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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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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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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孝霆白天就躲在屋里看书,准备着来日的考试,看的累了,就坐在床上将体内的真气游走几遍,张孝霆发现体内的真气似乎比刚开始的要强一些,刚开始犹如云雾,毫无质感,现在感觉就像体内塞着一团棉花。张孝霆越练越兴奋,毫无倦意。

  说来也奇怪,自从张孝霆从城里回来,刘氏就再也没有管过他,也没叫他去放牛。甚至有几次刘氏看见张孝霆在屋里拿着书在默背,也没有说什么,可能刘氏也已经慢慢的接受张孝霆读书了,这也可能与张孝霆在孙员外府上做伴读有关,反正刘氏也懒得管,只要他不闯祸就行。

  一转眼又到了晚上,张孝霆吃完晚饭,来到房间。又将体内的真气练习了几遍,顿觉全身舒坦。等到家里人都睡下,张孝霆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些食物,提了灯笼向粮仓走去。

  张孝霆来到门口,轻轻敲门,发现门没有关,于是推开门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张孝霆看见怪老头和在土地庙里面一样,盘腿而坐,面部表情时而扭曲时而舒展,好像痛苦的样子,张孝霆也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因为张孝霆知道怪老头可能在疗伤。

  张孝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只见怪老头又从白色瓷瓶里面倒出一个小药丸,张孝霆特别好奇,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药丸确实是长着腿,还在动,没有看错,张孝霆心中奇怪,药丸怎么还长腿乱动呢?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怪老头将会动的小药丸放在手心,双手放平合实,就跟庙里看见的一样,怪老头头上和双掌之间冒起了白烟,没过一会慢慢就散了,怪老头睁开眼,胸口呼吸平缓,看着张孝霆道:“你来啦!”

  张孝霆道:“来了。”

  怪老头道:“你将剑法再演示一遍让老夫看看。”

  张孝霆“哦”了一声,放在灯笼,拿起竹棍,站立当心,轻舒猿臂,做个起手式,手中竹棍随意而起,暗运真气,时而真气带动手中竹棍,虎虎生风,时而竹棍牵引体内真气,剑招飘渺,犹如春风化雨,朝露落尘,虽然稍有瑕疵,但是一气呵成,无一点拖泥带水,那怪人看在眼里,嘴角无意中露出一丝满意。

  张孝霆演示完毕,脸上得意看着怪人道:“老神仙,我演示的怎么样?”

  怪人点点头道:“嗯,老夫果真没有看走眼,你竟然学的这么快,而且与体内真气相配合,相辅相成,真是不简单。”

  听怪人这样说,张孝霆更加得意道:“那是不是说,这套剑法,我已经练成了?”

  怪人道:“从招式上来说,你已经学会了,可是这套剑法是养气之法,控制运用体内真气也只能是略有小成,最终目的是要增强体内真气,将真气导出体内,形成内力,再将内力灌输于剑招之上,形成剑气,所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孝霆听怪人如此说,有如一盆凉水浇灌下来,有点丧气。怪人道:“学习剑法切不可焦躁,一旦焦躁就会使体内真气紊乱,危害自身,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学会控制体内真气,假以时日,必将有所成就。”

  张孝霆听怪人如此说,顿时又来了信心,又向怪人询问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做到了然于胸,怪人见张孝霆如此的好学认真,也是有问必答,说着说着二人竟然笑出声来。

  张孝霆见怪人现出声来,笑道:“老神仙终于笑了。”

  怪人也略觉失态,顿时脸上恢复了以往的严肃与平静,可是在怪人心里反而是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少年,只是不形于色罢了。

  此时二人再没有往日那样严肃与拘谨,反而多了几分和谐。

  这时,张孝霆还是难以战胜好奇心,鼓足勇气道:“老神仙,你那个瓶子里的是什么药丸?怎么还长着腿乱动呀?”

  怪人见张孝霆又问起自己的事,脸色顿时暗淡下来,眼神看着门口的方向,仿佛在回忆什么。

  张孝霆以为他不想回答,也就没在往下说。那怪人转头对张孝霆道:“那不是药丸,而是一种毒虫。”

  张孝霆一听傻眼了,心里更是难以理解,于是道:“老神仙用毒虫疗伤?”

  怪人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虫,它是当今世上最为剧毒之物,也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能克制我体内的伤势。”

  张孝霆还是不解,接着问道:“那老神仙您武功那么高,是怎么受内伤的?”

