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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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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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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明师太的内伤已经痊愈,自从苏晨曦离开峨嵋已有半载,心中甚是挂念,就想去九华山看看。

  胡宝云笑道:“花阁主书信上说,小师妹自从拜了阚长老为师,甚是勤学,阚长老甚是疼爱。”

  孤明亦欣慰道:“没想到我这个徒儿竟然有如此天赋,那九华山机关算数之学,完全可以自成一派,为师只是希望她无忧无虑就好。”

  胡宝云道:“师父又想小师妹了?”

  孤明师太望着远方道:“你与我过两日去趟九华山,去望一望也好,省的她忘了我这个师父。”

  胡宝云笑道:“嗯,我去和众弟子交代一趟门中之事。”孤明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心中另有所想。

  旬日间师徒二人,已到九华山,此时已是傍晚,来到山门之下,早有弟子报知,花阁主带领四位长老出门迎接,互相寒暄问好,又与四位长老一一见过,阚长老显得有些拘谨,开口道:“师太不会是来将我徒弟带走的吧?”

  孤明师太“哈哈”大笑,众人亦笑,一边的吴成峰笑道:“师太有所不知,老阚对晨曦甚是疼爱,生怕您是来要人的。”

  阚苏宜像个顽童一样道:“她是徒儿,谁也别想要走。”

  孤明笑道:“阚长老放心,我此来只是心中想念,别无他意,晨曦能拜在阚长老门下,那是她修来的造化,我怎能夺人之美呢?”

  阚苏宜这才“呵呵”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花宇笑道:“请师太与胡师妹守静堂用茶。”

  遂引入守静堂,花宇与孤明上首而坐,四长老与胡宝云分列两边。不一会茶来,众人闲聊,正说间一个声音从外传来,正是苏晨曦,只见她跑进守静堂,一头扑进孤明的怀里,死也不撒手,泪眼汪汪撒娇道:“师父,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众人见苏晨曦如此,皆“哈哈”大笑,孤明亦笑,安慰道:“为师每日处理门中之事,脱不开身,今日于你师姐特来看你。”

  苏晨曦见一边的师姐,正冲自己微笑,想起离开师姐已有半载,甚是想念,又扑倒胡宝云的怀里,撒娇放赖,众人又是一笑,孤明笑道:“都让她师姐给宠坏了。”

  花宇笑道:“阚长老对晨曦也是甚是宠爱,晨曦天赋异禀,是个可造之材。”

  孤明起身向阚苏宜作揖道:“我这个徒儿心性顽劣,让阚长老费心了。”

  阚苏宜回礼道:“师太说哪里话,她也是我的徒弟,我老阚必将倾囊相授。”

  众人又是闲聊一阵,四长老相继离开,此时守静堂只剩花宇与孤明师徒三人。

  孤明对晨曦道:“你与师姐半载未见,想必也有体己话要说,你俩出去转转去吧!”胡宝云是个会意的人,知道师父要与花宇有话要说,于是拉着苏晨曦出了守静堂。

  孤明见二人离开,说到:“花阁主近来可有收获?”

  花宇道:“师太,我感觉事情跟您当年猜想的没错,当年走火入魔的聂从云不可能连续往返九华峨嵋少林,连杀当世三大绝顶高手,这从逻辑上说不通。”

  孤明默然沉思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

  花宇道:“我觉得此事太过于刻意,师太试想,就算聂从云走火入魔,能够运动深厚内力,那他为什么只杀我们三大派的高手,那还有丐帮,还有岭南的铁刀门,还有江浙湖广,这些门派为何相安无事?”

  孤明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华山派无关,那整个事件的幕后真正推手又是谁?”

  花宇没有说话,看着孤明,表情凝重,叠起两指,指指天指指地,孤明心惊道:“你是说,朝廷。”

  花宇虽没有直言,但是孤明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花宇道:“还没有确凿证据,也只是猜测。”

  孤明道:“当年我只猜测事情的蹊跷,但是没有想到这背后会有如此隐秘的力量,那这件事如果背后真是有朝廷,那用意又是为何。”

  花宇道:“师太还记得靖难之役的最后一战吗?”

