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惜别
三人走了出去，流珏打开门，那村民看了眼安乐，流珏道：“但说无妨。”那村民小声道：“村长，我们发现了痕迹，那痕迹不像是人弄出来的，好像……”面有惧色，道：“好像有妖怪。”
流珏问：“在哪？”
村民答：“东北方。”
流珏道：“走，你带路。”
村民点点头，四人默默而行，来到那个安乐熟悉又陌生的森林。森林郁郁葱葱，鸟鸣上下，微风送来自然的气息，地上还开着不知名的野花，紫紫白白，一堆堆开遍四处，一派生机。
走了一会，村民停下，道：“就是这里。”他不用指，三人也能看见，巨树被大力腰折，横七竖八，歪歪倒倒，零乱狰狞，似经过庞然大物毁坏，又像经过战斗，四人东绕西折，终于走到毁坏的尽头，又是枝繁叶茂，毁灭完好，各处一边，形成鲜明对比。
流珏道：“我留下来看看，你们先回去吧。”
村民巴不得快走，道：“那我走了，村长。”他干这活，完全是为多赚钱，村长会月结。毫不犹豫地走了。
女子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流珏道：“放心吧，白露，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是道家之人。”
白露道：“我等你回来。”
流珏微笑点头：“好。”安乐走了几步，一个回头，见村长蜻蜓点水在女子额头一吻，安乐忙转过头，感觉自己又成了电灯泡，还是那种夜灯型：弱光却忽略不了。想：“我还是不要站这了。”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身后白露娇柔声音传来：“我心飞翔，等等我，别走太快呀。”她要当人，不愿用妖力加速，何况流珏在后面，她更不可能用。
安乐停下来等她，二人回村庄，安乐道：“我想逛一逛时飞村……”又加了一句：“不用你陪我。”
白露一怔，道：“好，那你小心。”
安乐点头，边走边看，宗粒的隔壁还未住人，食物店门口有只狗，杂货铺老板在打瞌睡，铁匠铺门口挂了个牌子，上写：“铁匠云游，有事请留言。”去木匠铺时，门外放了块牌子，上写：“一：秋眠，勿扰。二：诚心打扰，请看一。三：非要打扰，请看二。四：不识字，木匠如传说般，已死。”……慢慢逛着，安乐最后走到客栈位置。
正好掌柜走出来，安乐身体一僵，掌柜冲她亲切一笑，道：“吃饭？”
安乐忙摇头：“不吃。”
掌柜又是一笑，道：“我们菜很好，有空不妨尝尝。”
安乐忍住摇头，也没点头，掌柜没再理她，向外而去。安乐看着他背影，好奇他去哪，想到他当时说的话：“凭你的跟踪，你觉得我发现不了么？”点了点头，大大方方走他后面。
掌柜不疑有他，只当同路，直接走到乞丐旁边。
安乐脚步一顿，看了眼裁缝铺，走了进去，随便拿了块布，心思却飞到外面。只听掌柜问：“偻乞丐，你这碗怎么卖？”
“你还是不死心啊。”偻乞丐沙哑声说：“也罢。”说着拇指和食指向碗边缘一捏，那碗登时缺了个指纹般圆口，他道：“成破碗了。”
“你……”掌柜胸口一个起伏，道：“哼！暴殄天物！”拂袖而去。
偻乞丐对破碗说：“对不起啊。”将圆块收入怀中，又闭上眼睛，似死似睡。
安乐放下布，走了出去，看了一眼乞丐，返回村长家。
森林中，流珏道：“出来吧。”
一个头生独角之人走了出来，三十岁模样，气血不足，皮肤苍白，眼角一道划痕，瞎了一只眼，显是新伤，他口气讥讽：“你的村真是卧虎藏龙啊！”
流珏道：“是你最近动作太大了。”
他道：“我要她死。”
流珏道：“不可能，她是仙族。”
他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是村长！”
“我不会那么做。”流珏道：“我要的东西呢？”
他嘿嘿一声冷笑，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要东西？”
流珏目光凌厉射去，道：“蛟龙，你毕竟不是龙！我杀了你，龙王也不会管。”
蛟龙道：“她若看见你这一幕，不知还会不会爱你？明朗多才的书生，还是不择手段的修炼者？”
流珏答：“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蛟龙拿出一个瓶子，丢了过去，道：“为了你，我可犯下了杀劫，雷劫来时，别忘了你的承诺。”
流珏接住瓶子，道：“我可没让你杀人，我只要你杀妖。”
蛟龙又是一声冷笑，道：“为了一个妖，你这个人，竟想修成妖，真令我感动，可别太急，道家能帮我渡雷劫，妖……可不行。”最后三字意味深长。
流珏随手抛出一符，阵起，剑出，一道寒光割向他脖子。
蛟龙一闪，剑如流星，忽左忽右，忽退忽前，眨眼攻了十三招，蛟龙吐出一口气息，将剑挡住，面色微变，道：“流珏，这个玩笑开大了。”
