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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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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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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高采烈的张孝霆走在路上,嘴里还哼着小曲,心里想道:“爹娘一定非常高兴,老爹终于喝上自己买的酒了。”此时张孝霆路过一片松林,此时正是五六月间,天气略显炎热,走累了的张孝霆,觉得手脚酸麻,就想找个地方歇一下再走,只要午饭之前赶回家就可以。正好看见前方有座土地庙,心中一喜,来到土地庙,放下手中东西与包袱,坐在台阶上,擦着额头的细汗,回头看见庙内正当中是一个桌案,桌案的上方立着土地爷的泥像,由于庙宇年久无人翻修打扫,显得格外的破败与凌乱,蛛网密布,草叶遍地。

  张孝霆起身,来到土地老爷的像前跪下,表情郑重的道:“土地老爷保佑,保佑孝霆此次得中乡试,保佑爹娘身体健康,来日必将重修庙宇,重塑圣像。”说着磕了三个头。

  正当张孝霆磕完头起身要走之时,突然看见墙角竟然还坐着一个人,此人发须皆白,面色发暗。吓得张孝霆浑身一颤,后背发凉,后退三步,张孝霆明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还扫视了一眼四周,怎么此时突然坐着个人,他是怎么进来的?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张孝霆心想会不会闹鬼?不及多想,双腿早已吓得发麻,慢慢的向门外挪去。只听那人突然开口道:“把门关上。”张孝霆不确定他是不是和自己说话,继续向门外挪去,那人又道:“臭小子,把门关上。”张孝霆惊恐的一愣,看着那人,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人是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人不耐烦的又道:“信不信我杀了你。”张孝霆这才哆哆嗦嗦的走到门口,将两扇早已破旧的庙门给关上。

  张孝霆关上门,挨着墙壁不知所措,只有找个地方,离得远远的蹲了下来,心里直打鼓,思考着寻求脱身之计。

  只见那人依旧的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犹如入定一般。张孝霆一直就这样看着,心里早就闪过几百个念头,自己本来是高高兴兴回家的,却在庙里碰到一个怪人。

  张孝霆看着不远处的怪人,只见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放松,脸色阴晴不定,时而扭曲,好像显得很痛苦,很难受,时而平静。张孝霆突然看见怪人头顶上冒起了一股白烟,就跟孙员外府中香炉一样。

  张孝霆奇怪,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过了好久,突然怪人动了,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黑色药丸,张孝霆静静的看着,发现这个药丸还会动,好像还有腿在挣扎,怪人将那个会动还长着腿的药丸放在双掌中间,只听怪人“闷哼”一声,双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来回反转,张孝霆看着怪人奇怪的举止,充满着好奇,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怪人的手掌处此时也冒起了一股白烟,而随着白烟的出现,怪人的脸色也平复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阴晴不定与痛苦,此时怪人睁开眼,打开掌心,那颗会动的长腿药丸不见了,张孝霆奇怪。那怪人打量着四周,发现张孝霆蹲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道:“喂,小鬼,有水吗?”张孝霆心里嘀咕道:“我都不知道你是人是鬼,反而叫我小鬼。”于是应道:“有。”只是待在原地不动。怪人怒道:“还不快给我拿过来。”张孝霆这才开门从台阶上包袱里拿出水袋,蹑手蹑脚的走到怪人身边,将水袋送到怪人的身边,又迅速的向后退去,又重新蹲在原来的地方。

  怪人见张孝霆如此害怕自己,“哼”了一声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鬼,我也不会真的杀你。”张孝霆见他这样说,心里顿时安定了七八成,于是鼓起胆子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怪人喝了几口水,道:“不可以?”张孝霆慌道:“为什么?”怪人道:“我身上有伤,除非你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是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让我安心的疗伤,我就放你走。”张孝霆心里一反转,立马道:“要不你和我回村子里吧!村子里安静,没人打扰。”怪人道:“你的村子在哪里?”张孝霆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怪人看着张孝霆道:“也好,如果你能帮老夫,等老夫伤好,也不会亏待你。”于是二人起身,张孝霆重新背上包袱,一手提布一手提酒,出了庙门,张孝霆走在前面带路,怪人跟在他后面,二人一言不发的走了一段路,张孝霆心里嘀咕着:“不能把他带到村里去,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又联想起刚刚在庙里他奇怪的举动,越发觉得不对劲,所以不能把他带到村子里。