  怪人见张孝霆一连串的提问,显然有点不想再回答,可是看着张孝霆很好奇的样子,于是说道:“孩子,你我萍水相逢,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

  张孝霆显得有点失望,喏喏的道:“哦,那我不问了。”

  那怪人叹口气道:“老夫教你的剑法,你只要按老夫教你的去做,必然有所精进。这个地方老夫也不能待太长的时间,你不是要去赶考吗?老夫正好路过凤阳,你我同路,路上也不会烦闷。”

  张孝霆高兴的点点头道:“嗯,那太好了。”

  那怪人问张孝霆道:“进入仕途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张孝霆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怪人以为张孝霆也是个追逐名利之人,叹然道:“世间名利真的就那么让人趋之若鹜吗?”

  张孝霆抬头道:“老神仙,古人云,世间皆名利,万事亦名利。就看名利被何人而得,若小人得了名利,则世道不昌,好人得了名利则世道昌平。”

  怪人没有说话,好像略有所思,张孝霆道:“老神仙,那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怪人面露怅然之色道:“老夫要去找一位故人。”张孝霆原想问这个故人是谁,但是又怕怪人生气,于是就没敢问。

  张孝霆起身,将剑法又演示了一遍,请怪人指点不足。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张孝霆从粮仓回来,一直在想怪人的事情,感觉他身上全是谜团,真是深不可测。

  这两日张孝霆在怪人的指点下,剑法已经融会贯通了。一转眼也已到了赶考出发之日,张孝霆答应孙康,要和他一起进考场,这日,张孝霆起了个早,刘氏以为张孝霆要赶回城里,于是做了点干粮让他带着路上吃。原来张孝霆两天前就和刘氏说要回城里,没有告诉刘氏自己其实是去凤阳赶考的,刘氏也没有多问。张孝霆收拾了一下,打了个包袱,带了一个水袋,将干粮包了拴在腰上,和老爹二哥告了别。

  刘氏见老三又要走,急着追出来道:“过个十天半个月回来一趟,别让爹娘念叨。”

  张孝霆笑道:“我知道了娘。”

  张孝霆背着包袱,走在村子的路上,左右邻居村民,有的打招呼,走的戏弄嘲笑道:“呦,状元郎这是要赶考去?”“什么时候游街呀?”张孝霆听在耳朵里,也不往心里去,就当没听见,也只是一笑了之。

  张孝霆出了村子,远远的看见那个怪人已经站在一棵柳树下,张孝霆迅速跑过去。

  二人一起上路,夏日炎炎,走在树荫之下也倒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张孝霆也不敢问怪人的私事,索性跟怪人问起了江湖之事。张孝霆才得知原来江湖上有少林寺,峨眉山,华山,九华山的玄音阁,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再一个就是后起之秀的铁刀门六大门派,除了这六大门派之外,还有众多的小门小派,而江湖上的事情多围绕六大派之间展开。尤其是六大派之间为了争夺武林领袖,表面上平静如常,但暗地里却是明争暗斗,多少年来一直如此。讲到这里怪人陷入沉默,好像陷入某种回忆,脸上也浮现出一股悲凉之色。张孝霆知道,怪老头每当这个时候脾气最为古怪,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也低着头只顾着走路,心里想些其他的事情,想着和孙康一起进考场,一起中榜,两人一路过关斩将,登入那至高无上的殿堂,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嘴角露出了憧憬得意微笑。

  那怪人看到张孝霆在笑,问道:“你笑什么?”

  张孝霆怕怪人误会,于是立马收敛,说道:“没什么。”怪人也不以为意。

  于是二人,一老一少,一路向凤阳出发,走了一天,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一轮银月当空高悬,好像在催促着即将消失的一缕残阳。

  二人坐在林中,吃了点干粮,张孝霆又问了点江湖上的事情。

  忽然,怪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紧,眉头微皱,如临大敌般的对张孝霆道:“别说话,待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说着没等张孝霆反应过来,怪人一跃腾空而起,转眼间已过十丈开外,张孝霆心中骇然,好快的身形,难怪在土地庙在自己面前若隐若现。

  不及张孝霆细想,只见怪老头站在林中的空地上,向四周喊道:“出来吧!”

  张孝霆心道:“奇怪,怪老头在和谁说话?”

  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道:“又被你发现了。”话还没说完,张孝霆只见一个身影从高处直飘而下,落到怪老头一丈之外,只见来人和怪老头一般年纪,身材消瘦,但是从身上隐隐的透露出一股杀气。

  来人得意的道:“怎么样?老夫的觅踪术还可以吧!”

