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华山劫
寂静深夜,孤月高悬,此时京城显得格外的肃穆,街道空无一人,家家闭户,灯熄人眠,只有巡城的兵勇在来回巡走,偶尔传来一阵犬吠声,也迅速被这漫漫长夜吞没。只见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顶上,此人身法迅捷,轻飘诡异,一身黑衣与四周的环境互相映衬,相得益彰,只见他左闪腾挪,在房顶上如履平地,双脚踏在屋檐瓦片犹如蜻蜓点水,鸿毛落地,足见此人轻功不凡。
黑影掠过排排屋巷,向一座深宅高院飞去,只见他停在屋檐上左右顾盼,好像在查探有没有人跟踪,确定无人跟踪后,身形一闪,跳入院内。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显然此人受了很重的伤。
只见此时屋内掌起了灯,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屋门微开,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探出头来,凝视漆黑的屋外道:“是谁?”只见一个黑影纵身一跃,将中年人扑进屋内,黑影随手将门关紧,中年人惊恐的看着来人,一时不知所措,当他反应过来高呼“来人呐!”之时,黑衣人扯下面罩,面色苍白,表情扭曲,显然痛苦难忍,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中年人镇定心神,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看来人,眉头紧锁,惊呼道:“师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黑衣人与这中年人是同门师兄弟,是华山派的弟子,师弟叫叶飞狐,师兄叫杨青峰。当年二人是华山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更是掌门聂从云得意弟子。只是后来华山派被卷入了一场武林争端,争端的起源是当时华山派的掌门人聂从云因为修炼了本门无上剑法《璧阳剑法》,不慎走火入魔,进入魔道而无法自拔,从此聂从云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此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而也就在此时,一场灾难使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就在华山派掌门聂从云走火入魔后,少林派的宏尘大师,峨眉派的孤鸿师太,九华山玄音阁阁主花乐扬相继毙命,一夜之间武林中三大绝顶高手相继毙命,从此武林中人人自危。
凶手是谁,无人知晓,因为武林中能将三位绝顶高手悄无声息的杀害,还能全身而退,能做到的几乎没有。用什么方法杀的人,也无人知晓,因为从他们的身体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为什么杀人更是无人知晓,因为这三人在江湖上口碑甚好,更无仇家。所以三位高手相继毙命,绝非偶然,此时江湖上开始盛传凶手是华山派掌门聂从云,因为整个武林也只有华山派《璧阳剑法》中虚星剑可以伤人于无形,杀人于无痕,所以无论从武功还是从杀人手法上都直指华山派掌门聂从云。
《璧阳剑》在武林中号称天下第一剑,自从华山祖师青虚子创剑以来,几百年来就无人能破,可谓是冠绝武林,独步天下,这也是为什么华山派能数百年来,始终成为武林巨擘之一的主要原因。
《璧阳剑法》分为《荡星剑》《冲星剑》和《虚星剑》三部分,《荡星剑》刚劲暴戾,不出剑则已,一出剑必是杀招,不留任何后手,此剑法必须用内力催动,内力不继,必不长久,稍有不慎,会有反噬自身的危险,所以此剑法讲究速战速决。《冲星剑》刚柔并济,讲究一分攻二分守,也可转为二分守一分攻,互为转化,处处留有后招,绵延不绝,使对手无机可乘,由于此剑法不用内力催动,适合于持久战。《虚星剑》致阴致柔,后发先致,快慢结合,飘忽不定,可快攻快守,也可慢攻慢守,使用剑气伤人,被伤者身体没有任何痕迹,但是体内气血脉络已被剑气冲乱,轻者重伤,重者不治,所以这套剑法,伤人与无形,杀人于无痕。