  孤明道:“你是说决战京城。”

  花宇道:“自从上次与胡师妹还有宏惠大师从皇陵回来,我就发现这里面的事情深不可测,总感觉不大对劲。”

  孤明道:“为何?”

  花宇道:“师太再想想,当年决战京城之时,武林中有谁曾经出手过相助过?”

  孤明皱眉道:“岭南的铁刀门。”

  花宇道:“那师太可知铁刀门为何会相助?”

  孤明道:“铁刀门一直想进入武林一流大派之中,而当时华山一蹶不振,取代华山也是最佳时机,可是华山毕竟是一只猛虎,要想取代华山谈何容易,只有利用朝廷的势利才可以办到。”

  花宇摇摇头道:“师太只说对了一半,表面上铁刀门是利用了朝廷,但是反观事情的整个过程,没有这么简单。”

  孤明不解的道:“请花阁主明言。”

  花宇道:“师太再试想,当年铁刀门如果没有得到还是燕王朱棣的认可与授意,是不可能出现在决战京城的战场上的。”

  孤明道:“也就是说,当时燕王为了夺取天下,急需要武林的帮助,那这又与华山有个关系?又与我峨嵋九华少林又有何关系?”

  花宇摇摇头道:“这就是我所不明白的地方,可是从当年杀人的手法上看,也只有华山的虚星剑可以做到。”

  孤明疑道:“以上之事花阁主从何得来?”

  花宇叹口气道:“实不相瞒,上个月,我独自去了一趟皇陵,并且约了一个人。”

  孤明道:“是谁?”

  花宇道:“这个人师太一定感兴趣,他就是当今国师,道衍。”

  孤明道:“他也知当年之事?”

  花宇道:“我再三询问,他只是吱唔不说,他反复重申有些事是不能有真相的。”

  孤明点点头道:“这句话用意很深。”

  花宇道:“不错,他虽没有直言,但是从这句话可以看出,这背后朝廷脱不了干系,试想当今除了朝廷,还有谁不能有真相?”

  孤明道:“他是想帮朝廷守住最后一丝底线,不想将朝廷隐秘之事公之于众,所以才说出这句模凌两可的话,是想维护朝廷的体面。”

  花宇道:“不过也正是这句话使我更加笃定,当年之事一定有当今朝廷参与,也印证了师太您当年的猜测,华山或许与此事无关。”

  孤明狐疑道:“那既然与华山无关,那当今朝廷又为何如此对待华山。”

  花宇看着孤明道:“上次的武林大会师太看出其中的玄妙了吗?”

  孤明点点头道:“少林与道衍步调一致,当时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现在想来是有蹊跷之处。”

  花宇点点头道:“所以道衍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没说,而少林也或许知道了些什么。”

  孤明叹口气,表情黯然,道:“整个事情有太多了可疑蹊跷之处了,现在想来还犹如昨天。”转身又道:“那花阁主此次去皇陵还有什么发现吗?”

  花宇道:“今年的三四月间放出消息引我们去皇陵,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而这个放出消息的人,一定是那个会欺佛手的人。”

  孤明道:“或许和当年的那批宝藏有关。”

  花宇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他将我们引入皇陵又有何深意呢?”又道:“那个老姚就是当年建文皇帝身边的侍卫,叫石守坚,当年就是他将宝藏运出宫,隐藏了起来,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知道宝藏的确切位置。”

  孤明道:“那个会欺佛手的人,使那人成为废人,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宝藏的下落,可是又放出消息,好像在暗示着什么,这说不通。”

  花宇也道:“师太说的没错,当日道衍也猜不出其中用意。”

  二人默然无语,此时天色黑了下来,花宇道:“师太,今日就先说到这里,请容我再去查探。”

  孤明道:“花阁主,好生在意。”

  花宇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师太,晚辈还有一事不明。”

  孤明道:“花阁主请说。”