  怪老头轻蔑的道:“朝廷的鹰犬,鼻子自然灵敏。”

  张孝霆一惊,得知来人竟然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人又为何要为难怪老头呢?回想起怪老头先前对朝廷的抵触仇视言论,张孝霆开始断定,怪老头一定和朝廷有个某种恩怨,张孝霆躲在远处树后仔细再看,竖耳再听。

  来人见怪老头言语中有轻蔑辱骂之意,不由心中生怒道:“聂从云,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没那么幸运了。”

  聂从云怒道:“淳于坤,你从南疆一路追踪我到这里,你真的以为老夫杀不了你吗?”张孝霆从他俩的对话中这才得知,原来怪老头的真名叫聂从云,而来人叫淳于坤。

  淳于坤得意的笑道:“你十五年前走火入魔,筋脉大乱,武功能发挥出从前的六成就已经不错了,还想杀我?”

  聂从云想起十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面部表情抽搐,心中恨意汹涌,怒道:“当年要不是被你们这些小人暗算,老夫根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淳于坤厚颜无耻的道:“当年要不是金狮陀无能,再加上道衍出手捣乱,你岂能活到今日?那金狮陀无能,他的徒弟萨克陀更是无能,在南疆竟然又让你跑了。”

  聂从云“哼”了一声道:“若不是老夫找到了无忧蛊,说不定真的会死在南疆。”

  淳于坤不耐烦的道:“那你以为今日你还能跑的了吗?”

  聂从云怒道:“那就让老夫再次领教你的高招吧!”话刚说完,只见聂从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剑,闪着月色银光,摄人心魄,那淳于坤也凝神戒备,显得颇为忌惮,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聂从云手中的剑。

  张孝霆也奇怪,这怪老头手中何时多出了一把剑?

  张孝霆正在思索中,只见聂从云足尖一点,飘然离地,手中宝剑银光闪闪,向淳于坤逼近,淳于坤不敢托大,手中运气,一股浑厚的内劲力灌双臂。聂从云出手就是荡星剑,想要速战速决,只见手中宝剑招招不离对方要害,每出一剑必是杀招,在内力的催动下,每一剑都带有无形剑气。二人一交手顿时剑气拳风肆虐,淳于坤左闪腾挪,剑来拳往,凭借深厚的内力,在聂从云密集剑气的攻势下,竟然不落下风,但也毫无还手之力。

  聂从云手舞宝剑,只见剑身在空中舞出数道剑气,排成一圈,聂从云轻身一跃,整个人被剑气包围,闷哼一声,双腿无需借力,在空中连蹬数下,电光火石之间逼近淳于坤身前,那一圈剑气,迅速向淳于坤攻去,前面剑气,后面聂从云宝剑跟着逼来,淳于坤感觉一股大力向自己涌来,直灌胸口,连连后退,淳于坤拳风呼转,迎着射来的凌厉剑气,直行相碰,两股内劲顿时爆发出轰然巨响,淳于坤以为破了对方的剑气,没想到聂从云也跟着变招使出了冲星剑,前招虽破,但后招不绝,顿时有一股剑气向淳于坤涌来,淳于坤暗惊,没想到聂从云深受如此内伤还能使出霸道不绝的剑法,但也不及细想,此时剑气已经进前,避无可避,但是淳于坤之前接了数道剑气,已经后劲不继,此时如果硬接必然是顾此失彼,危及性命,淳于坤凭空一跃,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奋力一抛,向剑气撞去,顿时被剑气撕裂成无数木块,淳于坤借着空挡,已逼近聂从云数步,只见聂从云犹如鬼魅身影忽转,一剑刺向淳于坤的肋部,淳于坤拳风迅疾,用力带过,剑尖从胸前错过,聂从云看准时机,荡星剑顿起,内力传至剑身,顿时一道剑气射向淳于坤胸口,淳于坤内心惊恐,没想到聂从云的武功一丝没有退化,再这样下去,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淳于坤拳风又变,左拳风向聂从云扫去,右拳风带着内力,将剑气化解。哪知聂从云后招又至,让过淳于坤的拳风,直逼淳于坤的咽喉,淳于坤不禁后背冒汗,看来对方是要至自己于死地,已经无法挽回颓势了,于是已经有了去意。

  只见淳于坤身影一晃,剑气从肩部划过,被剑气削掉一片衣衫,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淳于坤用力一跃,向后飘去,聂从云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荡星剑霸道迅疾,顿时数道剑气紧跟其后,射向淳于坤,淳于坤连出数拳,使出浑身力气,抵挡剑气,原来剑气只是虚招,只见聂从云紧随剑气之后,在淳于坤抵挡剑气之时,连出数剑,剑剑刺中淳于坤要害,淳于坤惊恐的眼神露出一丝绝望,淳于坤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来杀人,却反而被杀,更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自己的祭日,聂从云见淳于坤死在自己剑下,躺在地上的淳于坤嘴里冒着血泡,抽搐了几下,随即一动不动。