但是数百年来,能练成此剑法的人也只有两人,一个是青虚子祖师,当年青虚子创出此剑法已经八十高龄,青虚子仙逝之后,华山派就无人再练成此剑法,也因此华山开始走向没落。
再一个就是聂从云,不得不说,聂从云是个不世出的武林奇才,由于《荡星剑》必须要用内力催动,稍有不慎,反伤自己,为了弥补不足,聂从云精心潜修,闭关一年,终于创出一套适合于《荡星剑》的内功心法。如此才将没落的华山派重新回到武林的巅峰。只可惜一代奇才,一着不慎,走火入魔,从此遁入魔道。
武林上盛传,走火入魔的聂从云,遁入魔道,已经迷失了自我,变得性格暴虐,泯灭了人性。自此武林中五大门派:少林派,峨眉派,九华山的玄音阁,江湖第一大帮的丐帮和铁刀门。为了武林的安危,在少林的圣地雷音崖,歃血为盟,铲妖除魔。少林派当仁不让的成为盟主。
在五大门派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华山派损兵折将,六大长老伤的伤,死的死,华山派很快被攻下,而让五大门派颇为忌惮的聂从云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搜遍整个华山,依然宥无踪迹。华山派掌门聂从云在武林中从此消失,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更没有人见过他。而在华山派众弟子当中,高手几乎在五大门派的围攻之下,毙命的毙命,重伤的重伤,从此华山派一蹶不振。
为了保住华山的门楣,年轻一辈的弟子当中,就数杨青峰叶飞狐武功最强。此时杨青峰明白,师父聂从云不知所踪,身为掌门弟子,如果不给五大门派一个交代,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在五大门派的威逼之下杨青峰自废武功,封闭奇经八脉,从此成为废人一个,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不问江湖之事。而少林一向以慈悲立身,不愿赶尽杀绝,也就见好就收,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聂从云消失不见,华山派也已元气大伤,加上少林不愿再深究,其他门派也就见好就收,从此武林重新风平浪静。
而叶飞狐和剩下的华山弟子,为了重振门派,封山闭门,潜心修炼。但是只可惜,由于资质的限制,武功修为始终不能突飞猛进,再加上华山派经此劫难,许多弟子都已心灰意冷,下山另寻他路,最要命的是华山派的两大镇山之宝《璧阳剑法》和修炼轻功的《凌云步法》也已经随着聂从云一起消失了,而叶飞狐的《璧阳剑法》也只练了《冲星剑》第二重,《凌云步法》也只练了第四重。
而浪迹天涯五年的杨青峰,在穷途末路形单影只之时,结识了当时的燕王朱棣,后来一起和世俗和尚姚广孝辅佐朱棣发起了靖难之役,从自己侄子朱允炆手上夺得了大明江山,杨青峰也被朱棣封为逸国侯加太子少师,从此在皇帝和太子身边享起了荣华富贵,诚所谓大隐隐于朝。
然而封侯授爵后的杨青峰,并没有忘记自己的门派,所以在杨青峰的暗中帮助下,华山派渐渐的有了起色,一晃十年而过,华山派在叶飞狐的精心带领下俨然重拾了十几年前的荣耀,在杨青峰看来,自己当初离开华山内心是歉疚的,可如今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在这十五年间,叶飞狐在华山始终以长老自居,虽然自身武功远没到当年聂掌门的境界,但是也足以跨入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是他始终不愿意坐上掌门之位,因为他知道,虽然现在华山重拾了当年的荣耀,但是各大门派一直觊觎着华山,所谓树大招风,华山还不够强大。
而在叶飞狐的心中,一直在默默寻找查探帮助自己的人,直到有一天,当听说京城有一位逸国候加太子少师,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也叫杨青峰时,叶飞狐决意下山一探。
叶飞狐只身来到京城,就去探问逸国候的府苑,叶飞狐来到一间酒楼,要了一壶酒,两碟下酒菜,又要了一碗米饭,酒足饭饱,起身汇钞,店小二笑盈盈道:“五钱银子。”叶飞狐拿出一两散碎银子道:“那五钱是赏你的,向小二哥打听一下,逸国候府怎么走?”店小二得了赏,笑意更浓,用手指着道:“谢客官,这逸国候府出了门,向右拐,一直向前走,看见一座石桥,过桥后向右拐,走大约五百步,就是了。”叶飞狐笑道:“多谢小二哥。”说完就向外走。店小二跟出门喊道:“客官慢走,再来呀!”
