯下方，眼神平淡地等待齐征的到来。
十分钟后，齐征才算匆匆忙忙地赶到，身无一物，气喘吁吁地奔过来，朝着齐赋打招呼。
“大哥，我来了，应该，没有迟到吧？”齐征一边喘着气，一边向齐赋问道，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
“叫我老师。”
“还有，你迟到了整整十三分钟。”齐赋的回答冰冷而又无情，这种语气正是他在外战斗时对敌人用的口吻。
齐征只觉得头脑一晕，没料到自己大哥会到的那么早，哎，果然年少不比老当先。
“鉴于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你却并未达到我的要求，那么，作为惩罚，跟我来。”齐赋对着齐征打了个招引的手势，转身向后庄走去。
对，没错，龙猿云庄的禁地。
“大······不，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后庄？”齐征瞪大了眼睛，陈戍早早就让自己千万不可进后庄，无论如何，他现在都还仅仅只是一个凡人，后庄对于他，太········
“练武之人不要三心二意，我已经征得陈庄主允许，可以进入。”齐赋领着齐征，依旧向后庄走去，并未停下。
“哦。”齐征点头。
很快，二人到达后庄，这里的阵法禁止对于齐赋来说简直恍若摆设，一个呼吸间便被破除，限制脱凡的禁止，拦不住他。
“现在我来说一下对于你的惩罚。”进入后庄，齐赋依旧面无表情，看向齐征。
“对面的那个水潭上方，有一个机关，待会儿你就站在下方，我会操纵术元力激活那机关，随后便会有三道水流朝你冲来，放心，我会将力量压制在脱凡一环的，坚持一个时辰，并且，这是对于你心灵的考研，送你一句话，武从心起！”自从成为了齐征的老师后，他再也没有用‘小征’来称呼齐征。
三道小型瀑布，脱凡一环，说来轻巧，只要单单的水流冲刷，齐征恐怕就无法支撑超过一分钟，在水中所能得到的氧气也将会急剧减少，是对身体的一种巨大挑战。
再者，哪怕齐征逐渐适应了，在瀑布下方支撑一个时辰那也是近乎不可能的，心灵可是会厌倦一件反复在做的事。
“好。”齐征回答十分干脆，开始朝着潭中跑去，待他盘膝在下方时，开关被打开，水流似洪水般冲刷下来，落在他的头顶上，衣襟顿时全部湿透。
“痛。”这是齐征的第一感觉，怪不得陈戍说这后庄是禁地，这个潭子只是后庄最浅层次的一个机关，威力便达到了这种程度，可想而知，深处怕是只有脱凡中真正的高手才有资格去闯一闯了。
随着水流不断冲刷下来，齐征的衣襟隐隐都是要被撕裂开来了，不过他依旧咬牙坚持着。
水源貌似在头顶百米高的山峰上，龙猿云庄前庄在常人眼里看来就是高不可攀了，没想到这后庄的山更是高。
齐赋此刻也是进了来，端坐在齐征身旁，对抗头顶那些水流，可却毫无痛意或倦意，一副享受的模样，淡笑着看齐征。
水流的力度一直没有发生变化，现在才开始十分钟不到，齐征却感觉自己已经撑到了极限，水中稀疏的氧气令他觉得呼吸都是无比困难，肺中阵阵灼烧之感。
“撑不住了吗？好，没用。”齐征心里痛苦地想到，这个时候就倒下去的话，自己恐怕一生都无法造次了。
灵魂的源头有一股强大的意念催促着他，要他不可停息，此时，他上半身的衣衫已是破裂开来，看上去衣衫褴褛。
“冷静，不要躁动。”齐征的面色非常痛苦，感觉窒息都近在咫尺了，可灵魂中那股力量却越来越强烈了，好似有什么东西镶嵌着自己的灵魂，而自己的灵魂又在强烈渴望着什么。
一种玄妙之感涌现，齐征抽动的肌肉又松弛下来，表情渐渐平静，任由那水流拼力冲刷在身上，痛感略有减轻。
“不错，灵魂有些长进。”齐赋三两步跳出阔大的水潭，漾起一阵阵波纹。
“老师，我能出来了吗？我感觉快要支持不住了。”瀑布下方的齐征依旧盘膝而坐，此刻却开口道。
“不行，你若是现在放弃，你先前所承受的都白费了，练武，一定要让身体扛得住打击，修炼武术，不是一副普通的身躯所能练成的，它考验的是你内心的强大。”齐赋的回答显得淡漠空灵。
齐征的面目再次紧绷，齐赋说得没错，自己如果要修炼武术，强大的心境是必要的，心就好像地基，上方的成就如高楼般累积起来，地基不扎实，全部都是无用功。
又是一咬牙。
半个时辰过去，齐征感觉浑身麻麻的，痛感没有了，甚至有些舒服，在这瀑布下接受冲击，看上去对身体以及灵魂都有极大的淬炼，继续闭着眼，这瀑布难关，很快就要过去了。
习武之道广大缥缈，武术，不需要多么强大的身体，它是给那些心境强大的人所准备的，武从心起，没有心，武艺自然不可能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