  打定主意的张孝霆,心念一动,顿时主意上来,只见他故作神情紧张的道:“哎呀!我钱袋不见了,可能是掉在庙里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说着转身就往回走,张孝霆头也不回的跑到庙里,回头见怪人没有跟来,顿时心里一松,还好自己知道附近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到村子,虽然不好走且绕路,但是能把那个怪人甩掉也是极好的。

  想到此处,心情格外的轻松,就当他重新走出庙门的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脑后响起道:“钱袋找到了吗?”张孝霆顿时魂飞魄散,站立不稳,惊恐的转身,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又看看四周,依然没有任何人,张孝霆奇怪,心想:“是不是自己出幻觉了。”于是又抬脚要走,一只脚刚跨出庙门,声音又想起来了,“钱袋找到了吗?”熟悉的声音,张孝霆惊恐的站在原地四周寻找,衣衫早已被惊恐的汗水侵湿,脑门上除了汗水就是惊恐,张孝霆干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只是奇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鬼呢?张孝霆呼吸急促的喊道:“谁呀?你到底是人是鬼,你出来。”只见一个身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速度之快,如此诡异,令人心生惊惧,张孝霆断定,一定有鬼,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东西,撒腿就跑,就像母亲拿着木棍追打他一样。

  可是让张孝霆崩溃的是,不管自己怎么跑,跑的多快,眼前总有个身影不时的一闪而过,完全看不清楚,但是又真真切切,越发惊恐的张孝霆越跑越快,可是最后却是越跑越慢,实在是没力气了,双腿颤抖的不听使唤,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只听声音又响起来,“起来接着跑。”张孝霆猛的一抬头,就看见庙里的怪人站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一时间更是吓的面无人色,用颤抖的声音道:“你到底是人是鬼?”怪人道:“你要是再敢跟我耍小聪明,老夫就让你去见鬼。”张孝霆这才灰心丧气的歇了一会,在怪人的催促下,继续朝村子走去,很快就看到不远处,炊烟袅袅,张孝霆指着道:“前面就是我们村子,叫石碾村。”怪人道:“老夫不能进村子,你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就行。”张孝霆一想,想到在村头原本有一个谷仓,是村里人放粮食的,现在废弃了,虽然如此,自己也有时到那里去看书,从没有人打扰,于是道:“你跟我来吧!”

  张孝霆领着怪人来到废弃的谷仓,里面很大,只是有些黑暗,也有些凌乱,里面堆着一些稻草,但是也算安静,遮风挡雨肯定没问题。怪人看看四周,面无表情,看着张孝霆道:“在我疗伤的这期间,你要按时给我送饭送水,绝对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更不许告诉别人,否则你将变成这样。”说完,张孝霆也没见他有任何的动作,只见从怪人的手边闪过几道闪光,将门边用来顶门的大石块,瞬间击的粉碎。张孝霆见此情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张的老大,有点合不上的感觉,好不容易合上嘴的张孝霆,又干咽一口口水,看着怪人,惊恐的道:“我…我知道了,请…请…请老神仙安心养伤。”说着惶恐的出了粮仓,带上门,看着地上原本还是一块上百斤重的大石,一瞬间就变成了的石屑,张孝霆心想:“这说出去,有人信吗?”又想想门内的怪人,小步快速的跑了。

  张孝霆的家也住在村头,所以张孝霆很快到家。老张和刘氏还有二哥孝清看到张孝霆回家了,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是刘氏,虽说张孝霆总惹她生气,但是好几个月没见到老三,现在突然回来,眼睛微红,似乎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老张见刘氏这样,笑道:“天天念叨,这老三今天回来了,该高兴。”刘氏揉揉眼睛,开心的道:“好,高兴。”二哥孝清道:“三弟,你一回来看把娘高兴的,大哥回来都没那么高兴。”刘氏道:“你们兄弟三个都是我身上的肉,你大哥那是十天半个月的回来一趟,老三倒好,这都几个月了才回来一趟。”老张也乐了道:“老三回来高兴,晚上让我喝两杯。”张孝霆笑道:“爹,我给您带了好酒,你看。”说着就把酒提过来,老张乐的牙快掉了,心想:“终于看见回头钱了。”张孝霆又把扯的布交给母亲,刘氏高兴的直夸布买的好看。

