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绣月银澜
（十二）绣月银澜
万罗尸域的正中央，白自真站在白翎的雕像面前，看着眼前的三个亲人，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白晓玲，白自真，白游，三个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竟然在这里……暮血之地又一次重逢，就连妙可也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杀气。
“你为什么来这里。”
白晓玲的声音十分冷漠，就好像面前的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弟弟。
“也许，和你们是一个目的吧，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
“你是为了考卡斯吧，现在的你，早就没有了白氏人引以为豪的骄傲，早就没有了尊严。”
白游盯着他，手上已经闪着淡淡的黑色光球。
“白氏的骄傲？你指的是什么？”白自真笑了，“在父母的墓前哭鼻子？为了一个女孩要死要活？还是被下贱的魔鬼关在时砂狱？”
白游的眼睛里投射出凌厉的光。
“你早就知道。”
“知道？那又有什么不一样，看看白氏的骄傲带来了什么？一地的白骨，又换来了什么？……那不过是无聊的妄自尊大罢了。”
“那考卡斯又给你带来了什么？”白游说着，咬着牙。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给我什么，而你，白游，你才是最软弱的那个……你需要有白羽这样的玩伴，需要脆弱的时候有姐姐的怀抱，需要给你温暖的同伴，你这样的人，才是玷污白氏尊严的存在吧。”
白游深吸了一口气。白晓玲和妙可都看着他，这是妙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如此羞辱白游，令她又害怕又兴奋。
“你知道，小时候，我老是希望能跟着你，也不知道是出于孩子的心态还是对哥哥的崇拜……”白游从腰间抽出弯刀，“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不够了解你，看来，我要把你用刀钉在地上，好好拆开看看，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你！”
白晓玲一个影瞬把妙可带到了雕像身边，看着白游打出一道巨大的魂殇直冲向白自真，自真一个光神闪直接到了白游身边，手上的银刀直接挥向白游，白游立刻用弯刀招架，两把刀剧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神器？”妙可扶着墙壁，感受着神器间碰撞产生的冲击。
白自真和白游双手都暗暗使劲，两人的双眼对视着，白晓玲看着这一对兄弟，无可奈何……
我能怎么办……要是爸爸妈妈在，绝不会让这一幕发生的，可是我又能怎么阻止他们呢……
白游架开自真的刀，一道魂殇打了过去，同时，对面自真不甘示弱，也打出一道魂殇，两道法术波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冲击将两人都冲向墙边，周围的尸骨阵也被冲得七零八乱。
“你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孩子吗！我已经超过你了，而你，还是没有任何的进步！”白游说着，身后渐渐地浮现出一对巨大的魂殇翅膀。
“进步？你觉得你变强了吗，我的傻弟弟？”自真笑了，“当年你没有死，是因为你太弱了，对那些危害白氏的人根本不值一提，对我而言，也是如此。你这样的孩子，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只能蝼蚁一般地苟活于世罢了……如今……你还是一样，即使实力有所长进，终究只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而已。”
白自真突然就消失了，这一次闪的速度，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一只手抓住白游的手，手上闪着魂殇的光芒，把他甩了出去，直直地甩向雕像。
“你以为还可以用对付小孩子的方法对付我吗？”白游在空中稳住身体，扇动魂殇翅膀，停在半空中。
“既然你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就告诉你好了。”白自真看着白游，笑了，他拿着手里的刀，静静地欣赏着刀上的光芒。
