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回到家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脱下来的脏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我就躺进微烫的水池里欣赏那把美丽的爪刀。
这把刀真是太精致了,细微的瑕疵恰好证明它是手工精制而成,铸刀的工匠为了让它尽善尽美,用尽了全部智慧,就连刀锋夹钢层露出的异色都追求极致的协调美观。
拗弯刀身成九十度角,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显得发白,松开手它迅速弹起恢复原状,丝毫没留下试着损毁它的痕迹。
锋利的刀锋轻薄且充满韧性,把腿架高试着刮小腿上的汗毛,顺滑的感觉就像剃须刀。光着身子去厨房削铸铁锅沿,刀锋像铲雪似的切下黑色的铁屑,刀刃还是光亮如新。
回到浴缸里躺下,看着刀身瑰丽的云状花纹,那是工匠在火炉边反复锻打的痕迹,为的是排除刀坯里的杂质,让这把刀呈现最纯粹的品质。
刀柄上的伞绳很新,编织手法幼稚,显然不是刀匠的手艺,说不定是那个学飞鸟的年轻人自己胡乱缠上去的,或者是找到某个自以为是的人代工。
想起那几个年轻人就觉得好笑,他们怪异的行为好像吃了药,在体内蓬勃的药力作用下做出疯狂行为为,还拿着枪开车在郊区四处撒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我给了他们不错的教训。
浴缸里的水渐渐凉了,水龙头在脚下,滚烫的水流出来,下半身很快就有刺激的感觉。听说刺激性的东西都会上瘾,就像这热水澡,每天都要泡到皮肤发红浑身冒汗才出来,我应该也是上瘾了。
浴室里雾气蒸腾,叼根烟在嘴上,忍受着皮肤极限的水温,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忍不住拿起刀向他挥砍,刀刃带着破空声呼啸而出,从不同的角度把他撕成两半。
我觉得自己很像那个学鸟叫的年轻人。
手里的刀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疯狂的不能自已,直到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倒在浴缸里半浮半沉,盯着棚顶上雾气凝结的的水滴,等着它滴落在脸上。
走出浴室穿上睡衣,找了条新毛巾把刀擦干,刀身上擦点油反复摩擦,直到它发亮发热才罢手。这把刀有几处锈斑,是那个年轻人保养不得法造成的,现在开始不会了,我会让它保持最佳状态,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窗外夜色沉沉,黑暗笼罩着大地,墨色的高楼仿佛黑暗凝成的固体,若明若暗的玻璃窗透着昏昧的气息,就像沉浸在逐渐发烫的热水里不能自拔。
有了钱就能有最好的摩托车、汽车、房子,美丽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这种想法长久的折磨着我,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把刀压在枕头下闭上眼,不知不觉走入心中的黑暗中——我又回到了童年,流着口水看邻居家女孩吃西瓜,登高吃橱柜罐子里白糖挨骂,偷家里五块钱不承认,混迹街头不回家,男男女女混居斗室,烟雾缭绕看不清人影……
午后炽目的阳光透过薄窗帘,照在我的脸上,眼前是淡淡的暧昧的橘黄色,我的身体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关,膨胀的精力随时会爆炸,紧绷着身体躺在床上,肌肉硬得像铁。
嘴巴很苦涩,喉咙干得像火烧,我走进厨房喝了杯冰凉的饮料,烦躁的情绪并没有多少缓解。胡乱在水池里用凉水洗把脸,伸手拿了瓶牛奶仰脖一口气喝干,才觉得舒服起来。
桌子上还剩几片昨天的面包,拿起来放进嘴里,打破几个鸡蛋生着喝下去,抹着满嘴腥气穿上衣服夹个包出门。
走廊里肮脏混乱,墙上贴满各种广告,家家户户门前都堆着垃圾袋,有些太久没清理,袋子里脏水四溢横流。
摩托车停在楼下,走出昏暗的走廊就看到它停在阳光下,车身落满灰尘,轮胎上沾满泥土,后车胎气漏得憋憋的。
车没上锁,推起来就走,没走出几步就有辆豪华车停在面前。这辆车真漂亮,是我最喜欢的样式,看着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开车的是个性感女人,象牙色的皮肤,大波浪短发,蓝色美瞳,粉色唇彩,标准尖下巴,曲线身段上高耸的胸部和弹性十足的臀部,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她坐在车里似的看着我,空转了一阵马达才熄火,伸出两条长腿从车里走出来,嘴里叼根粉色细长的香烟说:“帅哥,借个火。”
我拿出打火机点烟,她低下头漏出饱满的胸部,烟点燃了,抬头望着我慢慢吹出来,湿润饱满的嘴唇像剥了壳的牡蛎。
“谢谢!”她傲慢的说。
我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心里想的都是那对浑圆隆起的白肉,几乎要从紧绷的内衣里跳出来。她站在面前,手里夹着烟,热辣的眼神告诉我:“想上我的车吗?”