流珏将剑一招，道：“看来你尚有余力，你知我不是玩笑。”比了剑诀，隐剑不发，道：“有什么遗言，说吧。”
蛟龙声音大变，惊怒交加道：“你要毁诺？！”
“我的确答应帮你渡雷劫，但在此前，你若死了，那也没法办。”流珏道：“妖杀人，便是恶蛟，我杀你，是为民除害。”目中杀气凛冽，接着道：“没有遗言，那死吧。”喝：“飞剑斩！”一道剑光带着剑气攻出，剑声嗡鸣，声、剑、气相合，犹如裹着一个圆形气流罩，刹那穿透他身体，他甚至来不及妖化，胸口已留下一个空洞，倒了下去。
剑身一晃变大，接住他身体，流珏抬手一扬，符入袖中，鸟鸣再次传来，流珏对着尸体道：“杀你的理由太多了，你又怎能不死呢。”想到白露，他气场一变，杀气转为温暖，道：“白露，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飞剑驮着尸体在后，离去。
过了好一会，一个人从折木后走出，目中寒光一闪，恨道：“我受了重伤，以防万一用的替身珠，没在她身上用到，反而用在了你这。”冷笑而去。
流珏回到村中，说抓到了凶手，村民争相来看，赞美议论之声不绝……
却说白露正在书房整画，忽有一物从窗外射来，白露抬手一接，探头一看，没发现人，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只见上写：“想知道流珏秘密吗？三更时分，来东北方，第一个折树处。不来或告诉他，我会告诉他，你是妖。”
白露看了眼天色，手中一动，火焰起，纸在手中燃为灰。
待流珏回来，白露道：“流珏，我心飞翔说她睡不着，今夜我要陪她睡，好吗？”
流珏心里不乐意：“我心飞翔什么时候走？”口中道：“好。”二人在书房你侬我侬，幸福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于两人而言，如同一眨眼已到饭点，白露道：“我要去做饭了，我心飞翔一定肚子饿了。”说着松开了他手，他不禁又想：“我心飞翔什么时候走？”见她走到门口，唤了一声：“白露。”
白露回头，浅笑道：“怎么啦？”
流珏站了起来，道：“我舍不得你走……”说着一笑，道：“你站我面前，我也想你。”
白露笑靥如花，道：“我也是呀。”说着走了回去，又牵起他手，道：“我真要走了。”
流珏抱着她，道：“我舍不得，不知为什么，突然很舍不得你走。”
白露回抱他，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好啦，我心飞翔真的肚子饿了。”轻轻推了推他，流珏放开，问：“我心飞翔有说什么时候走吗？”他之所以没请佣人，便是不想佣人打扰二人世界。
白露摇头，好笑道：“总不会住一辈子，左右几天吧，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相处时间。”说着拿出怀中扇袋，幸福道：“你送的扇子，我一直带着，还配了我绣的扇袋。”
流珏一笑，道：“我用符咒加持一下，保证永远也毁不了，象征我们情比金坚。”
白露答：“好。”将扇袋递给他。
流珏加持后，又送还白露，道：“白露，我觉得一辈子不够，还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于是二人又说了好些情话，终于分开。安乐吃着米饭，但流珏看自己的眼神使安乐不由加快了扒饭速度，三下五除二解决，道：“我吃饱了。”连同碗筷一起带去厨房。
流珏舒心了，二人你给我夹菜，我为你盛汤，情意绵绵吃完饭，又恋恋不舍，深情对视了一眼，白露整理完碗筷，道：“洗碗去了。”
流珏道：“我陪你？”
白露摇头：“不用。”心道：“你来我就不能用妖术了，真得一个盘子一块碗慢慢洗。”
流珏也想到这点，道：“好吧。”似心有所感，心中悲伤，唤了一声：“白露……”白露这一次拿着脏碗筷站门口，怕碗筷不小心弄脏他，没有走向他，笑道：“又怎么啦？”
流珏有种想把一切说出来的冲动，又压下：“我变成妖再告诉她不迟。”道：“没事，就是想多看你一眼。”
白露一笑，拿着碗筷洗去了。晚上和安乐大概说了一些，道：“如果流珏有什么事找我，你要帮我打掩护，好吗？”
安乐心中有些慌，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大晚上，他应该不会来打扰我们。”
“这……”白露想了想，道：“好。”将三更时，白露妖力出，两个小杯子动起来，她道：“你是我，你是我心飞翔。”
两个小杯子异口同声答：“是。”一个声音是她，另个声音则是安乐。
安乐感觉奇妙，在白露掩护下，又来到了那片森林。白露道：“你躲这里，我去前面。”安乐看了眼前方折树，月色照下来，也能看清，道：“好，你站在有光的地方，小心。”
白露点头，走到前方，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