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话:要的太多
舒雅被沈悦君的坦诚彻底伤透了心，她宁愿一死，也不想继续留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边了。当舒雅撞向墙壁的那一刻，她终于看到沈悦君脸上浮现出的悔恨和怜悯，终于听到他为她担心的呼喊和心跳，终于可以得到他主动的拥抱，依靠在那宽阔的肩膀，连死都是幸福的。只可惜，舒雅知道，这具身体里装着的心，永远都不属于她
元媛按照约定午时来找沈悦君，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沈悦君满手是血，抱着舒雅夺门而出的情景，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让林嬷嬷请古月大夫来。”元媛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古月在舒雅的房间里忙碌，将沈悦君轰出门外，看着丫头们端出来的盆子里都是血色的水和纱布，沈悦君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罪人，跟那些强抢民女的地痞无赖是同路货色。
“将军，快下雨了，你先回去。”林嬷嬷忙碌着。
沈悦君问：“林嬷嬷，舒雅会不会有事？如果可以，我想放她回家。”
林嬷嬷伸手打了沈悦君一下：“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舒雅什么身份？是太后指婚！跟你拜了玉皇大帝，阎王老爷的女人！你不疼惜就算了，还要把她赶出府吗？！你让她一个弱女子去哪儿？！将军啊，女子出嫁从夫，你就是她的家了！”
沈悦君很后悔，他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对婚姻大事看得很淡。而且，舒雅，月牙儿，紫嫣身份特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付出真心实意。太后赐婚，他不能忤逆，就随随便便的接受就好。但是，就是这种随便的决定，让此时此刻的沈悦君心如刀绞，他感觉自己在糟蹋别人的人生
倾盆大雨说来就来，把院子里的沈悦君淋的透心凉。沈悦君坐在花坛边，陷入沉思之中，他到底该怎么办？他的心就一颗，给了谁都是错，对谁好都是错，难道他要把真爱分成很多份才能公平？沈悦君自问，他做不到，爱一个人太痛苦，要承担的，他给不起
沈悦君的眼泪跟雨水混在一起，手上舒雅的血被大雨冲刷的越来越淡，越来越冷沈悦君感觉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分不清是冷，还是恐惧
突然，雨停了。
沈悦君抬起眼，耳鸣的感觉渐渐消失，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回过头，元媛在他身边，撑着伞，默默陪伴着
“紫嫣我是不是错了？”沈悦君问元媛。
元媛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房间，抢救还在继续。不管沈悦君跟舒雅说了什么，舒雅撞墙的举动都说明，她对沈悦君彻底伤了心，日后不会再奢求他的宠爱了。
“什么错了？”元媛不觉得沈悦君有错。要错，也是命运和身份的错，从一开始身不由己，从一开始被人掌控，因为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一错再错，不能自拔。
“”沈悦君也无法说出，似乎什么都没错，似乎什么都是错。原谅是错，追究是错，举案齐眉是错，冰冷以对是错，付出真心是错，隐藏情感是错，明着是错，暗着也是错，他真的很累，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命归自己管，运归老天管。天王老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别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了。”元媛知道沈悦君心地好，看到舒雅心碎，心里不好受：“总有些人，就是不认命，想要的，始终太多。到头来，越想得到，越发现，很多事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越是力不从心，越是绝望，心里越是不甘，越是扭曲。将军说自己错，究竟错了什么呢？错在自己被太后指婚？还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感情，本就自私，一颗心换一颗心，何错之有？”
沈悦君静静的听着元媛的话，她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什么意思？”沈悦君有些不懂了。
“既然运不在自己手上，至少还有掌控自己小命的权利。”元媛觉得舒雅选择死，是她保留尊严的方式。
沈悦君沉默了，他大概可以理解舒雅撞墙自尽的理由，不为悔恨，不为心碎，只为一口气，一个真心的尊重。
古月忙碌了半天，总算把舒雅从死神身边儿扯了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坐下来喝口茶喘口气儿。沈悦君走进房间，一屋子的侍女全部退了出去，留下古月。
“怎么样了？”
古月继续喝茶：“我在想，救她到底对不对？救活了，你也不会好好爱她一生一世。死了，或许干净了。”
沈悦君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舒雅：“活着，总比死了好。”
古月放下茶杯来到舒雅床边，看着面无血色的美人，轻轻摇了摇头：“情，这个东西真是害人。好好的姑娘跟了你，真是倒了霉。如果你是普通人，大不了给她们银子，一纸休书，两不相干。可是偏偏你没有休妻的权利，再不搭调的人，也得拧巴着过。这死结，怕是解不开了。”
沈悦君真希望舒雅重伤醒来，能把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以后把她当妹子，好好对待。
舒雅突然睁开眼睛，惊恐的坐了起来，拼命拍打着眼前的空气。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舒雅声嘶力竭到沙哑，绝望的想要推开尽力安抚她的沈悦君，慌乱之中，狠狠给了沈悦君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打下去的，力道之大，连舒雅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悦君抓着舒雅的手臂，眼睛里并无恼怒，而是无边无际的心疼。
“放手，滚！”舒雅的声音颤抖，将沈悦君从身边推开，爬到床角紧紧拥抱着身子，蜷缩着，颤抖着，无声的哽咽着
沈悦君站起身，摸了摸火辣辣疼痛的脸颊，从小到大，没人打过他的脸，没想到真的被打的时候，疼痛远远没有心里的耻辱感那么让他难受。
“”
沈悦君快步走出房间，把门砰的一声甩上，心理的委屈谁又能理解呢？
古月看到舒雅额头上的纱布又再次渗血，不由得轻轻叹息。
“你很清楚，这不是他的错。你是萧太后选的，我想，萧太后的如意算盘并不是沈悦君。你们被我朝太后送到这儿来，已经是幸运的了。”古月必须告诉舒雅更残酷的真相“沈悦君可以杀了你们，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尽可能的对你们好，怜惜你们，不让你们在将军府受委屈。夫人，你一直都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份，还想奢求他的心？他的爱？”
舒雅委屈：“就因为我是萧太后选的？”
“对。”古月点点头。
舒雅紧紧捏了自己的亵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萧太后送来的礼物，沈悦君接受只是礼节，仅此而已。就像古月说的，她要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