  聂从云见淳于坤已死,看着淳于坤的尸体道:“你说的没错,老夫的武功却是大减,要不然上次你已经死了。”

  话刚说完,聂从云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而且连喷数口,顿时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面如死灰,表情痛苦难耐,原来聂从云运功动了体内真气,和体内一股逆流真气相碰,顿时伤势扩散数倍,使之前的疗伤前功尽弃。

  远处的张孝霆见此,迅速跑过去,扶住聂从云,大叫:“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聂从云面容扭曲的道:“孩子,我不行了,看来我大限已到,熬不过今夜了。”

  张孝霆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的武功那么高,你不会死的。”

  聂从云痛苦的道:“放在以前老夫不会死,但是今夜老夫已经油尽灯枯了。”

  张孝霆还要说什么,聂从云一把抓过张孝霆的肩膀道:“我已经筋脉错乱,内力消耗过度,即使不死也是一个废人,老夫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张孝霆急道:“我不想知道,老神仙,你快快疗伤吧!”

  聂从云摇摇头道:“孩子,你一定很失望,在你眼中,老夫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

  张孝霆看着聂从云,心里生出浓烈的不舍与悲痛,点点头道:“老神仙,您是天下第一,您的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聂从云嘴角露出一丝无奈与不甘道:“你知道华山吗?”

  张孝霆道:“我知道,我听老神仙说过,它是武林六大门派之一。”

  聂从云点点头道:“老夫就是华山派掌门聂从云。”

  张孝霆虽然心里早已预想到老神仙是武林中奇人,但是当听说老神仙是华山派掌门时心里还是一惊,于是道:“您是华山派掌门?”

  聂从云道:“十五年前,老夫修炼本门无上剑法与轻功,到了关键时刻,始终无法突破,于是老夫决定闭关三个月,以待大成。然而就在老夫闭关的前一个月华山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公子,身后那几个老夫一看就知道是武学高手,来人清退左右,表明来意。”

  张孝霆疑道:“什么来意?”

  聂从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来人是谁吗?”

  张孝霆疑惑道:“难道也是武林中人?”

  聂从云摇摇头道:“此人非但不是武林中人,而且还大有来头,他就是当今的皇帝,朱棣。”

  张孝霆一听,惊诧道:“皇上,怎么会是他?”

  聂从云表情痛苦的道:“当时他还是镇守北平的燕王,老夫从他的话里话外听出了不臣之心。”

  张孝霆也深知,当今皇帝是前朝建文皇帝的叔叔,这件事民间也是传的是沸沸扬扬,张孝霆道:“既然他有不臣之心,为何要找到华山?”

  聂从云道:“老夫开始也是不解,但后来从他的话里得知他要想夺取天下,仅凭他一人之力难成大事,所以他极力的想得到武林中人的支持。”

  张孝霆道:“武林门派众多,可为何偏偏找到华山?”

  聂从云道:“当时武林中六大门派,少林不问世事,峨眉乃一派女流,朱棣自不肯屈尊,九华山的玄音阁阁主花乐扬又与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朱允文有私交,丐帮又是一帮乞丐自然入不了朱棣的眼,铁刀门虽列入六大门派之列可也是实力羸弱。所以朱棣就找上了我华山。”

  张孝霆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道:“朱棣深知武林中派阀林立,多少年来少林一家独大,峨眉趁势崛起,玄音阁又与皇太孙私交甚好,而我华山却是一度落寞,虽然如此,却也让武林中人不敢小觑,所以朱棣正是看中这一点,如若华山助他稳住武林,安定人心,夺取天下,那华山就将取代少林,成为武林中第一大派。”说到这里聂从云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力不继,轻咳了几声,一口浓血脱口而出。

  张孝霆急道:“老神仙你还是疗伤吧!”

  聂从云摇摇头,停顿恢复了片刻,又道:“可是我华山从立派之日起,从不问天下权欲之事,一心坚守山门,维护武林正义,这也是历代掌门遗训,于是被老夫婉言谢绝。”

  张孝霆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道:“被老夫谢绝之后,他一再苦劝不果,面露怒意,可我华山岂是蝇蝇仓狗,被利欲所惑?于是就不欢而散,可没过几天,老夫一位故人来到华山。”

  张孝霆好奇道:“老神仙的故人是谁?”

  聂从云道:“他是一个云游僧人,法名道衍,俗名姚广孝,此人虽是佛门中人,可是世俗欲念不绝,可他却是天纵奇才,武功不仅极高,精通禅理,还能运筹帷幄。”

  张孝霆道:“那既然是老神仙的故人,找您有何事呢?”

  聂从云道:“没想到老夫这位故人,也是受了燕王朱棣的嘱托,前来做说客的。”

  张孝霆道:“难道他也是燕王的人?”