叶飞狐顺着店小二说的路线,拐过石桥,不一会就望到了不远处一扇朱红大门,这时只见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位身穿官服的人,行色匆匆。叶飞狐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兄杨青峰,一别十五年,显得有些苍老。遥想当年大师兄为了华山,一怒之下,自废武功,从此绝迹江湖,今日思来仍历历在目。
叶飞狐见杨青峰上了一辆马车,原本上前一见的想法只好打消。叶飞狐决定,晚上再来拜访。
叶飞狐觅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在房间里,叶飞狐思绪反侧,不知道一直以来暗中帮助华山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大师兄杨青峰,但是既然已经知道当朝的逸国候就是自己的大师兄,更要去见一见,毕竟一别十五年,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苦要诉。
打定主意的叶飞狐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可是躺下来没多久,只听屋顶上瓦片振动,叶飞狐顿时警觉起来,手按宝剑,根据来人身法,叶飞狐断定此人武功绝非泛泛之辈,迅速起身挨近门缝倾听,隔着门缝,叶飞狐看见一个黑影从屋檐上闪入对面的房间。
叶飞狐心里奇怪:“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怎么会有武林中人深夜行走?”叶飞狐断定,对面的房间一定有古怪。于是叶飞狐撕下一片衣角,蒙定脸面,手握宝剑,轻轻推开门,施展轻功,只见他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立马一跃,这正是《凌云步法》中的微风吹叶,叶飞狐人在空中,双臂伸展,一个燕子穿云,早已稳稳的落到对面房间的屋檐上,屋内没有任何的察觉,足见叶飞狐的轻功了得。
叶飞狐俯下身,暗用内力,贴耳倾听,屋内虽轻声细语,但也听的字字清晰。只听里面一人声音沙哑低沉,听口音不像是中原人,沙哑的声音道:“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南疆的苗寨。”里面另外一人声音纤细,似乎有点兴奋的道:“此人一直都在南疆吗?”沙哑的声音道:“当初贫僧一接到曹公公您的传书,就开始寻找此人,为了不走漏风声,贫僧四下暗访,终于被贫僧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房檐上的叶飞狐心里揣度,里面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和尚,但肯定不是中原和尚。叶飞狐好奇,一个是宫里的太监,一个是外番和尚,深更半夜的在客栈里密语,一定有玄机。
叶飞狐虽心生狐疑,也不及细想,接着倾听,只听那个声音纤细的曹公公道:“什么蛛丝马迹?”番僧道:“当年此人走火入魔,心魔乱性,普天之下只有天山楿蛛草可以克制,贫僧就去了天山,在天山却没有找到此人,后来贫僧又想,楿蛛草只能克制心魔,却不能除根,要想除根除非南疆苗寨的无忧蛊不可,这样贫僧又去了南疆,如此路途辗转,终于被贫僧发现了他,此时他正在南疆的一处山洞内疗伤,贫僧担心此人伤愈,不是对手,于是闯入洞中,和他交上了手,此人武功剑法果然了得,幸亏此人伤未痊愈,否则贫僧难逃其手,为了拖住此人,慢慢的消耗他,他一疗伤贫僧就进去和他交手,如此一来,他心念扰动,心性大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听到这里,叶飞狐心想:“好卑鄙的番僧。”
