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燕过止水
李凭生长刀在手，冷眼望着柳江刀会众，心想若不是有天刀山在，这柳江刀会怕是早已覆灭了好几回。
“肃静！”众人剑拔弩张之时，楼上突然涌起一阵内力，肆意波动传来的压力让众弟子皆是脸色一白。紧接着，便见四门派的掌门与长老们跟在一人的身后走了下来，气势非凡。
“同属天刀山下，便是同门中人，莫要与自己人斗气。”走在前头那中年人体型壮硕，虽不及先前那策刀门弟子般魁梧，但身材更为结实，肌肉撑得白袍鼓胀。
而四门派的掌门与长老们已经走到了弟子跟前，听闻那中年人开口，道：“还不快见过天刀山六长老！”
李凭生恍然，原来是天刀山六长老，怪不得如此大威风。
“见过六长老！”所有弟子皆俯身，脸色恭敬。众弟子安分了下来，红渺刀楼女弟子们如嫌晦气般掩着口鼻避开柳江刀会，站在了乘刀门旁。
点点头，六长老右手背在身后，左手轻捏下巴，粗略打量了众弟子一番。锐利的眼神自众人脸上划过，六长老还算满意地开口：“百刀道会，现在开始。”
直来直去，也不废话，李凭生松了口气，就怕和乘刀门大长老似的开口便是滔滔不绝，让他昏昏欲睡又不敢睡。
不知道比试规则是不是由这位六长老定的，也是直接简单又粗暴，抽签！签上附有六长老凝聚的一丝精神力，与另一签相连，也不怕有人会更改。若是有人更改，六长老便会立即发现。
也不用担心抽到相同门派的师兄弟，每个门派的签筒里没有代表自己门派的签子。
随手抽起一根竹签，李凭生在竹签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过了片刻，已经入坐在二楼的六长老睁开双眼，在身后众长老的注视下轻声喝道：“停！”
随即心神一动，六长老将精神力牵引开来，如同钓鱼般，场中某两名弟子手中的竹签直直地飞向六长老。
“这六长老看似粗犷，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竟擅长元神方面的修炼。”孙苏返嘴唇微动，也不敢太大声说话，怕被听到。
点点头，没有回话，李凭生仔细感受着手中竹签上的一丝精神力，试图领悟探究些什么。
“乘刀门，孟曦虎。柳江刀会，郭平。”瞥了眼竹签，六长老念出上面的名字，便随手将签子抛到了筒子里。
“嗯？”李凭生轻轻一挑眉毛，没想到第一个就是孟曦虎。他若有若无的扫了眼孟晨龙，对方正面色微冷地注视着台上。
柳江刀会的弟子狡猾阴险，若不是众人皆已听说，怕是会被台上那人骗过去。
相貌平平，眉毛粗黑，大眼睛看似毫无灵动，厚厚的嘴唇抿着，完全就是一副老实人模样。李凭生看了眼孙苏返，嗯！看着比孙苏返还要老实。
孙苏返看到李凭生的动作，微微苦笑，“李兄，请不要拿我和他们比较！”
李凭生嘿嘿笑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此刻孟曦虎正与那郭平对峙着，手中长刀轻轻架在身前，看着对方“老实”的模样，孟曦虎不禁冷笑，“都知道你们柳江刀会会耍心眼，就别在这和我摆无辜了。”
闻言，郭平不为所动，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哼！”见郭平不出手，孟曦虎长刀挥起，主动冲了过去，破空声划出，郭平半蹲，躲过了一击，孟曦虎却是毫不收手，身子顺势一转，左腿携带着凌厉的攻势砸向面门。
郭平面露慌张，此时他的身子还没起来，于是向后踉跄两步，左臂急促挥出，仓促之下迎向孟曦虎的“戎行十八环腿”。
一声闷响，郭平倒退两步。孟曦虎虽弱于孟晨龙，但实力也是不错的，刚刚使出的“戎行十八环腿”也是威猛不凡，让郭平吃了个亏。
迈出两步，紧跟而上，孟曦虎连斩数刀，郭平招架，同时左手得空探出。
“旨掌！”
“下山指！”
两人刀刀交错时还对上一招，势均力敌般各自退了一步。孟曦虎手中长刀却是突地掷出，郭平急忙挥刀将刀打飞。刀光闪过，却是一脚在自己的视野中突然放大，郭平鼻血喷涌而出，被孟曦虎一脚踹飞出了台子。
“好！”几名策刀会与红渺刀楼的弟子拍掌叫好。就连二楼红渺刀楼的女掌门和女长老也是淡淡瞥了眼不远处的柳江刀会的众高层，眼中透着鄙夷。
柳江刀会的几名长老微皱眉头，小眼睛眯起，脸色不太好看。第一场就败给别人，没起到一个好头。
“哼！”郭平狠狠抹了把鼻子，站回场地。鲜血将他半边脸颊染红，说不出的滑稽。