这真是辆漂亮的车。红色的车身闪闪发光,真皮座椅富丽堂皇,仪表盘镶嵌着各种先进的电子仪器,黑色方向盘精雕细琢,就像工艺品,还带着她手上的汗渍。
“上了她的车,也就可以上他的人……”我这么想着,她优雅地吐着烟圈,露出妩媚的笑容,诱人的红唇缓慢蠕动。
“不想请我喝一杯吗?”她的声音柔和极了,听得人麻酥酥的。
“去哪里?”我问她:“现在喝酒太早了点。”
她狡黠地笑着说:“我知道个地方,你一定会满意。”
这个女人把钥匙递给我,自己坐上副驾驶。我绕过去上车打着火,发现她脱了外套歪在车座上,身上的打底衫薄而轻透,两条腿穿着黑丝袜交叉叠起,身体软绵绵的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我们去了郊区的一处地下停车场,她带着我进电梯去了楼上一间小酒吧。现在时间还早,灯光没有全亮,放着低沉悠扬的音乐,空气中残存着昨夜烟酒脂粉荷尔蒙的味道,温和的服务生不紧不慢地擦桌子,帅气的调酒师在柜台里和女人调情,几个打扮冷艳的少女坐着聊天喝啤酒,扭头看一眼就不再理我们。
灯光有些昏暗,我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还没有打招呼服务生就端过来一瓶酒和两个玻璃杯,还有个沉重的烟灰缸。
“你叫我如雪就好了。”她慵懒地说:“这顿酒算我请的。”
她给我倒了杯酒,自己不喝,态度完全变了个人,像是厌倦了无忧生活的少妇,渴望改变自己的生活,却绝不是通过性这种方式。
外套搭在椅背上,针织镂空的打底衫,松弛的衣领敞开着,文胸绷得紧紧的,可我的身体却失去了热血沸腾,不顾一切扑上去尽情享乐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意识到我的变化,却并不想改变,又斟了满满一杯酒推过来,是她的杯子。
我杯子里的酒还在。
“你想灌醉我?”
“没错。”她说:“喝醉了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疼?”我笑了:“我身上十几处伤痕,几处差点把命丢了,还没觉得疼!”
“再说,这种事情女人才会疼,越疼越过瘾。”
“你好像很懂女人。”她笑了:“所以我要给你个教训,女人你永远也不会懂。”
酒吧里的服务生和调酒师不见了,那几个轻佻的浓妆少女,酒还在桌上,人也不见了,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喝光杯中的酒说:“我不打女人,男人就没这么幸运。希望来的这几个也喝了酒,挨揍的时候不会叫的太难听。”
酒吧的门忽然开了,陆续走进来几个男人,脸阴沉沉的,有个手里还拿着手枪,“别动!”他高声命令道:“不想死就老实坐着。”
他急匆匆跑过来举枪就砸,枪把的棱角又尖又硬,像个钉锤可以把人打成脑震荡,看他熟练的动作是老手,丝毫没有犹豫。
其余几个人分散在他身后,懒洋洋地站着,看着没有人想动手,只是跟进来把我拖出去。显然他打人从没失过手,这些人早就习惯这么做。
我本能地偏头躲开,左手握住枪管顺势推动,让枪口朝上,右手固定住他握抢的手,双手合力挺身,在他扑上来瞬间回转枪口,简单的动作就像两个男人扳手腕,有个人在无耻的作弊。
他急切间想撒手,发现扣着扳机的食指,已牢牢攥在我的手里,在杠杆力作用下轻松折断。枪到了我的手里,他托着受伤的手痛苦地看着我,张大嘴说不出话。
“不许动!”坐着冷眼旁观的如雪,手里拿枪对着我,那双迷人的眼睛变得冷冰冰。
“你真的很能打。”她说:“看你强壮的身体,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
“把枪放下。”她命令我。
我把枪丢到地上用脚踢开,看着她苦笑,早该想到她是别有用心,不会只是喝酒上床这么简单。
男人就喜欢自多多情。
“你现在还想上我吗?”她拿枪对着我冷笑,黑丝双腿交叉着摇晃,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浪荡不羁。
我坐回椅子上,看了眼桌上的烟灰缸,笑着说:“昨晚那四个笨蛋是你的人?”
“没错!”她说:“送他们去医院花了我不少钱,他们说见到你先开枪,不要废话,因为你的手很快,专门拗断关节。”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想看你的手究竟有多快。”她说:“女人总是对男人的手很着迷,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呢。”
“哦……”我笑了:“还满意吗?”
“如果它是我的就会满意!”她说:“如果属于别的女人,就会把它砍掉,女人很容易妒忌。”
她又拿出那副迷死人的表情,就连手里的枪都成了绝妙的装饰,拿在手里带有绝妙的风情。
那是只精致的银色小手枪,放在女人手提包里不会占太多空间,就算有人见到了也只会觉得那是造型奇特的打火机,是她这样美丽女人特有的饰物。
绝不会想到它真的有三发子弹,发射起来同样会把像牛一样强壮的男人,打出透明的窟窿,虽然发射的声音不是很大。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说:“只要不是和你上床,什么都会答应你。”
“我想让他们把你打死。”她说:“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如雪把脸凑过来,手里的枪抵住胸口,眼睛里透着几丝凶狠,让她的诱人韵味变得惊心动魄,有种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枪上的撞针已扳开,坚定地支起,像是三颗玲珑的苞蕾,可以同时击发三颗子弹,只能发射一次。
这种枪就是为女人设计的,优雅的气质,简单的操作,致命的效果,就算拿出来也不会引起男人的注意,发射时也不会惊动太多的人。
她的手白皙柔软,修长的手指,鲜红的指甲,握枪的样子看着很舒服,精致得像光滑的瓷器。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别打它的主意。”她说:“你说过不打女人,折断了就摸不到你了。”
她撒娇的样子很可爱,“你听话,我不会让你失望,至少现在不会。”
她收起枪,坐进我的怀里,握抢的手现在勾着我的脖子,淡淡的汗臭混合体香钻入鼻孔,领口垂得更低,丰润的胸口随呼吸起伏,故意吸引我的目光。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满意地笑了,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回过头对那些人说:“你们还留在这干什么?想看我们的好戏?还不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