只听番僧接着道:“也怪贫僧一时贪心,早听说《璧阳剑法》的厉害,对此剑谱贫僧也是心念已久,贫僧佯装和他谈条件,只要他交出剑谱,就放他一马,万万没想到此人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叶飞狐听到《璧阳剑法》四个字时,犹如晴天霹雳,继而心潮澎湃,心血上涌,激动异常。
《璧阳剑法》的剑谱是随着掌门聂从云一起消失的,那也就是说,被番僧困在南疆山洞里的人就是掌门聂从云,还活着,没有死。想到于此,叶飞狐更加的激动。
只听纤细的声音道:“那剑谱呢?他给你了吗?”番僧苦笑道:“他若是给了贫僧,贫僧今日就不会来见曹公公了。”曹公公疑问道:“这是为何?”番僧道:“贫僧见他答应的爽快,担心他会耍花招,就找人封住了洞门,洞里没水没食物,他撑不了几天,让他饿死在里面,正好是一石二鸟。”叶飞狐心道:“好歹毒的和尚。”心念掌门安危,只好静心再听。
番僧接着道:“只可惜上了此人的欲擒故纵之计,贫僧封住洞口,等着他饿死洞中,没想到此人利用这段时间,利用得到的数颗无忧蛊,潜心疗伤,竟然在不吃不喝的数日之内,将走火入魔的内伤治愈的七八成,贫僧在外面,见洞内数日没任何动静,以为他早已饿毙,就扒开洞门。没想到此人竟破洞而出,与贫僧在洞口大战数十招,此人内伤毕竟没有全愈,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他使用了《荡星剑》,消耗了大量的内力,加上数日没进饮食,体力不支,犹如此,贫僧也差点被他的剑所伤,还是让他走脱了,贫僧的四个爱徒被他杀了三个。”显然番僧有些悲怅,不过叶飞狐却心中一喜,喜的是掌门终于脱险。
那个曹公公反而有些怒意道:“萨克陀,亏你也是一代宗师,却上了如此幼稚的当,那他现在人呢?”原来这西域番僧叫萨克陀,萨克陀道:“贫僧见他走脱,不顾毙命倒地的爱徒,奋然追了上去,此人体力严重不支,终于还是被贫僧追上,但他的剑法实在是厉害,贫僧使出毕生绝学,又和他大战几十招,招招占据上风,贫僧也没占到任何便宜,他不敢恋战,转身跑进一处山谷,贫僧找土人得知,这个山谷布满毒虫瘴气,而且没有其他的出口,要想出来,只能原路返回,贫僧一想,此人武功高强,今次绝不能再让他走脱,于是叫人收集大量毒虫毒蛇扔在谷口,又让本门弟子在谷口布下阵法,贫僧追星赶月的来见曹公公,望曹公公与贫僧一起联手除了此人,为我爱徒报仇。”曹公公纤细的桑音,阴阳怪气的道:“你是为了他身上的剑谱吧!”萨克陀见自己的真实意图被说破,沙哑的桑音发出了可怖的笑声道:“贫僧为了曹公公死了三个爱徒,贫僧也望曹公公相助相助,除去此人,你我各取所需。”曹公公沉吟道:“也罢,咱家就陪你走一趟,可是从这里到南疆你我轻功再好怎么着也得四五日,你的那些毒虫阵法,能守得住谷口吗。”萨克陀笑道:“那些毒虫贫僧不敢肯定,但是贫僧的阵法,纵横西域几十年,从没被破过。”曹公公不屑的道:“速去速回,我们现在就连夜赶路。”说着二人起身就走。
屋檐上的叶飞狐心道:“不好,此二人联手,掌门危险。”叶飞狐听的真切,听的入神,丝毫没有留意一阵微风将他的长袍一角,吹挂在屋檐瓦片上,叶飞狐起身,纵身一跃,没想到衣角扯动瓦片,发出一声啐响。
屋内二人顿时一惊,曹公公尖细的桑音道:“是谁。”萨克陀早已破窗而出,叶飞狐见被人发现,放开身形,踏着凌云步,纵越横飞,足不触物,犹如飞针破空。身后的萨克陀和曹公公一左一右紧追不舍,始终不离叶飞狐一丈之地,叶飞狐暗惊二人轻功了得。