  聂从云道:“他不仅是燕王的人,而且还是燕王身边的第一谋臣。”

  张孝霆惊道:“咦!他不是云游僧人吗?”

  聂从云摇头苦笑道:“用我这位故人的话说,燕王乃是不世出的人王雄主,天欲将任与彼,天意不可违,岂是一云游僧人可左右呼!”

  张孝霆道:“那他说了什么?”

  聂从云道:“无非是让老夫顺从天意,天命不可违之类的论调。”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您答应了吗?”

  聂从云道:“老夫若是答应岂有今日之事,实在是师门祖训难为,老夫不愿做有违师门之事,加之当时天下安定,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武林中也是风平浪静,如果天下真的改朝易主,战端一开,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又有多少人惨遭刀兵荼毒?我华山岂不成了别人手中一把利剑屠刀?老夫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华山历代掌门祖师?”

  张孝霆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嘴角闪过流着血,面色更加的苍白道:“道衍见游说不成,只能叹气而去,他走之前,对老夫说了一句话,却让老夫坐立不安。”

  张孝霆道:“他说了什么?”

  聂从云道:“他说燕王志在必得,不会罢休!”

  张孝霆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聂从云痛苦道:“这句话包含两层意思,第一,燕王必将成为天下共主。第二,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张孝霆一惊,后背发凉,惊道:“那燕王后来找华山的麻烦了吗?”

  聂从云道:“道衍走了以后,老夫心想华山只是江湖一门武夫,不问世事,他燕王再无理,也不能如此强逼胡来。于是老夫就准备闭关修炼,意欲冲破最后玄关,老夫琢磨数年,独创的内家功夫《天罗功》,终于弥补了本门《璧阳剑法》内力不继的缺陷,就在老夫闭关数日以后,冲破玄关,武功大成在即,这时却有两个人冲了进来。”

  张孝霆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道:“他们是谁?”

  聂从云目光斜视不远处淳于坤的尸体道:“一个正是此人,一个是西域天竺番僧。”

  张孝霆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口中念叨:“天竺番僧?”

  聂从云表情再次痛苦扭曲道:“这两个跳梁小丑甘愿做燕王的走狗,迟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此时老夫体内有两股真气相持,只要这两股真气融为一体,就大功告成。那二人竟然联手向老夫攻来,老夫体内真气狂窜,在五脏六腑之间乱撞,顿时筋脉大乱,处在关口的真气迅速外泄,导致老夫收功不及,走火入魔。”

  张孝霆恨道:“这二人真是可恶,好卑鄙。”

  聂从云心中激动,接着道:“放在往日,这二人老夫从没放在眼里。”

  张孝霆道:“老神仙难道认识此二人?”

  聂从云嘴角闪过一丝轻蔑不屑的神情道:“这二人也算是顶尖高手,适才被老夫所杀的正是二人之中的淳于坤,此人原本是少林俗家弟子,只因偷学少林绝学《金蟾拳》,被逐出少林,后来浪荡江湖,江湖上传闻他已经炼成金蟾拳,只是此人作恶多端,为非作歹,少林先后派出几位高僧擒拿此人,清理门户,但依然被此人逃脱,后来闻得他投靠了燕王朱棣,而少林迫于燕王权势,也就此罢手。”

  张孝霆惊道:“他们是燕王派来的?”

  聂从云看着张孝霆点点头,接着道:“还有一个叫金狮陀,此人的成名绝技是一套指法,叫婆罗指,这番僧凭借这一绝学,当年连败中原数位高手,娇狂至极,不可一世,不将中原武林放在眼里,名声也是极坏,被中原武林所不容,后来也被燕王重金收买,这二人从此做了燕王的走狗。”

  张孝霆道:“此二人既然是燕王派来的,难道说燕王游说不成,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老神仙?”

  聂从云恨恨的道:“燕王这人做事雷厉风行,手腕狠辣,瑕疵必报,后来老夫才得知,他派来的这两个人不仅仅是报复那么简单。”

  张孝霆道:“这是为何?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目的?”