  晚上刘氏做了几个菜,老张得意的自斟自饮,一家吃着喝着,好不和谐。张孝霆直把自己这段时间在亳州城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从王掌柜照顾自己,自己在王掌柜身边跑腿,再到王掌柜推荐自己给孙员外的儿子孙康做伴读,自己回家时孙员外又从柜上给自己支了十两纹银。只是没说自己要去乡试的事,怕刘氏不高兴,破坏了此时的气氛。刘氏点点头道:“王掌柜是好人,不要辜负了人家。”张孝霆将剩下的银子都交给母亲刘氏,除了买布和买酒一共花了二两。刘氏看着张孝霆交给自己的银子,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吃完晚饭的张孝霆,回到房间,想起粮仓里那个怪人,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于是就爬起来,悄悄的推开门,从厨房里拿个几个馒头,揣在怀里,又拿了一个灯笼,轻手轻脚的出了院门。

  张孝霆来到粮仓,不敢直接推门,于是贴着门缝轻声道:“老神仙,是我,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只听里面一声低沉的声音道:“放在外面就行了。”张孝霆奇怪,不知这个怪人在里面干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怪人受了什么伤,张孝霆一想起在庙里怪人从瓶子里取出的药丸,跟虫子一样,还似乎长的腿的药丸,还在动,心里就发毛。张孝霆心想我才不想进去呢!于是就将馒头放在门外,又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连续数日,张孝霆都将一日三餐放在门外,再也没有进去过,里面一直也没什么动静,张孝霆乐的轻松,反正就是送送饭而已。

  一晃过去了十天,张孝霆见那个怪人一直都没有出来。张孝霆心想自己过几天就得去凤阳参加乡试,不能给他送饭了,再说得想办法把这个怪人打发走,要不然万一让村子里的人发现,就不好了,加上自己本来就为考科举的事让村里人冷嘲热讽的,现在又带一个怪人回村子,到时怎么向村里人解释呀!娘非得打死我不可,如此想定。

  于是这天晚上张孝霆带着一罐子肉汤和馒头,来到粮仓门外,轻声道:“老神仙你在吗?”里面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道:“放在外面。”张孝霆道:“我有话要跟老神仙说。”过了一会,只见门开了,可没见到有人开门,张孝霆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粮仓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动静,张孝霆愣了一会,壮着胆子,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小心的走了进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张孝霆看见靠里面的稻草上,坐着那个怪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张孝霆来到跟前,故作关心的道:“老神仙这些天可好。”说着将肉汤和馒头放在一边的草垛上,怪人睁开眼睛看着张孝霆道:“你有什么话?说吧!”张孝霆道:“是这样的,我过几天就要去凤阳参加今年的乡试,到时就不能给老神仙您送饭了。”怪人睁开眼睛,显得有些意外道:“你要去参加考试?”张孝霆道:“是的,老神仙。”怪人见张孝霆如此回答,脸上顿时现出怒容道:“天下千万条路你不走,为何要考试进入仕途。”张孝霆听怪人生气,心中直打鼓,心道:“我走哪条路和你有什么关系。”张孝霆奇怪道:“天下士子,十年寒窗,不就是等着今日吗?再说古人云,习的真才学,卖与帝王家。”怪人“哼”的一声,吓的张孝霆身子一颤,怪人怒道:“真是迂腐荒缪,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那些高坐庙堂的帝王将相,他们表面上仁义道德,可是心里却是肮脏的权利欲望,为了权利欲望他们不择手段,双手沾满鲜血,这样的庙堂你们这些士子就不嫌腥臭吗?”张孝霆没想到这个怪人会有如此言论,不禁哑然,但是又不敢顶撞,也只能站在一边保持沉默。而此时怪人也好像陷入了沉思,仿佛回想过去的岁月,从刚才的怒容变成了一丝怆然。