寂静的深夜,肃穆的天子之城,三人的身形在弯月的衬托下穿越在屋檐街巷之间,显得忽明忽暗。萨克陀暗惊此人轻功高强,不敢托大,伸手向怀中摸出一枚佛珠,夹在指尖,运动内力,佛珠破空而出,叶飞狐听到身后风响,知有暗器飞来,抽出宝剑向后一挡,只听“当”的一声,佛珠被弹落,萨克陀见一击不中,伸手又摸出三枚佛珠,运动内力,相继射向叶飞狐,叶飞狐听见身后三声破空之声,舞动手中剑,只听“当”“当”两声,两颗佛珠再次被弹飞,第三枚佛珠已到身后,叶飞狐心知剑势已用老,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翻转身形,佛珠从腰间穿过。为了躲避佛珠,叶飞狐身形有所停滞,就在这一刹那,曹公公利用机会,超过叶飞狐,挡在叶飞狐的身前,表情阴冷的看着叶飞狐,道:“你是谁?”叶飞狐道:“一个过路鬼。”曹公公阴笑道:“今夜你将变成一个死鬼。”说完,身形早已跃起,迅速向叶飞狐逼来,叶飞狐只感觉此人掌风凌厉,似乎有股阴煞之气,直逼人心。
叶飞狐不急细想,挥剑迎之,为了不让对手看出自己身份,叶飞狐没用《璧阳剑法》,而是用了华山派早年间的天麟剑法,江湖中人多有不识。
曹公公飞身而致,与叶飞狐相斗,叶飞狐舞动手中剑,掌剑相交,竟然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叶飞狐心惊:“此人竟然用肉掌接我尖峰,内力高强,世所罕见。”叶飞狐见招拆招,剑法丝毫不乱,也是越斗越勇,二人尽显生平绝学,一个掌风凌厉,一个剑光灿灿,掌来剑迎,剑来掌接,只见二人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分开隔空相击,你来我往,片刻间二人已互拆数十招。曹公公暗惊此人身手了得,力求速战速决,突然掌风忽变,向空中连拍数十掌,掌风却诡异的从四面八方袭来,叶飞狐惊呼:“游魂掌。”不及细想,叶飞狐凌空一纵,剑锋狂舞,越舞越快,在身体四周布下一层剑幕,游魂掌拍向剑幕,叶飞狐顿觉一股腥咸之感,难受至极。就在叶飞狐飘落身形,立足未稳之计,曹公公又连续拍出数十掌,掌风与之前的更加霸道凌厉。
叶飞狐见状,不由汗流心惊,可是刚刚为了抵挡对方的掌风体内已经气血翻腾,此次对方的掌风更加的霸道,要想破对方的掌风,必须要使出《璧阳剑法》,可是对方有朝廷的人,如果被识破自己的身份,势必会连累山门,此时叶飞狐想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念于此,叶飞狐足踏凌云步,避其锋芒,看准掌风来势,手中之剑再次舞出一层剑幕,只见掌风“砰砰砰”撞在剑幕之上,叶飞狐抵挡不住,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叶飞狐强忍痛苦,借着对方掌力,顺势腾空而起,找出空档夺路而走。
却不提防不远处的萨克陀,萨克陀早已看出叶飞狐败象已露,此时见叶飞狐要逃,一跃而起,化掌为指,叫道:“哪里走。”只见萨克陀指尖一道指茫射向叶飞狐,叶飞狐顿觉不妙,电光火石之间指茫已到跟前,叶飞狐避无可避,只能挥剑抵挡。萨克陀嘴角冷笑道:“跑不了了。”原来刚刚叶飞狐与曹公公相斗时,萨克陀早已将叶飞狐的剑招看熟,此时叶飞狐出剑想要抵挡自己的指茫,萨克陀早已了然于胸,不待叶飞狐出剑,萨克陀看准时机,又一道指茫射出,叶飞狐深受重伤,被两大高手轮番围攻,此时早已体力不支,应接不暇,两道指茫一齐射向叶飞狐,而这时的曹公公也是看准时机,游魂掌相继拍出,叶飞狐在劫难逃,叶飞狐不愿束手待毙,将全身气力注入手中之剑,布下数层剑幕,全力抵挡两大高手的攻击,叶飞狐深知,此招一出,自己也将元气丧尽,难逃一死。
果然,游魂掌与指茫相继撞向剑幕,摧枯拉朽般的撕裂数层剑幕,浑厚的掌力与指力撞在叶飞狐的身体,叶飞狐顿觉身体为之一空,倒在地上,气血再次上涌,连喷数口鲜血,脸色苍白,死气沉沉,显然已是在劫难逃。
曹公公与萨克陀看着倒在地上的叶飞狐,嘴角冷笑,曹公公道:“你的婆罗指也还可以。”萨克陀知道是在挖苦自己,也不在意,道:“将死之人,公公你送他一程吧!”说完低头默念经文。曹公公轻蔑的“哼”了一声,心道:“假慈悲。”