  聂从云道:“就在老夫筋脉大乱,走火入魔之后,感到已经无力回天,老夫将体内冲散的真气逼出体外,但是原先的两道真气一半被老夫逼出,一半始终在体内五脏六腑之间乱窜,于是老夫迅速封住体内六处大脉,想要遏制伤情,可是如此一来,老夫的一身功夫也只能发挥出五成。”

  张孝霆惊道:“那两人联手打老神仙,那这样老神仙您岂不危险。”

  聂从云轻蔑的道:“就他们俩想杀老夫,谈何容易。”

  张孝霆又道:“那老神仙刚刚说燕王派他们来不是报复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聂从云道:“这也是老夫事后才知道的,当时这两人联手围攻老夫,老夫大脉被封,一身武功无法施展,老夫只能处处防守,毫无还手之力,虽然体内乱窜真气被封,只要一运内力,体内五脏六腑就像刀割般疼痛,此时老夫只有施展本门轻功《凌云步》与之周旋,那金狮陀的婆罗指虽然厉害,但老夫的凌云步已入化境,那婆罗指无法施展,加上老夫闭关之地空间狭小,那金狮陀还几次差点误伤淳于坤,气的淳于坤几次破口大骂。”

  听到这里张孝霆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心想当时那二人有多么狼狈。

  聂从云接着道:“可就是这样,时间一久,老夫体力已然不继,身形顿缓,也就在这时,他二人加强攻势,拳风指力疾风暴雨般向老夫逼来,但是老夫由于内力受限力量大打折扣,老夫几次险象环生,就在老夫无可奈何之时,突然一个身影飞身而至,将二人逼退。”

  张孝霆惊道:“此人是谁?”

  聂从云突然又喷出一口鲜血,张孝霆大惊失色道:“老神仙,您没事吧!。”

  聂从云看着张孝霆摇了摇头,接着道:“他就是前面提到的说客。”

  张孝霆道:“道衍和尚。”

  聂从云点点头接着道:“正是他,这道衍武功不在老夫之下,尤其是他那拔山填海般的内力,就是老夫也是自叹不如。”

  张孝霆心想,连老神仙都自叹不如,这老和尚内力不简单。

  聂从云道:“那二人见道衍不期而至,又联手和道衍交上手,那二人被道衍逼得连连后退,知道难讨便宜,杀不了老夫,也就恨恨而逃。”

  张孝霆疑道:“这道衍和尚和他二人都是燕王的人,那他二人岂不是会出卖道衍?”

  聂从云一笑道:“这道衍来时一身劲装,头脸蒙布,那二人自然不识。”

  张孝霆这才轻舒口气,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道:“道衍逼走二人,见我走火入魔,身受不治内伤,武功大减,于是跟老夫说出了实情。”

  张孝霆心又提到嗓子眼,担心道:“什么实情。”

  聂从云道:“原来那燕王劝说游说老夫不成,又担心阴谋外泄,就将华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这也符合燕王顺者昌逆者亡行事风格。可他朱棣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公然发难,于是他就用了很毒辣的手段。”

  张孝霆惊道:“什么毒辣手段?”

  聂从云道:“朱棣派人从南疆费了大力气找到了早已绝迹多年的无忧蛊。”

  张孝霆大惊:“无忧蛊?老神仙疗伤用的虫子不也是无忧蛊吗?”

  聂从云道:“这无忧蛊分乃是天下奇毒,相传早已绝迹,江湖上更是无人见过,渐渐的此蛊变成江湖传闻,就连南疆土人也是多年未见。”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和燕王的无忧蛊从何而得?”

  聂从云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道:“这无忧蛊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老夫疗伤用的黑色无忧蛊,它能治疗天下所有内伤。第二种就是燕王朱棣找到的金色无忧蛊,此蛊比老夫的黑色无忧蛊还要稀有。”

  张孝霆又道:“燕王千辛万苦找无忧蛊有何用?”

  聂从云道:“这金色无忧蛊,杀人于无形,被杀者毫无痛苦,身上也无任何伤痕,这就是它的厉害之处,就是功力再深的高手只要被此蛊碰到,也是无力回天必死无疑。”

  张孝霆又道:“那这又和燕王对付华山又有什么关系呢?”

  聂从云道:“就在老夫走火入魔,道衍告诉老夫,要老夫去南疆寻找无忧蛊,可老夫深知这无忧蛊乃是稀世奇毒,找到谈何容易,加上老夫体内真气大乱,虽然被封,但是随着老夫功力大减,迟早会冲破关口,到那时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老夫,于是老夫就去了天山。”

  张孝霆惊疑道:“天山?”

  聂从云道:“老夫早年间也曾云游天下,会过众多高手,游览各处名山大川,老夫知道在天山有一种草叫楿蛛草,能克制老夫内伤,但是楿蛛草只能克制不能除根,然而就在老夫离开华山前往天山的路上,武林中就接连发生几件怪事。”

  张孝霆惊道:“什么怪事?”

  聂从云道:“少林的宏尘大师,峨眉的孤鸿师太,九华山玄音阁阁主花乐扬相继毙命,掀起一场武林风波。”

  张孝霆更加奇怪道:“那这又和老神仙有何关系?”