  花宇道:“师太为何将晨曦忽然送到玄音阁,这半年来我一直思索不通。”

  孤明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晨曦这孩子的身世,颇有些来历。”

  花宇皱眉道:“什么来历。”

  孤明就将晨曦的身世,与曹怀仁攻打峨嵋一事一一叙述一遍。听得花宇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光直射玄女池的方向。

  孤明没有察觉花宇的异样目光,又道:“晨曦这孩子身世坎坷,又是我一手带大,甚是不忍,所有为了安全起见,我就将她送到贵阁,因为事发突然,事前没有明说,还请花阁主见谅,如果花阁主觉得不方便,明日我就将她带走。”

  花宇满面震惊,嗟叹道:“原来如此,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晨曦竟然是前朝公主,真让人匪夷所思,不过请师太放心,晨曦现在也是我玄音阁弟子,我定将保护她周全。”

  孤明稽首道:“花阁主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感激不尽,还要请花阁主严守这个秘密,最起码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

  花宇道:“师太放心,花宇自有分寸。”孤明再次称谢。

  花宇点点道:“请师太挪步里间用斋饭。”孤明谢过,用完晚斋,孤明找到晨曦,二人在房里说些私话,尽诉半载离别趣事。

  晨曦从师父的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里。

  静静的夜,静静的月,一切都是安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九华山的夜没有一丝噪杂,即使心情再怎么烦躁,此时也能静音凝神,消除一切琐碎。

  胡宝云从外面回来,一脸的羞红,就像盛开的牡丹,被苏晨曦堵在门口,表情神秘调皮的道:“又干嘛去啦!”

  胡宝云面带羞怯道:“不告诉你。”让过苏晨曦,走进房间。

  苏晨曦笑道:“还瞒我,是不是又和你的花师兄私会去了?”

  胡宝云转身作嗔要打道:“话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私会?”

  苏晨曦躲开笑道:“还不承认,你的脸都红了。”

  胡宝云下意识低着头捂着脸,苏晨曦“哈哈”笑道:“什么时候嫁过来呀?”胡宝云举起粉拳就扑来,苏晨曦绕着桌椅躲闪,二人在房里嬉闹。

  嬉戏一番,坐在屋外的台阶上,苏晨曦忽然神情黯然许多,默然无语,好像心事重重,胡宝云道:“你怎么了?”

  苏晨曦道:“我想起他了。”

  胡宝云道:“那个书生张孝霆?”

  苏晨曦点点头,胡宝云安慰道:“或许你们缘分未到。”

  苏晨曦黯然的道:“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

  胡宝云道:“师妹,你究竟对他了解多少?”

  苏晨曦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别的有安全感,天塌下来我都不怕,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胡宝云想起上次少林之事道:“上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少林?”

  苏晨曦依旧摇摇头道:“或许他是来找我的吧!”

  胡宝云道:“我总感觉这个张孝霆身上有股不为人知的事情。”

  苏晨曦道:“他不是坏人,在凤阳城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舍命的救我。”胡宝云道:“我没说他是坏人,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

  苏晨曦望着星空,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面的点点滴滴。

  苏晨曦忽然想起花宇神秘兮兮的去过玄女池,听到花宇与孤老头的对话,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道:“师姐,你有没有发现花阁主有些神秘的地方。”

  胡宝云惊道:“你说什么?”

  苏晨曦随即无语,又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胡宝云奇怪的看着苏晨曦道:“你怎么了?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苏晨曦没有再说什么,思绪纷乱,二人默言而坐。

  孤明师徒在九华住了两日,花宇与孤明每日都有深谈,这天晚上花宇和孤明站在后山,花宇道:“师太,还有一事花宇不明。”

  孤明道:“花阁主请讲。”

  花宇道:“师太知不知道,忽然上次曹公公上峨嵋抓人,他怎么知道晨曦就是当年的胧月公主?”

  孤明道:“是被一个人认了出来?”

  花宇道:“晨曦一直在峨嵋,除了您天下再无人知晓晨曦的身世,那个人是谁?”

