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投石问路
有的人，喜欢黑夜，更喜夜行，无疑刘大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顶黑色软轿，由两位穿着黑衣的精壮汉子抬着，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疾行如风。这位刘大人就躺在轿子里，伸展四肢，正舒服地在酣睡。
官道清冷，无人也无物，他们可以尽情施展轻功。
明月躲进了乌云，是害羞还是惊恐？
大地变得漆黑，前方却忽然有了亮光，那竟是刀光与剑影！
刀与剑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以劈、刺攻向抬轿的两名壮汉。
轿子被迫停下，两名壮汉并不惊恐，似乎早有准备，及极快的速度避过突然出现的杀招。
出手并未停止，杀招还在继续。
奇怪的是，轿中人竟然还在沉睡未醒，他未听见打斗声还是在装聋作哑？
黑暗中，一支小巧的弩箭，悄无声息地飞向黑色小轿。
“扑哧”
弩箭显然已击中目标，可轿子里依旧死一般的沉寂。
一条青色人影随后从黑暗中出现，缓步走向小轿。
打斗中的两名壮汉突然抢攻，而后分别退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竟然丢下了轿中之人，各自逃命。
他们退走的速度虽快，却绝比不过弓弩之速，随着接连的“扑哧”之声，人分别栽倒在树林里。
三人分三个方向，将轿子包围。
轿子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青色人影右手扣着暗器，左手掀开轿帘，随即脸上露出讶异、惊恐神色，他看到了什么？
另外两人对望了一眼，其中握剑的人问道：“如何？”
青衣人依旧呆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
另外两人已感不妙，立即小心翼翼地靠近。
当他们瞧见轿子里的情形后，同样露出讶异，惊恐之色。
树林里忽然有了声音，刚才中弩的精壮汉子已返回，用脚轻轻一碰青衣人，身子就像木偶般，三人相继倒地。
放下轿帘，两人抬起黑色软轿，继续赶路，月亮又从乌云里钻出来，让夜色笼罩的大地有了一丝光亮。
黑暗尽去，光明已至。
清晨，新的一天已来临。
唐晓八仅与昊舵主简单打了招呼，便离开丐帮，离开时还特意让昊舵主易容，恢复成刚进入泉州的模样。
他准备先取马，而后到冰心小筑，找夏雪说清楚。
客栈依旧忙碌，小二早已瞧见唐晓八，却假装未看见，低头干自己手里的活。
唐晓八走到掌柜跟前道：“掌柜的，我取马。”
掌柜瞧了瞧，又想了想，才“哦”了一声，“你是那位骑着红马的公子？”
唐晓八笑道：“是。”
掌柜面现难色，“你的马已不在本店，详细情形你得问小二吴一德。”
小二见掌柜叫他，赶紧小跑过来，问道：“掌柜的，什么事？”
掌柜道：“公子来取红马，那天你在现场，给公子说说。”
小二上下瞧了瞧唐晓八，恍然道：“对，是你，说好的托管一天时间，现在早已过了。”
唐晓八茫然道：“是，但这与马有什么关系？”
小二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有关系。你的马很特别，也很聪明。对不对？”
唐晓八道：“它的确还不错。”
小二道：“就因为它聪明，所以自己跑了，它难道没去找你？”
小二的话全都是小乖事先教他的，他根本想不出这些理由。
唐晓八哑口无言，瞧了瞧掌柜和小二，最后问道：“马的确还活着？”
小二笑道：“它应该还活着，毕竟它很聪明。”
唐晓八无奈地摇头，走出客栈。
小乖整晚睡得很香很甜，主人并没有叫她。
准时起床，准备好早膳，主人却依旧在睡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小乖走到门边，手轻放在门上，又扬在空中，最终还是忍住。
红马依旧在马棚里，用它觉得很舒适地姿势躺着，小乖的到来它连动也不动。
小乖却笑了，低声道：“真是一摸一样的脾气。”
她走进马棚，用手抚摸着马头。
红马出奇地没有反抗，小乖笑得更甜。
“一会儿，咱们去找唐公子，好不好？”
红马终于用眼盯着她。
“你知道，我也希望他早点来的，但是昨日他并没有与主人一起回来，也不知发生何事，所以只好主动去找唐公子问问。”
“你可得安静点，我可是偷偷地将你带来，要是主人发现，那我可能得掉层皮。”
小乖轻抚着马鬃，自言自语，随后好像忆起重要的事，又道：“想来客栈的那些刻薄之人也不会给你吃好的东西，我这里却有，你等等。”说完跑出马棚。
唐晓八正骑在马上。马是普通的混色健马，在马市花了他八两银子。
虽然没有红马骑着舒适，好在打听到冰心小筑距离泉州也不算太远，卖马的人信誓旦旦，半日功夫必定可以赶到冰心小筑。
于是唐晓八谢了马贩，出了城，
道路上行人稀少，唐晓八并未挥鞭驱马赶路，因为时辰尚早，他需要在到达冰心小筑前，先想清楚如何回答，以避免再犯昨日的错误。
另一条官道旁的树林里，两人正瞧着草地上的三具尸体。
两人身穿黄色绸缎锦袍，着商人打扮。一人浓眉大眼，身宽体胖，另外一人年纪稍长，脸颊瘦削，轮廓分明，双眼精光闪烁，显得颇具威仪。
沉吟半晌，瘦削的人道：“孔力，你的看法如何？”
孔力道：“主人看不出，属下更看不出。”
“你说，此处并无旁人，何必如此。”
孔力道：“既然主人吩咐，属下大胆直言。”他瞧着地上的尸体，深吸一口气道：“这几人，本是江湖经验的老手，却是被吓死的。”
瘦削锦衣人道：“嗯。”他知道孔力还有后话。
果然孔力稍后继续道：“是什么能让一个江湖老手被吓死，不但奇怪，而且恐怖。”
“是的，恐怖。看他们的瞳孔和神色，惊讶中带着恐惧，在江湖近年来，至少我还未听说过谁有此能耐。”
瘦削锦衣人顿了顿，吩咐道：“挖坑将尸体草率埋掉，此事暂时不要对外宣扬。”
“是。”孔力立即行动。
掩埋后，他说道：“奇怪，他们的身手不错，但绝不算一流好手，却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
瘦削锦衣人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不错，他们的身份很可疑，或者说这几人就是小石头，用来投石问路的小石头。”
“所以，主人故意草率掩埋，露出破绽，想知道是谁？”
“不错，有了鱼饵，鱼自然会来。咱们找个好地方先休息，因为钓鱼不但需要耐心，也需要体力。”
孔力眼中露出敬佩之色，欣然道：“好。”
小乖拿着一大堆亲手采集的新鲜青草，踏着轻快地脚步走进马棚，却愣在当场，青草自手里滑落，撒了满地。
红马已不在马棚！
半晌，回过神，小乖立即跑向主人房间。
房间门已打开，人已不在，小乖无力地依在门上，望向小筑大门的方向。
红马此刻正在道路上疾驰，骑马的人竟然是冰霜美人。
此刻，她的双眸盯着道路前方，神色坚定，满脸因剧烈运动而白里透红，汗珠沿着脸颊滴落，洒向身后，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