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调研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千字君你是个有良知的人。”
“有良知吗？差点被不认识的、理应无冤无仇的人杀死，我真的是无罪的吗？”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赵君你要抽烟吗？”
“呃……好吧。”
虽然赵风菱并没有抽烟的习惯，甚至也不知道千字一文什么时候有了抽烟的习惯，不过他并不是傻子，起码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从千字一文的表情和语气中，他隐隐约约地猜测到对方应该是在忧伤着什么。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需要吝啬同情心和温柔吧。
所以他才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答应了和对方一起抽烟。
不过，千字一文在打开烟盒的时候，表情却变得有些尴尬。
“啊，赵君，不好意思，我的烟似乎抽完了呢，麻烦等我一下好吗？我去那边的便利店买一支烟。”
“呃……好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也行呢。”
两个人的气氛又变成了温和舒服自在的样子，就这样走去了附近的可以卖香烟的地方。千字一文找到的是一家街角的书报亭，这里除了卖报纸和杂质之外，也有做着卖烟的兼职。
稍微眯起眼在香烟盒中挑选着心仪的款式，最后千字一文拿了一包kent。
“请给我这个。”
“是，是的。”
店主看见过来买烟的是个日本军人，不免在脸上表现出来畏惧，急匆匆地找给千字一文钱之后就从玻璃柜台中拿出了他要的烟。
而千字一文的视线在触碰到找零的纸币和硬币的时候，却有些若有所思地没有动弹。
“怎么了千字？”
赵风菱正在困惑，只见千字一文突然把纸币撑开，对称旁边的灯光处确认起了这里的水印。
“吼……”
从他的嘴里发出了若有所思的声音。
而赵风菱自然更加困惑了，不过千字一文主动的发言也解答了他的疑问。
“老板啊，你这张纸币，似乎是假币啊。”
“什么？太君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要养家糊口的啊，怎么可能用假币毁了自己的名誉？而且我就算是骗人，也不可能骗太君你啊。”
老板是个秃头的中年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看得出来他也是经历过历史风云的。在这个乱世，凡是40岁到60岁的人，可都是知道这么多年来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经历过多少蹂躏和沧桑巨变。而当下，入主了东北的人就是日本人，自己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听到老板面色煞白的解释，千字一文冷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骗你咯？”
一边说着，他一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满洲国圆”，那是全新发售的，在“满洲国”境内进行流通的货币。
老板战战兢兢地盯着那张纸钞，当确认到上面的确是没有水印的时候，更是吓得面无血色。他知道自己这下子是脱不了干系了，即使自己并没有主观意愿要用假币坑日本人，可是被人发现的了话，恐怕是免不了被抽筋扒皮了。
所以他慌慌张张地从亭子里面走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千字一文的前面。
“不，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太君，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卖报纸卖烟的啊。太君你的香烟钱我不要了，拜托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看见老板草木皆兵的样子，赵风菱也心情复杂。
他看向了千字一文。
“这真的是假币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满洲国圆是今年6月发售的新钱吧。不应该这么快就有假币的。”
“很可惜啊，赵君。这的确是实打实的假币呢。”
千字一文面色凝重地回答，为了让自己的说法确定属实，他还把钱递给了赵风菱让他确认。赵风菱接过了钱，先是用手捏了捏、擦了擦，确认材质，然后又对着灯光看了看水印，最后面色沉着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是假币呢。据我所知，纸钞的原材料是特种铸币纸，原浆都是日本本土制作的吧，所以应该没有能够以假乱真的材料。虽然这个假币的材料相当真实了，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有些不一样……最关键的是水印技术不能复制。”
“不愧是赵兄，这些功课也做的很足呢。”
千字一文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从大连回来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发生了何等变化，总之，应该是比最初的时候多了很多阴霾吧……
所以他在纠结和复杂的情绪折磨下，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文尔雅、游刃有余，再度以不和善的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眼神瞪向了前头的人。
他也知道这个老板估计也和假币的源头没什么关系，只是现在的他还是有些暴躁的，想要找个地方发泄自己的情绪，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选择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发火。
当然了，这样用下马威震慑一下对方也并没有坏处，起码看着老板差点吓尿的样子，千字一文还是对自己的威严很满意的，这有利于接下来的问话。
显然，赵风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制止千字一文对着老板凶巴巴的责难。
在那之后，千字一文终于如愿进入了自己期待着的、审问的阶段了。
“那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假币的来源？毕竟这是一张假钞，在满洲国刚刚建国的当年就出现了这种东西，问题就很严重了。”
“我我我我我知道的啊，问题很严重，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是从哪来的假币啊！”
老板几乎要哭了，只能一个劲儿地为自己开脱。
稍微打量了一下他真诚地在哭丧的脸，千字一文也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的确自己暂时还没有思路呢。不过，站在自己国家的立场，他也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所以他拿走了烟，然后对老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暂时就把你当做无关人员给放走吧，如果有什么关于假币的情报记得通知警察局。”
“是，是太君！”
男人似乎相当激动，起码知道了自己应该是不被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