  聂从云嘴角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这三人乃是当世绝顶高手,尸体上找不到一丝伤痕,面部没有一丝痛苦之色,这样的杀人手法也只有我华山的《璧阳剑法》中的虚星剑可以做到,所以武林中所有矛头就直指我华山,尤其是这三大派,而这时江湖上又流传老夫修炼《璧阳剑法》而走火入魔的事,这样更是坐实了老夫是杀人凶手。”

  张孝霆依然是云里雾里的道:“老神仙是被燕王派来的人弄的走火入魔,而此时老神仙又在去天山的路上,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聂从云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说这是朱棣要除掉老夫,再不济也要把华山搞垮搞臭,让华山派在武林中受人唾骂,无立锥之地。”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一定知道是谁杀的人?”

  聂从云道:“后来老夫才得知,原来这三人都是被金色无忧蛊所杀,这也就解释了朱棣千辛万苦煞费苦心要找到金色无忧蛊的目的。”

  张孝霆道:“这些真相都是道衍告诉老神仙的?”

  聂从云道:“道衍只告诉老夫燕王要对华山不利,要老夫小心,没想到燕王会这么快就动手,而且手段如此的卑鄙残忍。”

  张孝霆道:“那后来的事老神仙是怎么知道的?”

  聂从云道:“当时五大派结成联盟,围攻我华山,使我华山精锐损失殆尽,当时老夫已经从天山到了南疆,得知此事又是心痛又是无能为力,只得强忍孤悲,把伤治好,返回中原向武林澄清,可是那燕王始终要至老夫于死地,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不断的派来高手来杀老夫,老夫一边疗伤一边躲避他们追杀,这样老夫一直待在南疆十年,这期间老夫得知朱棣终于按耐不住起兵造反了,可是朱棣依然没有放松对老夫的追杀。也是天不绝我,终于有一天让老夫在一个山谷里找到了黑色无忧蛊,老夫就靠着这无忧蛊把内伤治愈了六七成,功力也大增,而朱棣派来的高手都被老夫所杀,直到两年前有一个叫萨克陀的番僧,受朱棣指派来到南疆,经过老夫明说暗套,才得知此人就是当年害老夫走火入魔的番僧金狮陀的徒弟萨克陀。”

  张孝霆道:“那此人武功一定了得。”

  聂从云“哼”了一声道:“和他师父一样,武功招式平平,婆罗指倒是得到了真传,老夫虽然功力大增,但是体内的那股逆乱真气始终难以根除,加上不间断被这些高手追杀,体内那股逆流真气始终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稍有不慎就有前功尽弃的危险,所以老夫不敢大意,时间一久,那萨克陀就发现老夫内伤未好,更加有恃无恐,不断的对老夫骚扰,这期间他还向老夫索要我华山的剑谱,真的幼稚的可笑。几次被老夫打退,依然不罢休,竟然在老夫的谷口布下阵法,真是可笑,老夫冲破阵法,杀了他许多弟子,奇怪的是,老夫并没有发现萨克陀,于是老夫就带着身上仅存的无忧蛊返回中原。”

  张孝霆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说了半天,已经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接着道:“正当我离开南疆之时,碰到了老夫的大徒弟杨青峰。老夫才得知,原来他为了救华山,自废武功,封了自己全身的奇经八脉,成了废人一个,流落江湖,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道衍和尚辅佐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帮助朱棣登上了皇位。”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告诉他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聂从云道:“原本老夫要告诉他实情,可老夫深知他为了华山牺牲了一切,如果再告诉他实情,让他怎么办呢?”

  张孝霆道:“那他为什么来找您?他怎么知道您在南疆?他知道当年那三大高手不是您杀的吗?”

  聂从云道:“是老夫的二徒弟临死前让他来南疆找老夫,一来是告诉老夫,二徒弟叶飞狐被杀的消息,二来就是要找到老夫,这也是飞狐的临终遗言。”说到这里聂从云气血上涌,又连喷数口鲜血。

  张孝霆急道:“老神仙,您不能死呀!您赶快起身疗伤。”

  聂从云苦笑一声道:“没用了,老夫这伤十五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老夫体内的逆流真气始终是挥之不去,反而有越来越强烈之势。”

  说着又叹口气苦笑道:“看来老夫这条命还是没有躲过燕王的索取。”

  张孝霆急道:“老神仙您不要这么说,您武功这么高,刚才那人不也是被您打败了吗?”