  张孝霆看着怪人若有所思的怅然神态,好奇的问道:“莫非老神仙以前也是朝廷中人?”怪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嘴里“哼”了一声道:“朝廷,朝廷是什么东西,就从来没入过老夫的眼。”张孝霆听怪人如此说,不禁吓得面无人色,急道:“老神仙切不可如此说,这可是抄家杀头的罪过。”那怪人轻蔑的一笑道:“老夫天涯海角,四海为家,从没有服过软,更没有怕过谁,就是天王老子又能耐我何。”张孝霆见这怪人说话越发不着边际,也就当他病疯了,于是故意叉开话锋道:“老神仙,小子真的要去赶考,实在是照顾不到您,您老人家要不去别的地方。”怪人没有说话,好像又无可奈何,气氛短暂停顿了一会。怪人面无表情的道:“你过来。”张孝霆一惊,不知他要干什么,心里直翻腾,只是不敢上前。怪人见张孝霆立在原地不动,“咦”了一声,只见他右手一伸,化掌成爪,张孝霆立马感觉到有一股很强的吸力向自己涌来,没待张孝霆用力抵抗挣扎,只听怪人闷哼一声,张孝霆发现自己双脚已经离地,向怪人飞去,半空中的张孝霆无处借力,只能任凭自己朝怪人飞去,落入怪人手中。

  那怪人一把将张孝霆按到脚下,张孝霆此时只感觉心口憋闷,四肢无力。怪人用手摸摸张孝霆的手和胳膊,又摸摸脚和腿,最后又捏捏张孝霆的后背与双肋,张孝霆被他又摸又捏,心中又气又怒,可又无力反抗,怒道:“放开我,你干什么?”那怪人一番折腾,将张孝霆一提一扔,摔的张孝霆两眼冒晶鑫,张孝霆疼的直咧嘴,揉着摔疼的地方,心道:“这怪人好大的力气。”只听那怪人不耐烦的道:“你小子虽然根骨平平,倒也是一块练武的材料。”张孝霆心里恨恨,可又无可奈何,没好气的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怪人“哼”的一声道:“你想不想学武?”张孝霆见怪人突然如此问,道:“我为什么要学武?我要去赶考。”怪人听张孝霆如此说,虽然心中有气,但也只能叹口气道:“也罢,既然你执意要去,老夫也不拦着你,老夫说过不会亏待你,老夫身无长物,索性就教你一套剑法如何?”张孝霆心里嘀咕道:“剑法。”怪人见张孝霆不说话,以为张孝霆不想学,不由怒道:“老夫纵横天下数十年,凭着手中三尺铁剑,未逢敌手,一身武学笑傲江湖,你难道不想学吗?”张孝霆被他吓得又一颤,语无伦次的道:“我连剑都没握过,小子愚钝,不会学。”怪人道:“有老夫教你,你害怕学不会吗?”张孝霆道:“可是这里没有剑。”怪人道:“你过来坐下。”张孝霆心里害怕,又怕被他乱摸乱捏,最后再摔一次。可是又怕他生气,于是亦步亦趋的走到怪人身边坐下,怪人看着他道:“要想学武,就必须打通全身的奇经八脉,这样气血才能通畅,练起剑法来才能事半功倍。”张孝霆对怪人说的一无所知,可是一想到十天前他一下就把一块大石打碎,不由的心中发凉。

  那怪人道:“闭上眼睛。”张孝霆只好把眼睛闭上。在闭上的一刹那,忽然那怪人在张孝霆的身上连点数次,张孝霆只觉全身除了呼吸有感觉外,失去了所有知觉,那怪人双掌拍向张孝霆前胸,顿时一股热浪迅速传遍张孝霆的全身,好像夏天的热浪一般,燥热难耐,可是又动不了,没过一会,张孝霆只觉四肢百核中有一股气流在游走,这股气流每到一个骨关节都停顿一下,分成两股气流,然后又走,然后又分离,直至走遍全身。