曹公公看着地上痛苦的叶飞狐,最近露出一丝不屑,不阴不阳的道:“死之前,咱家倒要看看你是何人。”说着伸手就要揭开叶飞狐脸上的布。
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曹公公与萨克陀惊异的回头,来人是一个虚髯皆白和尚,曹公公先是一愣,继而看清来人,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是道衍国师,国师怎么深夜还在行走呀?”道衍双目微闭,目光盯着地上的叶飞狐,声音清缓的道:“这人已成废人,不久将死,贫僧请求二位可将此人送于贫僧,一来免得增添二位杀业,二来也为二位积善。”说完道衍看着曹公公和萨克陀。萨克陀默不作声,捻动手里的佛珠,仿佛事不关己,曹公公见萨克陀如此,心中愤怒道:“萨克陀,你少装清静,此人听了不该听的,人也是你我打伤的,现在国师向我们要人,给还是不给?”萨克陀心中也奇怪:“我是替你办事的,现在你还来问我。”只是话难出口,随即看着曹公公道:“公公自有定夺,贫僧不敢造次。”曹公公见萨克陀如此回答更是气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
转头看着国师道:“此人听了不该听的,人是断然不能给的,你我都是替皇上办事,请不要为难咱家。”道衍国师看了看地上的叶飞狐,转脸笑道:“公公的事,贫僧不敢过问,只是此人的武功身法很像贫僧的一位故人,所以贫僧不得不救,还请公公慈悲慈悲。”说着双手合十一揖。曹公公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什么慈悲?咱家杀的人没有上千条也有几百条,什么时候手软过,再说国师就拿这等骗三岁小儿的理由,就想把人要走,国师把我曹怀仁看成什么人了?”道衍见曹怀仁态度坚决,也就无话可说了,道衍看向一边的萨克陀,笑道:“下面就是贫僧与曹公公的事的,大师是天竺僧人,还是不要插手中原之事为好?”萨克陀显得有些退意,面露逃避之色道:“国师请自便。”曹怀仁一听萨克陀如此,更加的气愤,大骂道:“你也是一代宗师,咱家都没怕,怎么到此时就畏首畏尾了,刚刚的气势去哪了?”曹怀仁也觉得奇怪,自从道衍一出现,萨克陀就显得有些沉默紧张,似乎还有些惧怕之意。
此时曹怀仁也没空理会这些,愤恨的目光扫了一眼窝囊的萨克陀,转脸对道衍阴阳怪气的道:“咱家对国师一向是礼敬三分,但咱家要想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国师非要如此为难咱家,那咱家就领教国师的高招。”说着就摆个架势,准备出手。
道衍道:“既然公公如此,那贫僧也想领教一下公公的游魂掌。”曹怀仁面色一暗,运气凝神,不敢轻敌,道衍依旧双手合十,站立不动,微闭双眼。只见曹怀仁身法迅疾,双掌齐出,犹如电光火石一般,向道衍扑去,道衍依旧站立不动,双手合十,微闭双眼,犹如入定一般。曹怀仁有一种被人藐视的感觉,怒意大起,恨不得一掌劈死道衍。只见曹怀仁已到跟前,掌风带动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只见道衍双手一推,化掌成拳,以拳风对掌风,这一招看起来虽平淡无奇,但暗含道衍浑厚的内家功力,拳掌相交,曹怀仁顿觉一股大力向自己涌来,而且源源不断,曹怀仁心惊:“没想到老和尚内力如此深厚,如此下去,自己必输。”想及于此,曹怀仁双腿微曲,气灌双肩,犹如洪钟落地,双脚早已陷入地下三寸。道衍也暗暗吃惊:“竟然把贫僧的内力通过身体卸入地底。”曹怀仁面露轻松,原来道衍的浑厚内力,被曹怀仁卸入地下,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因为内力丧失而元气大伤。