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人在江湖
有一种门，随时打开，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手里有银子，他们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笑容温暖而亲切。
“坎上客栈”的门不仅开着，从客栈里传出的肉香已飘出好几里。
客栈建在一处山坡上，传说老板是蜀中人。山下是官道，一面通向京城，一面通向泉州，必经之路，四周荒凉，看得出，老板是很会做生意的那种人。
有许多人对老板感到好奇，却从未有人查到老板的底细，至今老板的身份仍旧是一个谜。
虽是清晨，进出客栈的人却络绎不绝，让荒凉的山林有了一丝生气。
客栈生意一向不错，但客栈服务从未有人挑剔，这一点也是客栈老板与伙计都引以为傲的事。
伙计不多，办事效率却很高。通常有钱的人都喜欢办事效率高的人，所以住在客栈里的达官贵人，名流子弟也不少。
两名精装汉子抬着一顶黑色软轿来到客栈门口。
伙计早已上前招呼道：“爷，轿子这边请。”
伙计在前引路，来到侧面一间院落门口，向里望去，里面放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轿子。前面的精壮汉子道：“继续走，一品八号。”
伙计笑着道：“好咧！”
一品，代表客栈最高层次的厢房，独立小院，专人侍候。八号是一品中位置最好的
小院，不仅可以看到山下全貌，远远还可瞧见曲河渡口。
进入小院，后面的精壮汉子道：“去通报掌柜，从今日起，安排人前来侍候。”
伙计应道：“是。”退出小院，关上院门。
轿子直接抬入房间大厅，安放好以后，其中一人退出大厅并关上房门，
屋子里的精壮汉子道：“主人，到了。”
轿子里，传来一道低沉而疲惫的声音：“到了好，一个时辰内，不要有任何人打扰，你下去罢。”
“是。”精壮汉子立即退出。
屋子里又恢复安静，没有灯，也无光。
半晌，轿子里忽有人说道：“轿子里虽然舒服，却也闷了些。”声音轻柔，如黄莺出谷，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低沉的声音问：“你有没有手？”
女子道：“当然有。”
“脚呢？”
女子道：“我本就完美无缺，即便是在“在人间”的姐妹中，我的位置也不差。”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因为她本就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人。
底沉的声音道：“既然你有手有脚，完美无缺，为何自己不掀开轿帘下去。”
女子沉默，忽又轻笑道：“与您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当然得先问问您的意见，得到您的允许，您说对不对？”
这次轮到低沉的声音沉默，随后叹息道：“难怪你的外号叫做‘幻姬’，看起来无论是怎样的一个外号，也总是有些道理的。”长出一口气道：“下去罢，不然呐，惹你不高兴，我也会后悔的。”
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丝缝隙，光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屋子里不再黑暗。
“咯咯！”
随着笑声，一个女人，就像一条蛇，从轿子里滑了出来。
先是雪白光滑均匀的腿，而后是纤细雪白如玉的手，最后是一张脸。
脸很美，红润，雪白，光滑，几乎一个女人梦想的一切优点，都能从这张脸上找到。然而，这些都不如她的双眼。
她的眼睛就像精灵，柔情似水，我见犹怜。然而她双眼转动，轻启朱唇，你会感到她热情如火。
女人走了几步，腰肢转动轻盈，上下曲线展露无遗，一个女人最完美的身材，也不过如此。
她穿的是苏杭柳家出产的柳锦缎，将完美的身材紧紧包裹，外面披了一间白色薄纱，如云似雾。
女人转身，对着轿子委屈地道：“坐了一夜，腿已变得无力，该如何是好？”
轿帘闪动，刘大人已下轿。他站在轿子边，用欣赏的神色上下瞧了瞧女人，才叹息道：“见了幻姬你之后，就连我也像其他人一样。说罢，只好是我拥有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幻姬脸上带着笑意，瞧着他，向前走了几步，离刘大人更近，柔声道：“锦衣玉石，金银珠宝，又怎能比得上刘大人，只要以后刘大人多想起幻姬，到在人间来瞧瞧，也就足够了。”
刘大人笑道：“既然如此看得起，为何不留在我身边，这样岂不更好？”
幻姬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我倒是想，顺便瞧瞧皇帝的样子。只要你能说服‘大姐’同意。”
刘大人听到‘大姐’两字，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走过幻姬身旁，走到窗边，瞧着窗外山色，淡淡道：“我已欠了‘大姐’人情，你是知道的，再欠，怕是这身老骨头抵押也不够。”
幻姬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在旁笑道：“世间万物，变化莫测，说不定哪天‘大姐’也有事找你帮忙，对不对？”
“看起来‘在人间’里，每一个都是尤物。说罢，你想如何回去？”
幻姬笑道：“我想飞回去，你有什么好法子？”
刘大人脸上有了笑意，“法子倒是有，不知你愿不愿意？”
幻姬眨眼盯着他问：“什么法子？”
“从窗户将你扔出去，我保证，一定可以飞很远。”
幻姬似乎真怕刘大人将他扔了出去，赶紧退后几步，脸色变得苍白，小声道：“我还是一步一步走回去好。”
刘大人回头，盯着她看了半晌，大声道：“顺子，通知掌柜准备一匹好马，要一口气跑到泉州的那种。”
“是。”顺子在门外回应。
幻姬愉快地笑了笑，又像蛇一半，钻回了轿子里。
唐晓八与夏雪骑着红马，走了一个时辰。
俩人共行一骑，一路引人回头。
在一条小河边，俩人下马歇息。
一起走向河边，唐晓八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嫉妒。”
夏雪瞧着他，说道：“被嫉妒可是一件好事，说明你比别人优秀与特别。”
唐晓八道：“女孩子也许喜欢炫耀她们的美丽，可我不希望成为焦点。”
夏雪将丝巾取出，在河边清洗，同时道：“有的事，并非你想的这样子。就像你不去找人麻烦，并不意味着别人不来找你的麻烦。”
唐晓八道：“的确如此。看起来应该好好享受这些嫉妒的目光？”
说完在河边用水洗了洗脸，瞧着水中倒影，有些发愣。
人在江湖，他已有些变了。
夏雪笑道：“本就应该如此，有的人注定人中龙凤。”
唐晓八转头瞧着她，愣愣地问：“你在说我？”
夏雪脸上笑意更浓，笑道：“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鱼跃龙门了。”说完，未等唐晓八反应过来，她已用手将河里的水洒向唐晓八。
唐晓八也笑着还击，一时之间，河边欢乐无限。
俩人手牵着手，走在小河边。
唐晓八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你是何时将小混蛋从客栈领走的？”
夏雪道：“我也不清楚，决心去找你之后，出门时，见红马就在马棚里。”
唐晓八道：“是小乖？”
夏雪想了想，道：“极有可能，她时常会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唐晓八恍然大悟，“难怪那客栈的小二说话非常机灵，估计都是小乖事先教他的。”随后将他在客栈取马的事给夏雪说了。
夏雪还未听完，已笑道：“一定是小乖，回去可得要好好感谢她。”
唐晓八心领神会，笑道：“那就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说着，俩人相携上马，驶向冰心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