六长老不管那么多，直接又抽出两签……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门派比试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李凭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竹签还在手中握着，丝毫不被手心的汗水浸透浸湿。
天空晴朗，明亮的阳光照进山庄，投下光影笼罩台子，一半处于阳光下，一半置于暗影中的比武台像是化成阴阳两极一般，令台子上的比试也多了几分韵味。
除了与柳江刀会的比试，其他场次皆是和气地开始，和气地结束，唯独柳江刀会如同过街老鼠，被狠狠针对，不过柳江刀会虽是小人之群，但还有部分实力是真的不错，败敌不少。有一人更是三招便将一红渺刀楼的师妹打飞出去，便是那轻佻男子“郭移”，郭平的哥哥。
此人虽在台下不断调戏红渺刀楼，可在台上却如同换了人似的，是个冷血无情，下手狠辣之辈，一言不吐，不管你男的女的，统统打飞。
而红渺刀楼虽是女辈，但同样不可小觑，巾帼不让须眉，实力强劲的也是脱颖而出，像那大弟子“柳舒秋”便是一人。
而策刀门那个魁梧青年是实力比策刀门大弟子还强劲的老二“方门”。力气巨大无比，长刀握在他手上，如同神兵利器，锋芒毕露，锐利无比，看似能吹毛断发般。可怜他第一个对手便是柳江刀会的人，长刀直接劈断，接连着手臂都差点被震断，若不是六长老及时出手，手捏竹签架住了方门，怕是那一刀会直接劈在可怜弟子身上，就算不死也怕是无法修炼了。
乔自知倒是没有上场出战，竹签不知已跑到哪里去了，他也不担心，独自坐在地上喝着酒，酒囊微瘪，松口又鼓起来，打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
“嗖！”
又是两道光芒闪过，竹签飞跃，落入六长老手中，“乘刀门，孙苏返。红渺刀楼，薛己。”
“咦？李兄，到我了欸。”孙苏返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自己，驱走一丝睡意，他向李凭生招呼一声。
李凭生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签，郁闷不已，“嗯，去吧。”
“我去去就来。”孙苏返拍拍胸口，踏上台子。
对方是个高瘦的冷淡少女，抬眼看了看孙苏返，发现不是柳江刀会的人，脸色悄悄缓和些，“请指教。”
“请指教。”孙苏返拱拱手，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笑容。说罢，起手，读书人的气质悄悄褪去，一丝压力陡升。
薛己一楞，随即冲了上去，出手便是一套凌厉刁钻的刀法。
香风扑鼻，难道是第一次离女孩子这么近，老实人孙苏返脸色微红。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出手，手中长刀迎向薛己，击鸣不断。
女子又如何，英姿尽显，如画山河，敌人头颅皆可取入手中，手中长刀锋芒如我。
一阵阵的刀势着实将孙苏返打了个懵，刀上传来的力气之大，完全不像出自女子之手。但孙苏返片刻便调整了过来，刀花舞跃间，两人已交手了数次，看的台下人是眼花缭乱。
孙苏返越打越来劲，仿佛完全忘了对手是个女子，一心沉浸在了彼此的过招中。
“哼！”薛己冷哼，见奈何不了对手，忽地一掌拍出，已习惯刀势的孙苏返见突然变招，不慌不乱，也是迎敌一掌推出。
柔若无骨的小手与孙苏返的手掌一触即分，化去手上力道的孙苏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碰了女孩子的手，指尖与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温暖？孙苏返摇摇头，将这些念头驱散。一步跨出，“止水挽伊人”悄然席卷而上。
出刀似是没有两样，实则是薛己没有发现罢了，楼上的众人与台下一些一流弟子皆发现了这个不对。李凭生也是察觉到了，轻轻点头。
“遭了。”红渺刀楼大弟子柳舒秋暗自心急。
双刀刚刚接触，薛己便感觉自己如同砍入了水中一般，不受控制的，刀势被带偏了去，抬头便看到孙苏返得逞的笑容，不由银牙轻咬，手下使劲欲先抽刀后退再说。
可孙苏返哪会让她得手，刀势如温柔得让人沉溺的流水，轻轻席卷薛己的刀刃，如要挽住薛己的手臂般，紧缠不放。
“春返燕来。”薛己身形如轻燕起舞，长刀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