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午餐
而里面还有好多小孩子，都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脸也不太干净，但是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闪闪发亮的。
所有人可见夏鸢之后的表情简直像是看见耶稣的教徒一般，纷纷将她围了起来，不断地嘘寒问暖。
“夏姐姐，你都已经一周没来看我们啦。”
“不好意思哈，最近学校的事情很忙呢。对了，你们的冬衣都还厚实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发一批……”
“没问题的夏姐姐，谢谢你给我们的衣服。”
赵风菱就这样呆坐在旁边的炕上，看着夏鸢和孩子们的互动。
半晌，他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毕竟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特别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孩子？一开始他还想着该不会夏家这么有钱是因为除了有矿，还秘密从事孩童的贩卖，但是看见夏鸢如此亲密地和孩子聊天，他就排除了这种想法。
“啊，开饭了呢。”
“是吗？刚好哦，我带着这个大哥哥办事情，就在这里吃个午饭吧。”
“嗯嗯，太好了呢。”
小孩们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接下来长得最大的女孩跑向了一个之前一直在烧着的柴火堆，上面挂着一个锅，似乎一直在烧什么东西，还有白烟飘出来。
“那是什么？”
赵风菱一愣，有些好奇地问道。
“番薯粥，孩子们主要的营养来源。”
“哦……”
接下来，小孩开始努力地把一个个碗都装满粥，然后把两个碗分别递到了两人前面。
“哥哥姐姐，吃吧。”
“嗯，谢谢。”
虽然对于现在这种环境相当陌生和不适应，但是赵风菱还是努力地对孩子表达出善意，在挤出笑容打发了孩子们后，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手里的番薯粥。
金色的底汤，有点像自己在日本吃的咖喱，不过除了粥和番薯，里面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了。
想到自己作为习武之人，对吃的东西要求相当高，每顿几乎都要有高热的食物，就是为了能够经得起习武的消耗。然而在这里，蛋白质不会有，糖分也不会有，总之就是要啥没啥。
在自己发呆的期间，夏鸢已经一脸幸福地喝了几口粥，同时她还捅了捅赵风菱的肘子：
“发什么呆呢？”
“哦……”
在被对方提醒后，赵风菱才回过了神，他也低下头喝了一口粥。
“……”
还真是微妙的味道呢。
虽然颜色被番薯染得金黄，但是其实没什么味道，基本可以定义为白粥加番薯。
不过同时他偷偷看着旁边孩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都喝得有些开心，一个个的都咕噜咕噜地把粥往肚子里灌，末了还舔舔嘴唇。
也罢，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清淡的东西。
自诩非纨绔子弟的赵风菱在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后，也像是品尝着什么山珍海味一样麻溜地喝光了番薯粥。
在长出一口气之后，赵风菱把碗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感觉怎么样？”
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夏鸢冷不丁地问了他这么一句。
“我觉得还不错，健康养生。”
赵风菱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第一感觉。
不过接下来夏鸢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了浑身的不自在。
“是啊，对你来说，偶尔吃这么一顿是健康养生，但是对这些孤儿来说，这就是他们每日能够获得的微薄的事物。”
听着少女带着嘲讽的声音，赵风菱感觉到脸有些红。
“我很遗憾……”
“先别急着说。”
夏鸢却又打断了他，随即站起了身，强硬地抓住了赵风菱的手，顺便对着孩子们吆喝着：
“大家，我先带着哥哥去散步，你们要在这里好好呆着，下午等着先生来上课哦。”
“好的~”
在获得了孩子们的呼应后，夏鸢这才与赵风菱走出了破旧的平板房。
从稍微温暖的地方走了出去，赵风菱在一瞬间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但是，不应该这样的啊……
痴迷武学的他为了锻炼身体，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在数九寒冬赤膊练习过，但是现在的寒冷，却是发自内心的拔凉拔凉，让赵风菱实在觉得浑身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对着一直表情不太轻松的夏鸢开了口。
“这些孩子……都是你收养的吗？”
“没错，因为这里是远离人烟的郊区，同时也是贫民区。”
“贫民区吗……”
赵风菱眯着眼嘟哝着，同时举目眺望着这片皑皑白雪。
泥泞道路的一段是奉天市中心，另一端，是视线已经可以看见的城墙。
不过远远地，赵风菱就看见城门上巡逻的日本兵，以及挂着的旭日旗。
而还不等他继续开口，就像是为了解答赵风菱的一切疑问，夏鸢已经苦笑着开了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因为这是一幅作为有钱人家少爷所看不见的场面，是中国广大低层百姓真实的样子。”
“真实的……样子。”
回想起之前在破旧的土屋里和一群营养不良却充满活力的孩子们的接触，赵风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的确，小时候自己基本都没有离开过城区，到了日本也觉得那边挺不错的，根本不会在意偶尔路过某些破旧房子时候里面的人的生活境况。可以说，这里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简直是完全不同的画卷。
“这些孤儿，是我们白银会所供养的，因为没有我们，估计他们早就死了吧。 ”
“嗯，所以他们很感激你呢。”
“可是，你别看我过着有钱人家小姐的优渥生活，其实爹也不给我自由使用的钱，所以供养孩子们的开销都是我和伙伴们一起挣来的。”
“了不起……”
两个人在雪地中形影相吊地走着，赵风菱忍不住发出了赞叹。
不过夏鸢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
“白银会，是一个类似黑道组织的地下社团，虽然里面的成员很复杂，但是其商业属性也是很明显的，在几年前，它就有了自己的生意。”
“嗯。”
赵风菱冷静地听着夏鸢的诉说。
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来开诚布公的态度，自己也必须认真地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