  走遍全身的气流最终汇聚丹田,停止不动,犹如无物,完全觉察不出来。怪人收回双掌,看着眉头微皱的张孝霆。没过一会,张孝霆睁开双眼,额头双颊都是汗水,张孝霆感觉与之前没什么两样,除了还是有点热意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怪人看着张孝霆道:“你的奇经八脉,老夫已经帮你打通,在你的丹田处已经有了股真气,只是现在很微弱罢了。”张孝霆感觉不可思议,好奇的道:“您说我肚子里面有股真气?”怪人道:“不信你可以试试。”张孝霆手足无措的道:“怎么试?”怪人道:“你试着深呼吸运劲看看。”张孝霆就试着深吸一口气全身用力,就感觉小腹丹田处有股软绵绵的东西在乱动,特别的舒服,顿觉体内舒畅至极,张孝霆不敢相信,惊奇的道:“确实有股东西在动。”怪人看着张孝霆,嘴角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道:“但凡是练武之人,体内都有一股真气,武功越高真气越强,反之亦然,这是要后天勤学苦练才能做到的。”张孝霆不禁想起十天前的事,问道:“那十天前,门口的大石块是不是老神仙用这个真气击碎的?”怪人摇头道:“不是,老夫用的是剑气。”张孝霆不明所以,怪人道:“剑气是用内力催出来的。”张孝霆更糊涂了,皱着眉道:“内力又是什么东西?”怪人道:“人体内有了真气,继而就会带动身体的各个关节部位,就像你用拳头击打一个物体时,你的体力会聚焦在拳头上,拳头上的力在真气的激发下会形成内力,这样一来,你平时办不到的事情,就会轻而易举了。”张孝霆顿时明白道:“那老神仙是用真气激发内力,再用内力催动剑气将石头击碎的?”怪人难得的露出一丝赞许之色,道:“你说的没错,看来也没那么迂腐。”张孝霆又道:“老神仙,可是上次您击碎石头时候,我并没有看见你出手,更没有看见你用剑呀!”怪人道:“那是因为老夫已经练到了不用剑也能使出剑气的境界,做到这一点,必须要随心所欲,随意而发,随时可发。”张孝霆还是不明白,怪人也不做更深的解释,看着张孝霆道:“等你以后就明白了,你体内的真气还很虚弱,勤加练习自然就会变强。”张孝霆问道:“那怎么样才能感觉到真气变强了呢?”怪人道:“随着你不断的练习,真气就想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充满全身。”张孝霆有所明白,笑道:“谢老神仙指点,孝霆谨记在心。”于是张孝霆又向老神仙请教了一些练习真气的方法。

  那怪人就将练习真气的法门也一并交给了张孝霆,在心中默背了几遍,已是了然于胸。怪人道:“今晚就到这里,你从明天晚上来我这里,我教你剑招,再带两根竹棍过来。”张孝霆道:“是,老神仙。”提着灯笼出了粮仓。

  这晚,张孝霆一直到很晚才回到房间,可是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而且还很亢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奇怪,张孝霆心道:“这个老神仙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上有伤为什么不去找大夫?为什么不把当今朝廷放在眼里?好像对朝廷很仇视的样子,他的武功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受伤?”一连串的疑问,想的张孝霆脑袋都大了。

  干脆索性不去想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把老神仙教的练气法自己练练试试看。于是张孝霆盘腿而坐,闭目凝神,一股柔弱的真气在丹田里慢慢蠕动着,向上流动,到达胸口的膻中穴,经玉堂、紫宫、华盖直到头顶的百会穴,在百会穴停顿一会,又向下返回,行至脖底下方的璇玑穴一分为二,经库房、中府、抬肩向两臂流动,行至手腕的外关、阳池穴,又停顿了一会,返回至璇玑穴,再从璇玑穴一直游走至双腿,在足跟处返回,经会返回丹田,如此一个周天下来,张孝霆就感觉就像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倒在柔软的棉花上一样,那种舒服,那种柔软,无法用语言形容。张孝霆发现原来习武是这么舒服的事,竟然有种很期待的感觉。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张孝霆又带了吃的,把白天准备好的竹棍夹在腋下,手提灯笼,悄悄的来到粮仓门口,轻声的对着门缝道:“老神仙,我来了。”只听里面怪人道:“进来吧!”张孝霆推开门,闪身进去,放下灯笼,将吃的放在一边的草垛上,只见那怪人依旧盘腿闭目而坐,好像就没起来过一样,张孝霆走到怪人面前道:“老神仙您吃点东西吧!”那怪人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道:“棍子带来了吗?”张孝霆从腋下将竹棍拿出,奇怪的道:“带来了,不知老神仙要这棍子干什么?”怪人也没理他,接过一根,起身走到粮仓的正中心。