  聂从云道:“老夫的伤势老夫自己知道,十五年间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治好,可是这期间朱棣不间断的派高手追杀老夫,让老夫疲于奔命,这期间虽然功力大增,只是靠无忧蛊的毒性激发,伤势好得快,可是一旦运功,与体内逆流真气相碰,伤势就会成倍恶化,十五年来,老夫一直苦苦煎熬,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说完眼睛满含悲情的看着张孝霆,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孤傲,张孝霆此时也已经眼泪快要低落下来,虽然萍水相逢,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张孝霆感觉,这怪老头身上透露出一种凌凌正气,和一股隐藏在严肃之下的慈祥,尤其是现在。

  想起土地庙里面第一次相见,粮仓里天天的拿饭送水,最后的传授剑法,一路上讲的江湖趣闻。张孝霆感觉自己已经把这个怪老头当成了自己的良师益友,看着怪老头此时痛苦的表情,张孝霆悲从中来,心中万分的不舍。

  此时的聂从云也看着张孝霆,也想到了当初自己年少轻狂的不羁个性,仿佛从张孝霆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时聂从云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看着张孝霆道:“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张孝霆不绝大惊,惶恐不安的道:“老神仙,您…。”

  聂从云面露悲伤的道:“老夫有两个徒弟,一个成了废人,一个先老夫而去,华山岂不是后继无人,让老夫何以面对历代掌门祖师。”

  张孝霆一言不发,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从没有想过要拜老神仙为师,可是老神仙此时突然提出来,还是让张孝霆不知所措,

  聂从云不由分说,忽然道:“你跪下。”

  张孝霆知道,自己这一跪,就等于拜师了,虽然不知所措,可为了能让老神仙心安,张孝霆只有跪下,聂从云看着张孝霆道:“今日老夫即将油尽灯枯,临死之前收你为徒,现在老夫传你华山镇山之宝。”

  说着从怀里拿出两本很古朴的书籍,看着张孝霆道:“这两本书一本是本门无上剑法《璧阳剑谱》,一本是本门轻功《凌云步》你要好好保管,好好修炼。”

  说着又取出一把宝剑,看着张孝霆道:“这把剑是我华山历代掌门相传之物,叫龙吟剑,不可示人,你要谨记。”

  张孝霆点点头,聂从云道:“老夫为这《璧阳剑法》自创了一套内功,只是这内功与这世上诸般内功不同,只能身传,不能言教。”

  张孝霆不解道:“这是何意?”

  聂从云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孝霆,没有回答,只是说到:“你坐下。”

  张孝霆云里雾里,只有按照怪老头的话做,坐在地上,看着怪老头,聂从云勉强用力也坐在地上,嘴角露出微笑看着张孝霆,此时聂从云面色愈发苍白,嘴唇四周都是血迹,胸口也都是斑斑血迹,张孝霆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突然,聂从云双掌一身,抓起张孝霆双臂,顿时四掌相对,张孝霆不知所以,更加的不知所措,心中愈发的紧张,思绪乱转,聂从云道:“不要胡思乱想,闭上眼睛,集中心智。”

  张孝霆不知怪老头要干什么,于是闭上眼睛,张孝霆立马感觉到一股滚热的气流从怪老头的身体源源不断的从手掌之间传入自己体内,滚热的气流犹如阳光般炽热,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被烤焦的感觉,比粮仓里怪老头帮自己打通筋脉时还要炽热,不一会脸上汗珠肆虐,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张孝霆就感觉怪老头的双手越来越没有了力气,缓缓从自己的掌中滑落,随之滚热的气流也消失不见,只感觉自己体内充实了许多,张孝霆此时顾及不了自身,睁开眼睛看向怪老头,怪老头也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脸的自然与轻松,仿佛解脱了一般。

  张孝霆奇怪的道:“老神仙,刚才这是怎么了?”

  聂从云此时的声音很缓慢,透露出一股安详道:“你现在体内不仅有了老夫独创的《天罗功》的功力,还有老夫四十年的功力。”

  张孝霆一惊,不知所措的道:“老神仙,您把功力都给了我,您怎么办?”

  聂从云看着张孝霆,脸上露出一股期盼的神情道:“老夫已经油尽灯枯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父?”

  张孝霆看着聂从云此时干枯的脸,才知道聂从云真的已经不行了,于是重新跪下,眼里流下不舍的泪水,大哭道:“师父。”

  聂从云欣慰的点点头,嘴角挂着微笑,随即一动不动。

  张孝霆看着师父一动不动,以为陷入昏迷,于是喊了两声,没有应答,张孝霆惊恐的伸手摇了摇师父的肩膀,刚摇了一下,只见师父向后倒去,倒在了地上。张孝霆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师父,才得知师父已经死去。

  张孝霆看着怀里的师父,百感交集,想着师父堂堂一代宗师,隐藏南疆十五年,最终还是难逃被追杀的厄运。一种悲凉与心酸顿时涌上心头,一时间,张孝霆已经明白了所有,师父说的没错,权利的欲望会使人泯灭人性,也会使人双手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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