“白氏的过去，有着辉煌的历史，有些虽然血腥，但是却非常……具有传奇色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三场经典之战了。白生战胜卢瑟，白翎只身杀尽三千魔界军，还有一个，就是白盛英和幻域三雄战胜考卡斯。说到底，这三个人，不过也是人类，为何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又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神器分为两种，天生神器和铸魂术制造的神器，其中，天生神器最为难得，也几乎在世上难得一见，然而，白氏却独独拥有三件天生神器，以致于白生直接影响了战争的走向，白翎可以以一敌百，白盛英可以跻身三雄之一，你们看这个雕像。”
几个人抬头看着高大的雕像，身穿白色战袍的白翎，骄傲地俯视众生，背后背着一把画戟，腰间挂着一把刀，那个形状……
“绣月银澜，白昼战袍，方天画戟，白氏的三大神器，传到父亲这一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这个……”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白色绣云战袍，如同一席云雾，战袍的腰带由纯钢制成，在左肩处有一个钢制的鬼面。
“白昼战袍。不会浸血的战袍，可以抵御火烧，刀砍，剑刺和法术波。”
“这把刀，便是我从白翎墓中拿出的神器……绣月银澜，曾经杀敌三千的神器，充满着戾气的刀，却被冠上了如此诗意的名字，即使斩杀敌人，也不会沾上血迹，杀人于无形，取命于万里之外，这就是神器谱第三位的绣月银澜。”
白游，白晓玲和白妙可看着自真拿着刀，仔细欣赏着洁白无瑕的刀刃，他用刀直指着白游。
“拥有这两件神器，加上自身的实力，现在的我，比当年的白翎，更加强大。”
白游看着笑容狰狞的哥哥，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你找寻这两件神器，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白自真笑了，“你真是愚昧无知啊，白游。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才是地位和权力的象征，没有实力的人，空有地位，最终也只是个空架子，看看保罗·西拉德的下场，看看伊恩·斯科特，只有足够强大，才会得到尊重，才能完成我的使命！”
“使命？”白游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无奈，“在你完成使命的道路上，家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灭族的血海深仇，对仍然活在世上的亲人都如此冷血呢，我不懂！”
“亲人？”白自真的笑容凝固了，但他随即恢复了那对白游不屑的眼神，“都是累赘罢了……白氏家族，一个远离是非的大姐，一个贪玩不懂事的弟弟，你们的存在，就如同世上的一粒微尘，就算消失了，也不过像蝼蚁一样，无足轻重。这样的你，说什么爱，说什么亲人，你谁都保护不了。”
白游从空中俯冲下来，手里的刀变成了一根尖刺，直指白自真，自真一个光神闪躲开了他的攻击，绣月银澜劈斩而下，白游架住，两人又缠斗起来，神器与神器对撞，发出剧烈的震动，整个墓穴都因此晃动起来，白晓玲拉着妙可躲在白翎的雕像下，看着两个弟弟的殊死搏斗。
我该怎么办……爸爸妈妈，求求你们，教教我……
一点闪光，白晓玲似乎看到了什么……
妙可转头，发现晓玲已经向通往白氏墓的通道走了进去。
“晓玲姐？”妙可跟了上去。
……
自真一挥绣月银澜，打出一道巨大的法术波，从上往下呈现出竖向劈向白游，白游急忙用灵殇舞挡住，法术波摩擦着发出火星，两人都不退让，继续消耗着身上的法力。
“白氏灭亡了，而你却像个懦夫一样地消失了，丢下你的族人像个懦夫一样地在考卡斯面前摇尾乞怜，你这样的人，算什么男人！”
“你以为你有资格数落我吗，你只是个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任性的傻孩子而已。也好，今天就让我把你这个白氏的耻辱清除掉！”
因为两人的互不退让，法术波碰撞着产生巨大的爆炸，两人被爆炸的冲击弹向两边，重重地撞在墙上。
就在这时，地上的白骨突然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一具尸骨滑稽地站直了身体，指着两人，像是对其他尸骨发号施令一样，顿时，其他的尸骨纷纷站了起来，开始向两人逼了过去，那景象极为壮观，就好像是一支军队一样，把两人包围在中间。
“万罗尸域！这就是……那个法阵的法术吗？”
尸骨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两人渐渐靠近。
“居然是一支军队。”
白游一个灵殇舞，甩开身边的尸骨，向自真冲了过去，自真挥舞着绣月银澜，也冲了上去，就在两把神器即将再次碰撞之时，白游全身散发出黑色的魂殇流。
白游消失在原地，周围留下一层魂殇流，漂浮在空中如同柳絮一样。
自真迅速反应过来，一转身躲过了白游的攻击，白游佯攻了几下，再次消失在空气之中。
“即便你躲在虚空之中，也只是逃避而已！”自真环顾四周。