  这个粮仓空间很大,以前全村的稻谷都堆放在这里。张孝霆看着怪人,心里好奇,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听怪人道:“老夫要教你的这套剑法,一共三十六路,重点不在于竞技,而在于修身健体,也可用于自卫,应付江湖宵小之徒绰绰有余,可要是遇到高手就捉襟见肘了,所以你要注意。”张孝霆好奇的道:“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怪人道:“这套剑法叫《天麟剑》,虽说江湖上认识的很少,但你要切记不到危及性命的时候,不要显露。”张孝霆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怪人道:“老夫就给你演一遍,你要用心去看,能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此时怪人也有点要测试张孝霆的记忆力的打算,话刚说完,只见怪人身形一转,手中竹棍如影随形,身法灵动,一条竹棍忽上忽下,忽右忽左,时而缓慢,时而劲急,缓慢处犹如微风扶草,劲急处犹如苍鹰逐兔。张孝霆站在圈外聚精会神,眉头微皱,每一个招式都映入脑海,不时还用手中的竹棍比划。

  不一会,怪人将一套三十六路《天麟剑》剑法演完,犹如闲庭信步,神情自若。张孝霆却在一边苦苦回忆冥思,脑中犹如走马灯一般,将刚刚怪人所演的剑招,一一过一遍。

  原来张孝霆长年读书,虽做不到一目十行,但也是过目不忘,数年来早已将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所以在记忆力这一块,张孝霆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此时自己不是在读书,而是在学习剑法,两者自然有着天壤之别。书上的文字乃是一成不变的死物,可是剑招却是灵动飘忽,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变幻无常,飘渺不定,这让从没有接触过剑法的张孝霆来说的确是一种挑战。

  演完剑招的怪人见张孝霆苦苦回忆冥思,整理思绪,也不去打扰,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草垛边,拿起张孝霆带来的食物就吃,眼神不时的扫向张孝霆。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张孝霆眉头舒展,思索完毕。走到那怪人的跟前道:“我记住了。”怪人倒是有些吃惊的道:“你全记住了吗?”张孝霆嘴角带有一丝笑意,自信的道:“嗯,我全记住了。”那怪人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似乎眼神中有种期待,又有种欣慰的神态,看着张孝霆道:“好,那你演一遍给老夫看看。”

  于是张孝霆拿着竹棍,走到空处,脑海中闪过怪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画面都如此的清晰,就如再现一般,随着脑海中怪人的身影变换,张孝霆也随之舞动,一招一式虽然略显笨拙迟缓,力道与走势稍有偏差之外,却不失章法,也有几分气势,那怪人看在眼里,不禁的露出一丝笑意,一丝欣慰,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张孝霆演完剑法,头冒虚汗,不无得意的走到那怪人身边道:“老神仙,我学的怎么样?”那怪人心里面惊讶,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道:“嗯,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全部记住了,可是要想真正练好,还要加倍练习,用老夫交给你的方法,勤加练习体内真气,用真气带动四肢,这样就做到剑随意走,意随心走。”张孝霆点头道:“知道了,老神仙。”

  那怪人又把张孝霆刚刚出错的地方再次的纠正讲解了一边,张孝霆都牢记于心。

  这时,张孝霆突然想到许多的疑问,一时也不敢开口,欲言又止,那怪人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张孝霆壮起胆子问道:“老神仙,您到底是受的什么伤呀?”那怪人听张孝霆如此一问,不由得脸色微变,但也没生气,只是不情愿的道:“老夫受的是内伤。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吧!回去吧!”

