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大姐接客
有女人的地方,通常有男人。
在漂亮女人的身旁,男人一定不少。
“在人间”的大姐正坐在未央宫接客,接客用的是琴音,由她洁白如玉的手与一张古老的七旋琴所发出的声音。
她很漂亮,年龄绝不超过十八岁,十八岁是一个女孩子最值得骄傲的时候。
她就是大姐。
她被称为大姐绝不是年龄,而是她的的美貌、才艺与智慧。
大姐的脸上,和颜悦色,带着些稚气,她并不打算掩盖,因为这本就是她值得骄傲的地方。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真正值得大姐骄傲的地方却是她的才艺。
从十二岁开始,她的琴音第一次被大家听到,便被称为人间绝响。不但好听,而且令人闻之动情,弥足珍贵,因为琴谱由她自创,琴音却只弹奏一次。
十六岁时,她接客,弹奏了三天,每天三首,一共九首曲子。从那之后,她便被称为大姐。
这一次接客,很突然,今日早上才公布,而且只限今天,两首曲子,同样只弹奏一次。
此刻,她的对面,已坐了四个男人,四人围成一桌,瞧着她,喝着酒,赏着琴。
慕容风与沈堂主几乎同时到达“在人间”,俩人并不认识,亦无交情,所以各自与身旁的侍女招呼谈话。
戴狂的出现,让在一楼大厅的人有些意外。他虽是穿着丐帮衣裳,褐衣百结,却是整洁干净,并不让人讨厌,熟悉戴狂的人都知道,他能做到这一点,已很难得。
另外一人,却是一位中年女子,带着面纱,大家并不认识,但能得到“在人间”的允许,想来身份也不差。
四人沿着楼梯,相继蹬楼,毫无声息,井然有序。
四人围成一桌,已有侍女开始将酒菜拿过来,摆上桌,供他们享用。
另外有两名侍女,开始安装第三张桌椅。
“段绸庄的段老板竟然早已在此。”戴狂心中诧异。
慕容风,沈堂主显然也瞧见了段老板,也都保持沉默,转而欣赏舞曲。
沉寂的不仅是二楼。楼外的街道上早已停止了喧哗,就像时间已被暂停。贩夫走卒,过客行人,都在驻足欣赏,欣赏在人间难得一闻的琴音。
“坎上客栈”,一品八号厢房。
刘大人正坐在窗边,一个人小酌,只有酒,却无菜。
“想必在人间的二楼未央宫,大姐正在弹琴,弹奏她最新创作的曲子—叮聆。”刘大人心道。
昨夜离别时,大姐告诉了他曲名。
他很想留下来,听听大姐最新创作的曲子。
但他又不得不走。如果他不走,大姐也不会在今日弹奏,不弹奏,他当然也听不见。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的请求,因为他的行踪需要隐秘,更需要保护。
他当然也知道,大姐告诉他曲名,是弥补他无法听到曲子的遗憾,更是还他的人情。
刘大人叹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想必幻姬已走了近一半路程,天黑之前,如无意外,是一定可以到达在人间的。因为她骑的马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是从京城专门带到此处,预留在客栈以备不时之需的特种马。
想到幻姬,他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眼里也有了光。
幻姬就像狐狸,明明知道她会吃了你,你却还是心甘情愿,主动献身。
幻姬不但拥有女人想要的一切,而且还很懂得男人的心。
无论一个女人外表如何,只要她懂得男人的心,一定会与男人相处得不错,如果再知趣一点点,她一定会过得很舒适惬意。
然而,这些都不是她最擅长的,她最擅长的是令人恐惧,恐惧致死。
只不过了解这一点的人不多,刘大人恰巧是其中之一。
对于这样一个天使般的恶魔,无论在轿子里,还是在轿子外,他也只能用眼欣赏幻姬,却不敢用身体。
刘大人忽然笑了。这样的情形他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幸。如果他不是太监,会征服她还是被她征服?这个问题不得而知,因为他已无法改变自己。
刘大人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脑子与身体的倦意,让他必须时刻喝些自己配的药酒保持清醒。这趟差事办完后,他已打算辞官养老,好好活几年,享受生活,瞧瞧故乡。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黑衣精壮汉子跪伏于地,“大人,已安排妥当,随时可以渡河。”
“好。一个时辰后启动回京计划。”
“是。”黑衣精壮汉子退出并关上房门。
刘大人端起酒杯,瞧着窗外,瞧着曲河。
幻姬穿着一身灰色武士劲装,衣裳材质普通,但仍掩饰不住她特殊的气质与玲珑有致的身材,瞧着英姿飒爽,十足是一个闯荡江湖的女侠客。
她很满意这套衣裳,当骑马走出客栈,收获的那些仰慕的目光,与“在人间”里客人的目光完全别样,让她再次回味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半伏在马上,马在疾驰,风透过斗篷,吹着脸颊,丝丝凉意,让她感觉发热的身体变得舒心惬意。
幻姬本不愿意接这次任务,因为她并不笨,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次的任务不但危险,而且麻烦。
有时候麻烦并不会立即出现,一旦出现,就很难解决,更难消灭。
这几年,“在人间”过得很顺利。顺利不仅是大姐领导有方,江湖的平静更显重要,但最近几月,江湖已不再平静。
泉州附近的几大势力,段绸庄,如意赌坊,丐帮,龙虎帮,表面和气,暗中却一直互相角力,甚至残杀。幻姬也只是偶尔从客人的醉话中获得一丝半点的零星消息。
她并不在意这些势力谁胜谁负,只要不找“在人间”的麻烦,不找她的麻烦,即便将泉州闹得天翻地覆,也与“在人间”无关,因为她们要的是财,而和气生财的道理她当然明白。
幻姬不想找麻烦,并不意味着别人不找她的麻烦。就在她享受御风而行的时候,麻烦已悄然来临。
一座小桥,就在前方,桥头静立着一男子,如雕像,白衣白裤白鞋白色的剑。
剑握在他手里,杵在地上。人站在桥头边,眼望着幻姬出现的方向。
男子并没有站在路中,也未拦住行人去路,看起来就像是在等人。
幻姬勒缰减速,主动跃到地上,牵着马缓步走向桥头。
经过白衣男子身旁,他突然说:“你终于来了。”
“我?”幻姬诧异。
白衣男子盯着他道:“当然是你。”
幻姬笑了,“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不是似乎,是的确,因为我也不认识你。”白衣男子替她纠正。
幻姬瞧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找你,只因你昨夜杀了‘岭南三虎’。”
幻姬眨着眼,“你说的话我怎么半句也听不懂?”
白衣男子声音转冷,说:“前面的话你懂不懂没关系,后面的话你一定能听懂。”
“你说。”
“我找你,是为了杀你,完成‘岭南三虎’没有完成的任务。“
“你是谁?为何认定是我?”幻姬依旧脸上带着笑意,眨着眼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白衣男子傲然说:“我是白猎,黑白的白,猎人的猎,地煞会三等杀手。认定你只因为你是女人。”
幻姬愕然,一副傻傻的样子问:“女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为何偏偏是我?”
白猎说:“因为女人无论何时,总喜欢干净,胭脂水粉任何时候总是要抹一点的,恰巧在下对气味很敏感。”
幻姬恍然大悟,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