  孤明道:“那人是一个西域僧人,叫萨克陀,此人武功极高。”

  花宇惊道:“萨克陀?”

  孤明点点头,花宇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但是没见过。”

  孤明道:“他的师父就是当年连败中原数位高手的金狮陀。”

  花宇轻轻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金狮陀横行中原武林,后来被道衍打败,从此再也没有踏入中原武林半步。”

  孤明点点头道:“这个萨克陀的婆罗指深得他师父的真传。”

  花宇疑道:“那这个萨克陀如何又认出了晨曦就是当年的胧月公主的呢?”

  孤明叹了口气道:“也怪我看一时大意,据宝云事后所述,有一日萨克陀偶然路过我峨嵋,在山下碰到晨曦,见晨曦脖子上挂一个玉珏,那玉珏乃是当年从宫中一起带出来之物,加之朝廷对当年之事没有放松,所以萨克陀就将东厂和锦衣卫引到了峨嵋,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花宇惊愕道:“我听说这个萨克陀和当年少林俗家弟子淳于坤,后来投靠了燕王朱棣,至于那个淳于坤这一年来江湖上再也没露过面。”

  孤明道:“这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担心晨曦,如果晨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作何感想。”

  花宇面无表情,叹口气道:“师太不要多虑,船到桥头自然直。”

  孤明道:“花阁主,晨曦是个苦命的孩子,无父无母,也希望花阁主与四位长老多加管教与教导。”

  花宇默然,道:“师太说哪里话。”

  此时在遥远的少林雷音崖也有三人在交谈,正是道衍与少林方丈宏光大师与宏惠大师。

  原来道衍与花宇在皇陵中分开后,感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畴,其实在道衍看来,自己就是想让武林安定,天下安宁,可是偏偏不断的牵扯出自己没有预料的事情。

  雷音崖上,三人围坐,宏尘道:“国师是说花阁主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缘由啦?”

  道衍道:“或许还不知道,但是以他的聪明,最起码已经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宏惠道:“这么说来峨嵋很快也就会知道了。”

  道衍宏光点点头,道衍道:“花阁主倒是对宝藏不感兴趣,可是他一直纠结于当年之事,当年花乐扬遇害,花阁主一直耿耿于怀。”

  宏光道:“花宇自小父母双亡,是花乐扬一手带大,情同父子。”

  宏惠道:“加之花宇绝顶聪慧,武学天赋极高,年纪轻轻竟然学会玄音阁两大神功《随身游龙掌》与《太虚功》,如果他真的发现什么与当年有关的线索,他怎能罢休?”

  宏光点头道:“国师,当年之事现在你作何感想?”

  道衍黯然道:“当年之事是我过于鲁莽,不该将华山牵扯到其中,更不该在燕王面前提到华山。”

  宏光道:“国师,你错了,老衲不是要你自责,而是要问你下一步你该如何做?”

  道衍沉默片刻道:“当年将武林门派牵扯到其中,而现在的朝廷对武林门派又颇为反感与忌惮,我担心如果一旦所有的真相都被暴露在太阳底下,到时朝廷一定会维护自身的体面,进而以此为借口向武林发难,到那时武林真的是岌岌可危了。所以我想让峨嵋九华还有少林三大派之间达成某种默契。”说完看着宏光与宏惠二人。

  宏光与宏惠默然无语,随即宏惠道:“那华山呢?”

  道衍道:“华山重回武林,我认为不应该再扯进此事当中,再说聂从云已死,如果再将华山拉进来,这对华山来说已经没意义了。”

  宏光道:“嗯,国师说的有道理。”

  道衍看着宏光与宏惠道:“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请二位师兄慈悲为怀,化解此次危机。”

  宏光道:“少林为了武林安危,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国师到时又如何与峨嵋九华说清当年之事呢?”