突然，白游从上空一刀劈向自真，自真用刀架住，一道魂殇打了过去，白游又消失了。
自真眯着眼睛搜索着，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前，后，上……
自真扭过白游从右侧的进攻，突然一个光神闪，直接到了白游的身后。
“什么！”白游非常惊讶，似乎没有料到自真竟然可以看穿自己的进攻路线。
一道绣月银澜打出的巨大法术波向白游袭来，如同一轮明月，白游躲闪不及，急忙用刀抵挡，被这道法术波直接击飞到了墙边，把墙砸出了一块凹陷。四周的白骨被冲击力打得七零八碎，散在地上，又立刻开始组合，再生。
“没有用的，现在的你，太弱了，太弱了。”自真狂笑着，轻轻一挥刀，便把身边围上来的白骨击飞了，“取你的生命，就像踩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有这么简单吗？”白游擦干嘴角流下的血，站了起来，一道长长的魂殇如同光柱一样直接射向自真，自真侧身躲开，却发现……
周围都是他的魂殇流……不好！
“魂殇，死寂！”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自真站的地方整个炸成了一个大大的坑，白游双眼盯着爆炸的地方，却没有看见自真的身影。
“怎么会……那个距离，根本来不及光神闪的。”
突然，白游感觉身前一阵风吹过，白自真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他一只手放在白游肩上，另一只手向后一挥绣月银澜，把周围的白骨全都震碎了。
“这……”
“懦弱。”
凹陷的墙壁又一次承受巨大的重击，自真一道巨大的魂殇直接打在白游身上，白游连忙一个魂闪，拉开了距离。
白游捂着受伤的肩膀，感受着血从肩流到手上。
“你剩余的法力已经支撑不住下一次魂闪了，这是最后一击了。”自真对准白游，抬起拿着绣月银澜的手，他的手上也有着血迹，刚刚白游的法术也伤到他了。
白游眯起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自真。
“就这样杀死我……你的亲弟弟？”
“结束你蝼蚁般的生命，对你而言，是一种恩赐。”
“月影斩！”
巨大的法术波劈天盖地，呈现出月牙形，向白游劈砍而来，周围的白骨纷纷被击飞到空中，变成了粉末。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血红色充满了整个世界，法术波，飞起的白骨，都静止在空中，万籁俱寂，白游站了起来。
“结束？”他冲向自真，自真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这才是结束！”
一道魂殇直接打向白昼战袍，战袍发出银色的光芒，将白游的法术波阻挡在自真身外，可是白游却丝毫没有放弃。
“我会用我的双手，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它是不是铁做的！”
白游双手一起聚集着庞大的魂殇，魂殇纠缠扭曲着，形成一个巨大的球状，如同一颗燃烧的恒星，直接冲向自真，整个环形的空间都剧烈震动起来，巨大的魂殇流打中自真，同时，血红色的世界也变回了原状，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动了起来，白昼战袍接下这一道巨大的魂殇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空间爆炸了，碎石飞向四周，白骨全都被这股冲击力击碎，硝烟弥漫，白游耗尽最后的法力，被这阵爆炸的冲击反弹向墙边，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觉自己浑身都非常疼痛，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但是他仍然艰难地扶着遍布碎石的地面，努力地站了起来，他想看看，究竟……
白昼战袍的一只袖子已经没了，只剩下了一半，自真的肩上鲜血直流，他再也拿不住绣月银澜，刀落在地上。
白游的双眼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他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好冷……结束了……还是输给了他……
但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地面的冰冷和碎石撞击在身上的疼痛。
多么温暖的感觉……
白游感觉自己倒在一个人的怀里，那味道，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白自真的脸……
这是……
自己的哥哥……
还是那个……永远走在自己前面，让自己无比崇拜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