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圣母
看着眼前这个低头瘫在椅子上的男人渐渐没了声息，也看着对方原本起伏的胸口渐渐向下凹陷，陈到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陈到与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市侩而吝啬的吴老板，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真正算下来，陈到其实也不过是与对方见过三次面而已。
甚至，在看着眼前的画面时，陈到都还会感受些许世事无常与不决茫然。
但陈到还是向前迈出了这一步，而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第一，对方救过他一命。第二，这只是梦境中的世界罢了。
说起来，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遇到这样一件事，陈到或许会犹豫很久。
“陈道，你疯了吧？”
吴大德缩在陈到的身后，脸上满是不解和怀疑。甚至于，在言语时身子都在不自觉的向后倾着。
“为什么？”
陈到叹了口气，不再去看椅子上的吴老板，扭头问道。
“什么事情，你都敢接下来的吗？陈道，你这个短命鬼真的没有脑子吗？”
听见陈到带着些迷茫的询问，吴大德此刻也不再打颤了，而是略带着些愤怒的回应道：
“你知道晋云候府在哪里吗？你知道东楼密探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
吴大德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指着陈到的胸口。
“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听听吧，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已经！”
吴大德这样说着，陈到侧耳，便听见酒楼外的鹿鸣城此刻已经不复寂静，有嘈杂声在城池中响起。
“陈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的，铁公鸡为了那个狗屁侯爷送了命，你也想和他一起陪葬吗？”
“小爷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当初知道铁公鸡是什么狗屁密探的时候，小爷我就应该跑路的。”
吴大德继续唠叨着，脸上满是汗水，看样子紧张到了极点。而陈到则偏了偏头，依然是一脸茫然。
“应该是因为，看见他瘫在椅子上的时候痛苦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吧？”
“他救过我，那我也应该回报他吧？至少，也应该让他能够瞑目吧？”
陈到带着茫然的说着，而吴大德则再次打起了颤，伸手指着陈到的鼻子。
“就因为这个？陈道，你简直就是，你简直就是······”
“圣母婊？”
陈到咧了咧嘴，替吴大德回答道。
“圣母婊？没错，陈道你简直就是一个把自己当成圣母的婊子！陈道，你天生就是一个短命鬼！”
吴大德不停地咒骂着，显得是那么毫无缘由的恶毒。但陈到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愤怒，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也许吧，但我觉得，有时候人也应该放肆一下，跟随自己的本心去做决定······如果回报恩情的仁义是圣母的话，那我就是一个圣母婊了。”
而且，这不过是一个梦境世界罢了。陈到觉得，如果在梦境世界自己都不敢放肆，不敢从心而行，那么自己在现实中岂不是会更加怯懦呢？
当然，这些陈到并没有告诉吴大德。
只不过，这么一想，陈到突然有些释怀了。其实他直到刚刚，也不太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但有趣的是，陈到在回答吴大德的同时竟然也有些说服自己了。
不知觉的，陈到将手中的那柄玉剑握紧了些。
“随便你吧，短命鬼，你既然想给那个铁公鸡陪葬，那你就自己去送死吧······别拉着小爷我，小爷我的命金贵着，不可能陪你一起填给那个狗屁侯爷。”
吴大德指着陈到的鼻子，颤了很久后，仿佛带着无尽疲惫的说道。
“我知道，而且也没想过拉着你这矮胖子······不过，胖子你得借我些东西。”
陈到很是镇定的说着，同时将手中的那柄玉剑小心的放在了怀里。
“不可能，小爷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的，你就一路乞讨着去晋云城吧。刚好，这不是你这小乞丐的老本行吗？”
吴大德斜着眼睛，嘲讽道。
“也没想着从你这小气鬼那里借钱，胖子，你把你房间里的那幅地图借给我吧······”
陈到很是门清的说着，全然不顾某个矮胖子眼里突然燃起的怒火。
“做梦去吧你！”
“不然我就把你绑着一起离开，胖子你可以尝试一下，我的腿伤已经好了，而且最近练武很有些成效。”
陈到一脸不在乎的说着，还笑着伸展了下手臂。直到这一刻，陈到才终于恢复了些平静。
吴大德咬了咬牙，似乎是掂量了一下陈到和自己的战力，最后很是不甘心的扭头跑向后院。
这矮胖子的腿软得很，应该是还没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而陈到则再次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椅子上的吴老板。
想了想，陈到走上去，伸手掏向吴老板的衣怀。但紧接着，陈到就皱起了眉头。
陈到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在烛火下，竟然没有一丝的颤抖。
哪怕，这是陈到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
吴大德用不用于以往的迅捷再次回到了正厅，只不过看上去整个人狼狈的很，甚至可以用屁滚尿流来形容。
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水，吴大德一脸的惊慌。
“陈道，还有吴本你们两个短命鬼害死小爷我了。知道吗，靠近后院的那条街已经有黑虎帮的人在巡视了······”
吴大德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此刻在他的面前，陈到正在清点自己的搜索成果。
一个金饼，两锭纹银，再加上二三十枚铜钱。
这样一来，自己路上的盘缠应该是足够了吧？陈到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吴大德。此刻这个胖子虽然一脸惊慌，但陈到却好像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嗯，尤其是当金饼倒映在对方眼里的时候。
咽了口唾沫，吴大德继续说道：
“后院是走不了了，金饼给我！”
吴大德此刻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死死的攥着那个装着地图的木盒。
果然，还是熟悉的那个胖子。陈到叹了口气，接着将手中的金饼抛向了吴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