只见道衍倒退一步,上身前倾,运劲逼退曹怀仁,道衍双腿一跃,早已离地三尺,使出一套七星掌法,这是道衍的看家本领,曹怀仁见道衍使出掌法,索性就以掌对掌,也使出看家本领,只见二人身形在空中飘忽不定,七星掌老辣刁钻,游魂掌灵活阴沉,相互拆了数十招,曹怀仁渐渐发现,道衍的七星掌在内力的催动下招招压制自己,快使自己喘不过气来,渐渐落入下风,曹怀仁开始心慌,道衍看出曹怀仁掌力不继,出掌更加迅疾。曹怀仁故技重施,身形忽转,立定如钟,再次把道衍的浑厚内力导入地底,道衍早有准备,使出七星掌中的拔山填海,硬生生的将曹怀仁身体带离地面,曹怀仁心中骇然,顿觉一股浑厚的内力再次袭来,逼的曹怀仁面红耳赤,游魂掌完全使不出威力来,暗道:“老和尚果然厉害。”此时只有招架的份而没有还手的力气。
曹怀仁眼角扫视站在下面的一动不动的萨克陀,希望他能出手帮助自己,只是曹怀仁生平极其孤傲,把求人帮忙看成是一种耻辱,所以曹怀仁即使落入下风,也只能勉强支撑,不愿开口。此时看向萨克陀,就是一种请求,曹怀仁咬牙切齿,没想到萨克陀尽然是一个窝囊废,与此人为伍,何尝不是自己的耻辱。
萨克陀还是没有出手,仿佛跟自己无关一般,静静的立在空地上,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日一战其实胜负已分,曹怀仁勉力连拍数掌,向后飞去,落在地上,道衍连破曹怀仁拍出的掌风,也落到地上。曹怀仁筋疲力尽,气喘连连,脸上阴晴不定,显露出心有不甘。反观道衍,气定神闲,呼吸匀畅,只是表情有点肃然,显然体力也是消耗不少。
曹怀仁没想到道衍竟然如此厉害,自己的游魂掌天下罕有敌手,在道衍手下居然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份。幸亏自己还有卸人内力的乾坤劲,要不然败的还要难堪。
道衍看着曹怀仁道:“公公的乾坤劲果然厉害,竟然能将贫僧的内力卸掉,佩服佩服。”曹怀仁怒道:“国师也很厉害,咱家不是对手,这个死人归你了。”说完怒气冲冲的看也不看地上的叶飞狐,“哼”的一声撇了一眼道衍,径直走到依然一动不动的萨克陀的身旁,眼中能喷出火来,愤恨道:“跟你的合作到此结束,南疆的事你自己处理吧!”说完走进一条胡同,湮没在黑暗中。
萨克陀此时表情复杂,见曹怀仁已走,也刚要移动脚步,只听道衍平静的道:“当年令师与贫僧的约定你还记得吗?”萨克陀身形一顿,显得有点局促,闷声道:“小僧记得。”道衍走到叶飞狐的身边,探得还有一丝生气,运动内力,顿时一股软绵温润的气息注入叶飞狐的体内,道衍面无表情,好像在回忆往事,头也不回的道:“如若你像当年令师一样为害中原武林,贫僧定不饶你,以后不许你再踏入京城一步,你去吧!”萨克陀兢惧的虚汗顺着面颊流淌,诺诺的道:“小僧不敢,小僧告辞。”说完向着城外方向走去。
此时只剩下道衍与叶飞狐,叶飞狐已经逐渐清醒,重新回复了体力,道衍深知,自己注入的内力支撑不了多久,内力一散,叶飞狐必死无疑,因为他伤的太重了。
叶飞狐痛苦的道:“在下叶飞狐,谢大师救我。”道衍摆手示意他勿激动,关切的道:“贫僧也是无意路过,本不该插手,但贫僧看你使用的剑法,是华山派早期的剑法,叫天鳞剑,乃是当年华山派第十八代掌门秦天麟所创,可是天麟剑法因为注重修心强身,不注重实战,所以练此剑法的弟子少之又少,直至今世武林中人多有不识,贫僧所说对否?”叶飞狐见自己被人认出,更惊叹于此人见识广博,只有点点头,轻声道:“大师好见识。”道衍问到:“聂从云是你什么人?”叶飞狐道:“正是家师。”道衍点头道:“我与尊师三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尊师当时年纪轻轻就有了很高的剑术天赋,只可惜……。”道衍说到此不再说下去,惋惜的叹口气。