  宏惠道:“方丈师兄说得对,峨嵋或许还好调停,但是玄音阁速来与朝廷关系微妙,又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私交,只怕到时花阁主知道真相后会率先发难。”

  道衍道:“请二位师兄放心,这个我自有分寸。”

  宏光点点头道:“好,老衲将以少林的名字邀请峨嵋与玄音阁到少林一叙。”

  道衍作揖道:“多谢师兄成全,那定何日期。”

  宏光道:“下月刚好是一年的冬至,就定在二十二日,如何?”

  道衍道:“全听师兄定夺。”

  宏惠道:“国师,那批宝藏还在中原吗?”

  道衍道:“当年为了转移皇帝的注意力,避免杀戮,是我散布消息,说那批宝藏被转移到了海外。”

  宏惠默然,宏光道:“如此说来,那批宝藏还在中原?”

  道衍点点头道:“但是仍是下落不明。”

  宏惠道:“半年前有人引导老衲去了一趟皇陵,一无所获,回来之后宏光师兄与老衲都不知何意?”

  道衍道:“这件事花阁主与我提过,我也不知,重点是当初放出消息的那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宏光道:“如果能查出当今谁会欺佛手,谁就是放出消息的人。”道衍宏惠点点头,不言深思。

  宏惠又道:“国师在皇帝身边,可知皇帝对如今的武林是何态度?”

  道衍道:“自从燕王登基以来,虽是一代雄主,天下大治,但是猜疑之心深重,加之对异己者不断杀戮,渐渐变得刚愎。如今的皇帝再也不是当初的燕王了。”

  自从燕王登基以来,道衍为了劝说燕王安抚天下,收拢人心,休养生息,目的就是要让皇帝从杀伐征战中走出来,治理国家,但是燕王却用铁血的手腕对异己大肆镇压与无情杀戮,牵连极多,冤死者极多,一时间弄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道衍和太子不断的苦柬之下,才有所收敛,但是如此一来,道衍与太子就与皇帝变得越来越疏远的尴尬境地。

  尤其是道衍,在对待前朝遗臣的问题上多用怀柔、拉拢、施恩的方式,与皇帝的猜疑和杀戮镇压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此一来,道衍与皇帝的关系逐渐的微妙起来,虽然皇帝还是表面上需要道衍,但是在权利上启用新人,架空了道衍,所放出的暗示就是要让道衍乖乖的待在藏龙寺,为大明王朝的国运祈福。

  对此,道衍心里是清楚的,道衍也深知,如今的皇帝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言听计从的王爷了,而是如今掌握着生杀大权,唯我独尊的皇帝了,所以道衍只能知趣的退出朝堂,安心的做自己的国师,可是当年为了帮助燕王夺取天下自己却是做了一些违心的事情,对此道衍难以放下。

  如今道衍渐渐的感觉到,所有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风和日丽。道衍感觉到,这些事情好像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推动者,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道衍不能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

  玄音阁,孤明师徒已经离开,晨曦恋恋不舍,孤明又是训导一番,胡宝云也是叮铃嘱咐。晨曦回到房间,闷坐在屋里,无聊至极,站不稳坐不牢,看书也是看不进去,这时花宇走了进来,晨曦起身道:“花师兄。”感觉哪里不对,又忽然改口道:“我应该叫你阁主才对。”

  花宇笑道:“你还是叫我花师兄亲切一点。”

  晨曦也笑道:“花师兄有事吗?”

  花宇道:“倒是没事,就是过来看看。”看着苏晨曦,又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把玄音阁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晨曦道:“我会的。”

  花宇见晨曦眉宇间有些愁容,笑道:“是不是看着师父师姐离开,心中不舍呀?”

  晨曦没有说话,但是答案已经挂在脸上,花宇笑道:“没关系,今年的上元节我送你回峨嵋过节。”

  晨曦笑道:“谢谢花师兄。”

  花宇笑道:“我答应过师太,要好好的看护你。”

  花宇又想起与孤明的话来,试探的道:“你见过你的爹娘吗?”

  晨曦一下从先前的愁闷跌入道痛苦当中,低着头道:“没有。”

  花宇又道:“那你想找他们吗?”

