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半途变故
唐晓八很少坐马车，并非他不想，而是没机会。
但他此刻正坐在马车上，马车四平八稳。虽然他的红马也在车旁，却并未拉车，只不过是跟随而已。
“忠伯，现在什么时间，到了何处？”唐晓八已睡醒。舒适而温暖的马车里，配合轻微的摇晃，不但更容易入睡，感觉更别致。
忠伯名叫马忠，是侍女香儿的亲叔伯，也是姬容极其信耐之人。走时姬容还特别交代，任何事，皆可让马忠代劳，无需客气。
马忠苍老的声音在马车外说：“现在刚到晨时，距离“枫林原”还有一个时辰。唐公子是否要休息片刻？”
“正有此意。”唐晓八心中感叹，不愧是老仆人。
马车很快平稳地停住，马忠为唐晓八撩起车帘，说：“公子，慢些。马车坐久了，腿得先活动活动。”
“嗯。”
外面天色早已大亮，马车停在林间小路旁。
唐晓八伸展四肢，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说：“忠伯，您将车赶到林子里，咱们休息片刻，人不但要休息，马也同样如此。我到林子里走走。”
马忠回道：“公子说的是，您请便。”
林子并不大，穿过树林后是一片草地，远处还有几户人家，屋顶冒着炊烟，屋外隐约还有人在耕种劳作。
忽然见到田园生活的景象，让唐晓八心中一动：“我什么时候能过这样悠闲写意的日子呢。”
答案当然是没有。
唐晓八索性坐在草地上，伸展四肢，手无意中碰到胸口，一件事物掉了出来。
是姬容那晚与他打赌用过的玉骰子，也是唐晓八输得最惨的一次，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
玉骰子唐晓八只悄悄地拿了一颗，他喜欢骰子，更喜欢这一颗。
拾起玉骰子，放在手中，在阳光的折射下发着发光，也还有淡淡的余香。
他想起了姬容，想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就像一场离奇的梦。
姬容呢，是否也在思念他？
“咦，大哥哥，你从何处来的呢？”
“是喔，你是谁呢？”
稚嫩的童音在唐晓八身旁响起。
“你也会赌骰子吗？”男孩问。
“这骰子真好看。”女孩说。
他回头，只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手拉着手，正瞧着自己。
俩个孩子，一龙一凤，大约十一二岁年纪，虽是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衫，但气质却与众不同。
唐晓八笑着说：“我姓唐，从树林外的道路边来，在此歇息。你们又是谁呢？”
左边的男孩说：“我叫小九。”
“我叫小十。”右边的小女孩说完，走到唐晓八跟前，问：“唐哥哥，我可以瞧瞧这玉骰子吗？”
“当然。”
小女孩接过玉骰子，俩人立即将头凑在一起，眼中发出了唐晓八非常熟悉的光，只有赌徒才有的光。
唐晓八笑了。
他实在想不到，在荒山野岭，也能遇到“知音”。
只听小九眨着说：“唐哥哥，你吃过早点了没？”
唐晓八虽觉奇怪，却还是回答说：“没有。”
“要不咱们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到我家吃早点，如何？”
唐晓八真是哭笑不得。他故意问：“要是我输了，是不是骰子归你？”
小九坦然说：“对。”
唐晓八问：“如何赌？”’
小九显得很老练，说：“当然是比大小。如果同点，继续再掷。”
“如果一直相同呢？”
“这……。”小九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唐晓八笑着说：“我比你大，当然不能欺负你。这样吧，如果你连续三次都掷出六点，就算你赢，你说好不好？”
小九小十同时傻眼。
“或者换我来掷，如果不能连续三次都掷出六点，算我输。”
两个小孩听了更是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唐晓八面带微笑说：“大人怎能会欺负小孩呢？”
小九立即说：“好，你掷。”
小十早已弄好一块平整的地方，她指着说：“就在此处。”
“好。”
话音刚落，骰子已掷出。
“真是六点喔。”小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二次，六点。
第三次，依旧是六点。
小九揉了揉眼睛，他根本不信，这一切就像是做梦。
所以他自己拾起骰子，掷了一把，却是两点。
小十瞧着发呆的小九，说：“哥哥，咱们输了。”
愿赌服输是赌徒最基本的守则，他们当然熟悉。
“我知道。”小九说，“唐哥哥，走，到我家去吃罢，我娘正在做早点。”
“是喔。”小女孩已热情地过来拉他手臂。
唐晓八只好站起身，用手一指，笑着说：“好啊，你们家是在那边？”
俩人同时摇头，小九说：“在那之后的山里。”
“哦。”
唐晓八反而显得意外。
他刚答应，怎能又拒绝？
如此一来，需得向忠伯事先说明才好。
“你们在此稍等我片刻，我与驾驶马车的朋友说一声。”
小九说：“快去快回。”
小十也说：“是喔。”
唐晓八快速穿过树林，一眼望去，停马车的地方空空如也，马车与忠伯不知何时，已原地凭空消失。唐晓八仔细瞧了现场，并无打斗痕迹。
“为何忠伯不辞而别？”
呆立半晌，只得作罢。
“咦，唐哥哥，你怎地忽然变得垂头丧气？”小九问。
小十说：“是喔。”
唐晓八勉强笑道：“没事，你们带路罢。”
小九小十俩人相互眨了眨眼，立即领路。
小九说：“别跟丢了喔。”
他们俩人立即施展轻功，身法竟然不弱。
唐晓八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两个小孩开始逐渐加速，不时回头张望，发现唐晓八就像他们的影子般，分毫不差地跟在身后。
全力奔行了半个时辰。
小九小十俩人在施展全力后，额头已见汗，却见唐晓八轻松自如，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忽然俩人停住身形。
小九问：“唐哥哥，我们到了。你的轻功真好。”
“用来赶路还行。”
三人来到一座山峰下，经过小桥，进入一片树林。
树林里俩个小孩的走法明显很奇怪，显然是一座迷阵。
穿过树林，进入山谷里。
鲜花盛开，花香鸟语，小桥流水，炊烟袅袅。
“那边就是了。”小九用手一指。
“小十，你回去禀报娘，说有客人来了。”
“喔。”小十跑着去了。
小九说：“唐哥哥，我带你去见我爹。”
唐晓八道：“好，你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