  张孝霆原本还要问长着腿的小药丸是什么东西时,可是见怪人刻意要撵自己走,也就不敢再多问了。于是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还没出门刚到门前的时候,那那怪人道:“你一定要去参加乡试吗?”张孝霆回头,坚定的点点头道:“嗯,这也是我的理想。”那怪人此时好奇怪,嘴里自言自语,听不甚清楚,面无表情的道:“你什么时候动身?”张孝霆也不知怎么回事,心中似乎有一股愁闷,竟然生出一丝不舍,表情凝重的道:“三天后。”那怪人点点头道:“好,那老夫就再指点你三天。”说着挥挥手。

  张孝霆看着怪人,心中又有一股复杂的感觉,虽说自己刚开始非常的讨厌与害怕他,但是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尤其是这两天晚上的相处,让自己感觉这个怪人身上虽说有许多的神秘感与诸多的疑问,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寂寞与苍凉。他是什么人?他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教自己剑法?自己一无所知,并且怪人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

  回到自己房间的张孝霆,依然睡不着,于是坐在床上,练起了养气打坐之法,可是心中却是难以平静,满脑子都是粮仓里的怪人,自己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他,可是又不敢。自己三天后就去参加乡试,那怪人会不会走?他要去哪里?张孝霆想到这,不由得暗恨自己真笨,为什么刚刚没问。他身上还有内伤,虽然自己现在依然很怕他,可是已经没有开始的讨厌了,反而是有种担心在心里。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怪人虽然脾气古怪,高深莫测,但是又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坏人,并没有对自己不利,反而教自己剑法,又不禁暗怪自己对江湖之事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起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怪老头武功高的出奇,因为怪老头说过,他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未遇敌手。

  想了好久的张孝霆,辗转难眠,起来又把真气从全身上下游走了几个周天,可是越是这样越没有睡意,原来修炼真气还可以使人不知疲倦,可以提神。

  张孝霆实在没办法,于是起身,来到院中,此时早已是夜深人静,人畜深眠,既然睡不着,索性就把刚学到的剑法再练练。按照怪老头最后指点的方法,慢慢的一招一式舞了几遍,先慢后快,暗运体内真气,试着让真气带动四肢,手中的竹棍也越舞越快,真气在体内也是越走越快,体内真气所到之处,手中的竹棍也跟着真气行走,张孝霆似乎感觉不到手中竹棍,犹如无物,只感觉四肢百核已经不属于自己,虽然自己体内真气还很弱小,但是此时张孝霆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把自己身体完全交给体内的真气,真气的流动,就是张孝霆的心中所向。

  慢慢的,张孝霆识图去控制体内的真气,做到剑由心发。不再让真气来带动四肢全身,而是用自己的四肢全身来控制真气,这样如此反复,如此转换,张孝霆逐渐的将《天麟剑》与自身融为一体,一招一式都那么的协调,如此一来,张孝霆手中的竹棍越舞越快,身影也变换无常,忽快忽慢,忽慢忽快,反反复复,随心所以,真气也随之在体内时而快,时而慢,仿佛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桀骜不驯,已经习惯了现在被张孝霆所控制。

  练了许久的张孝霆渐渐的有了倦意,停下身形,看着手中的竹棍,开心的露出了笑容,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将《天麟剑》练习的这样快,更不敢相信短短的两天竟然学会了去控制体内的真气。

  其实,张孝霆不知道,当年华山掌门秦天麟闯出此套剑法的用意就是强调本门弟子修身健体,学会运用与控制体内的真气,而这套剑法也正是根据人体的脉络真气走向而创。

  所以《天麟剑法》不仅仅是为了健身,最重要的就是养气,所谓养气就是要去学会运用与控制,只有这样才能可能学会本门的无上剑法,可是华山的《璧阳剑法》在当时也只有开山之祖清虚子一人习得,数百年来一直如此,以至于让华山派到了虚有其名,实无其实的困境。直到聂从云的出现,本以为华山派自此可以傲视武林,盖过其他豪门强派,可是事与愿违,聂从云突然的走火入魔,神秘失踪,再加上武林三大顶尖高手相继离奇暴毙,所有的传言流语一时间都指向华山掌门聂从云,几乎让华山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麟剑》的奥义就是养气健体,三分竞技,七分修身,因为《璧阳剑法》中的《荡星剑》全靠内力催动,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而学《璧阳剑法》之人体内没有强大的真气来激发内力,即使再有天赋也很难做到。

  那么这个教授张孝霆《天麟剑法》的怪老头到底是谁呢?此时这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十五年的华山派掌门聂从云。

  十五年前的突然失踪,掀起了武林中六大派之间的腥风血雨,这里面的恩恩怨怨,是不是预示着武林又要经历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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