  晨曦站在门口,脸上丝毫没有往日的灿烂活泼,看着远处,道:“我不知道。”花宇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与晨曦小时候有着同样的遭遇,心中感慨万千,完全明白晨曦此时心里的不安与痛苦。

  花宇也开始纠结,如果晨曦知道自己的身世会有何感想?如果晨曦知道玄女池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有何感想?花宇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走出屋子。

  此时又是晨曦一个人了,坐在花宇刚才做的凳子上,一愣一愣的,思绪许久难以平静,想起许久之前孤老头在玄女池中奇怪的样子,苏晨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孤老头看见自己的胎记会如此激动,继而会提到自己的父母,今日师父师姐刚走,花阁主又提到自己父母,晨曦毕竟是个女子之身,心思敏感,免不了脑海里浮想联翩。

  可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晨曦想起数日前自己的计划,索性摇了摇头,将心烦意乱的事情都赶跑,起身大步走到床边,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笑了笑,真是天真无邪,美丽不可方物,心情也格外好多了,收拾起自己的包袱,将包袱放在床头,又将几本书籍揣在身上,拿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到了,挨过子时,苏晨曦背起包袱,关上房门,一个人悄悄的向后山走去,晨曦不自禁的回头看着身后的玄女池,又折回来到玄女池,看着孤老头坐着不动,晨曦进前道:“孤老头,你还好吗?”

  孤老头回头露出一抹激动的笑意道:“你终于来啦!”

  晨曦道:“对不起,许久没有来看你了。”

  孤老头只是笑着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晨曦走过去,做了下来,孤老头一脸慈爱的笑意道:“我一直等你,半年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于是晨曦就将半年来的事情告诉了孤老头,孤老头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见苏晨曦肩上背着包袱,皱眉道:“你要去哪里?”

  晨曦笑道:“我要去做一件别人没做过的事。”

  孤老头一脸的惊奇道:“你要做什么?”

  苏晨曦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孤老头思索片刻道:“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晨曦道:“我要进九华山的九宫八卦阵里面。”

  孤老头大惊,表情凝重道:“你说什么?”

  晨曦又说了一遍道:“怎么了?”

  孤老头严肃的道:“你不能进去。”

  晨曦道:“为何?”

  孤老头道:“不能进就不能进,我不想你进去送死。”

  晨曦道:“他们都说这九宫八卦阵变幻莫测,就连千军万马都出不来,我想进去看看。”

  孤老头极力的劝阻道:“这九宫八卦阵就连花阁主和几位长老都不敢随便出入,你小小年纪,有多大道行?”

  晨曦还是不为所动,好奇心牢牢占据着制高点,笑道:“你放心,没事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必将出来。”说完转身就走

  孤老头还想再劝阻。苏晨曦早已下了玄女池。

  苏晨曦来到后山,心中想到:“师父说过,这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发动一个就会激活整个。”又想道:“这阵法是遵照九宫八卦排列,又根据地形、五行、山川、河流而布置。”

  苏晨曦边走边想,脑海中形成一副完整的九宫八卦图来,个个脉络走向,清晰可见,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一个时辰,苏晨曦又想到:“花师兄的守静堂就是整个九宫八卦阵的中宫所在,只要我一触发机关,他必然就会第一个知道。”

  苏晨曦也想不了这许多了,继续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探看四周,此时离玄音阁已经越来越远了,漆黑的深山,渐渐的起了大雾,不时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苏晨曦有些害怕起来,眼神中露出些许恐惧。

  但是还是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只是走的慢了而已,苏晨曦来到一块大青石上,做了下来,擦着额上的汗水,捋了捋被雾水打湿而凌乱的双鬓,精神抖擞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生怕会冲出什么野兽出来,虽然自己练了几招门外拳脚功夫,对付几个市井无赖还可以,要是毒虫猛兽可就不好办了。

  休息了一会,苏晨曦继续往前走,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甚是开阔,走了过去,就在这时只听“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苏晨曦大惊,急忙向前一扑,趴在地上,只见数把钢刀从头顶上方飞过,幸亏反应及时,要不然小命就玩完了。

  守静堂休息的花宇忽然大惊而起,急忙向守静堂的玄机楼跑去,来到楼上,只见控制阵法的天裂仪的机括跳动异常,发出剧烈的振动之声,花宇惊的是一身冷汗,立马召开四大长老,查探九华山是否被侵犯。

  四大长老查探一番回来禀报道:“没有任何侵犯异常。”

  花宇道:“那为何天裂仪会如此?”