叶飞狐知道道衍话中意思,也不点破,勉强起身道:“大师法号真的是道衍?”叶飞狐在刚刚道衍与曹怀仁对话带中隐隐听到“国师”二字,可当今国师除了道衍还会有谁呢?天下共知,道衍点点头,表情凝重的道:“你伤的很重,贫僧用内力帮你维持,可是你同时中了游魂掌和婆罗指,已经无救了。”叶飞狐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心想自己来京城找大师兄的,却无意中得知师父在南疆,还有人要杀他,而杀他的人竟然有朝廷背景,如今自己即将重伤不治,巧合的是,自己却被同样有朝廷背景的人所救,这是天意还是巧合,叶飞狐陷入痛苦之中。现在师父生死未明,自己又变成这个样子,华山派真的要完了吗?叶飞狐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无奈,不由的眼泪滴落下来。
道衍见叶飞狐如此,提点道:“贫僧的内力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你还想见什么人或者要做什么事,那么就去吧!你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叶飞狐顿时惊醒,扶着墙壁起身道:“谢大师指点。”说完,运气一跃,借着体内道衍的内力,凌空踏虚,足尖驭风,施展凌云步,向逸国候府飞驰。
衔接本文开头。杨青峰上前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师弟,将他扶着坐下,叶飞狐痛苦的道:“师兄,我的时间不多了,听我说。”又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杨青峰急道:“告诉我,你被谁所伤?师兄替你报仇。”叶飞狐一把扯住杨青峰的衣襟,脸色苍白,面容扭曲,痛苦的道:“师兄,我已经知道师父的下落了,他在南疆,想办法将他老人家找回来,华山派不能这样完了。”说话之间,泪水顺流而下,杨青峰见师弟如此痛苦,恨不得将师弟的痛苦转到自己身上,杨青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着急的道:“我会把师父找回来,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你告诉我,师兄替你报仇。”叶飞狐此时痛苦到了极限,已经麻木,反而平复了许多,只是扯着师兄衣襟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慢慢滑落,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瘫软在椅子上,杨青峰知道师弟随时都能咽气,将耳朵贴着师弟的嘴唇,迫切的要知道到底是谁把他打伤的。叶飞狐用尽最后一丝微弱的力气,对着杨青峰的耳朵道:“十五……年了,十……五……年……。”
叶飞狐死了,看着师弟就死在自己的身边,杨青峰悲恸异常,师弟到死都没有说出是谁把他打伤的,只说了“十五年了”。杨青峰明白师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用意,是啊!十五年了。十五年前自己为了救华山门楣,自废武功,封闭经脉,十五年间自己隐姓埋名重塑了自己,也与师弟与华山分别了十五年,十五年间自己从没有忘记自己是华山的人,十五年间自己为了华山动用各种手段与资源暗中帮助华山,十五年后却亲眼看着师弟痛苦的死在了自己的身边。十五年间无数的往事一一浮现在杨青峰的眼前,杨青峰也同样明白师弟这十五年为华山,为师门,呕心沥血,到最后还在为师门让自己找回师父。
杨青峰默然的看着此时平静沉睡的师弟,内心无限翻腾,没想到十五年后一次见面,竟然是最后一面。当悲痛涌上心头时,杨青峰同时也看到了希望,那就是师弟最后用力扯着自己衣襟的手,到最后都没有放弃。
杨青峰抱着师弟的尸体,一时坚定的脸上留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