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调查
仿佛是一个满意与自己演讲成就的演讲者,藤井雀的表情愈发亢奋起来。
“大家知道的吧?在当今愈发混乱的国际局势下,我们的祖国被列强不断盯上,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会被放过,那些列强的目的就是压制我们、瓜分我们、肢解我们,就像大家对中国做的一样。”
“……”
气氛依旧沉重,甚至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
大家都对现在的国际局势有一定的了解,因此没有人敢直接否定藤井雀的说法。
而他继续慷慨激昂地演讲,那副样子仿佛回到了之前给千字一文上军理课的时候。
“而我们的士兵……说实话,精英还是太少了啊,很多人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我们也很久没有和人开打局部战争了。”
“但是,我觉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依旧是精锐。”
男人严肃地反驳着藤井雀。
而后者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耸了耸肩。
“远山总监,我觉得你虽然对我们的男儿很有信心,但是你误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一个男儿是天生的,有的人可能家境贫穷,有的人可能心术不正,都可能成为敌人利用的把柄。试想,如果有个美国人对每个月只有150日元津贴的海军下士出价1000美元,让他只要小小的纵个火,是不是很令人心动呢?”
这话让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佐藤光再度面如土色。
“不是我,不是我啊!我真的没有收钱,我,我我,都没有和美国人见过面啊,我家就是个种地的。”
“别着急啊佐藤君,我对你也相当信任。虽然有些失礼,就凭你这样的胆色,恐怕不会成为在军队内部捣乱的存在呢。”
“是,是是的!我很听话,完全服从命令,是天皇的长矛啊!”
佐藤光的脸上早就被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满溢出的汗水浸湿了,但是出于生死边缘的他也没办法想更多,只能一个劲地展现出自己的丑陋,说实话这样子真的令人对军队的生源感到担忧。
但是藤井雀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个丢脸的家伙,只是微笑着说道:
“德要配其位,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佐藤君也没什么值得指责的吧?”
这话让大家的表情又是一阵尴尬。
不过藤井雀已经自顾自地把话题推进了下去。
“首先,作为海军上尉,我很荣幸能够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而且我也是侦查课的预备成员,应该有裁决的权力吧?远山总监?”
“是的,但是最好还是集体裁决。”
被问话的银发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虽然对于这个人飞扬跋扈的性格很不满,但是在日本的文化站,下克上几乎已经变成了定式,所以他的抵触也就仅限于脸上,甚至连嘴里都懒得说了。
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现状,少壮派的军官不断成长,为了一己私欲或者是自己疯狂的想法而不断对成熟稳重的领导发起挑战。
说实话藤井雀大概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吧,只是他太过自负了,只是冷笑着忽然直起腰。
“会不会是我军的内鬼呢?这个还值得深究,但是现在我们有别的人需要询问哦。”
什么?
千字一文内心一震。
居然还有?那会是什么关键的人吗?毕竟自己以为那个仓库的管理员就是最主要的询问对象了呢。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接下来被推上来的一个人,并不是军人,也不是日本人。
从外表看,他是个清洁工吧,但是从惶恐不安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中国人,年纪是25上下,留着短发,脸倒是很干净,只是表情莫名有些绝望。
“太太太太君啊,我我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左右两边分别被军人夹着,他原本就瘦弱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而且当两个人松开他的时候,他直接跌跌撞撞地跌倒在地上,然后开始对着一众人磕头。
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 ,被一群日本军人围住,的确压力很大呢。
但是,千字一文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中这个人拉上来,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引燃军舰的狠角色。
在他诧异不已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留着大背头的日本人走到了这个中国人的旁边,清了清嗓子。
“打扰了,敝人是毕业于帝国理工的翻译官池,学习的是汉语,所以现在为大家翻译这个中国人的证词。”
原来如此。
千字一文稍微懂了一些。
在座的日本人懂的中文的不多,而自己是极少数,因此要和这个人交流就需要翻译了呢。
而藤井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也缓缓开口:
“我也和大家说明一下情况吧,在那艘船上的人都接受了调查,包括这个事发时候在厨房打瞌睡的我们的杂工,这个支那人叫做李海生,是与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人,因为检举揭发了邻居擅自制作发布反日报纸而被我们奖励,除了奖金以外,还给了他一份体面的、在军舰上干零活的工作。”
靠着举报别人才混到军舰上的吗?虽然千字一文觉得这个人的行为对自己军队是有贡献,但是也有些不对劲呢……确切来说就是太过卑鄙了吧。
但是,这样就出现了问题了。
果然,在千字一文之前,那个总监就已经发话了。
“你让一个外国人在我们军舰上打工?”
“只是人手不足而已,虽然清理工作是可以让我们的士兵进行,但是改善伙食的话倒是让支那人来比较好。”
“呵呵,看起来你对他的做饭水平还是有点了解的咯?”
“嗯,这个人之前是厨师。”
“原来如此,那么可以开始提问了。”
在那之后,藤井雀开始借助翻译的中间人对李海生进行提问:
“事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李海生的表情丝毫不比佐藤光要好看多少,倒不如说对于日本兵的恐慌让他几乎要吓得屁滚尿流了,此刻他跪在地上的腿哆哆嗦嗦地,脸色也苍白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