  阚苏宜道:“会不会有人触发了机关。”

  花宇道:“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现在整个九宫八卦都已经被激活了。”

  阚苏宜道:“位置在哪里?”

  花宇道:“从天裂仪上看,是西方兑卦。”

  吴成峰道:“会不会是本门中弟子误碰机关。”

  花宇道:“将所有弟子集中到广场上来。”

  四位长老应声而退,不一会玄音阁的所有弟子都被召集了起来,站成数排,只不见了苏晨曦,花宇大惊,阚苏宜也是着急,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派人找了一会,没有找到。

  花宇大惊道:“不好。”说完转身向守静堂跑去,四长老顿时预感到不妙,尤其是阚苏宜,一脸的焦急与仿徨,花宇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宝剑。

  阚苏宜跑上去,焦急道:“我和阁主一起去。”

  花宇阻拦道:“听我说,现在山中必然起雾,阚长老就在守静堂看守天裂仪,武长老传递信号,吴长老和方长老带领众弟子去各个山头,看武长老的旗号,旗号指向哪里,就将哪里的狼烟点起,让我辨别方位。”

  四长老见花宇调度有方,各按值守,领命而去,阚苏宜焦急的跑向天裂仪。

  花宇来到后山,一声轻呵,凌空而起,穿梭在树林灌木之中,山中大雾,难以辨别方位,一边飞一边看着山头的狼烟方向,在狼烟的指引下,花宇很快来到了天裂仪所指示的方位,仔细的观察搜寻。

  此时的苏晨曦一身冷汗,起身继续走,刚走几步,有听“嗖嗖嗖”声响,苏晨曦大惊,又是趴下,刚趴下只听地底发出“隆隆”的声响,苏晨曦愕然,不及细想,就势快速一滚,滚出数步距离,只见在刚刚自己的身下钻出数支枪头,破空而出,那“隆隆”之声还在地底没有消失,令人恐惧,声音越来越大,逐渐的前后左右,由进及远,都能听到“隆隆”之声。

  苏晨曦惊愕一场,凝眉注视着四周,只见开阔地四周现出八卦图案,渐渐的又出现了九宫,不及细想,就想跑出去,刚起身,四周又是钢刀、枪头向自己射来,而且是直奔自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

  苏晨曦心想:“现在自己已经闯入了阵中,触发了机关,机关不要紧,要命的是,九宫八卦会随时变化,必须要找出出口。”

  苏晨曦又试了数次,发现只要自己一起身就会有暗器向自己射来,脑海中想起:“这个阵是八卦中的金,属西方,对应八卦中的兑。”又想道:“五行相生相克,火能克金。”

  可是这里哪里有火呀!自己现在动弹不得,那些机关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苏晨曦开始焦急起来,忽然心生一计,深呼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果然,身后飞出各种暗器,向自己射来,她撒腿就跑,看见地上有枯枝就捡起来,很快就捡了一堆。

  苏晨曦趴在地上,将枯枝拧成手臂粗的火把,掏出包袱里的打火石,点着火把,驱散雾气,心想,暗器飞来的方向必有机关机括,她再次一跃而起,将火把扔向暗器飞来的方向,火把落地,顿时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就在这时苏晨曦无意中又跑到了北方坎位上,又触发了一个机关,而且先前暗器现在又从别的地方飞来,苏晨曦大惊,忽然又想到所有的阵法方位是可以互相转换的,这个九宫八卦是活的,会随时变换方位,这时的她才意识到,原来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两个机关被发动了,苏晨曦有了一些绝望之色,心中开始恐惧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到跟前,手中长剑挥舞,“叮叮当当”将空中的暗器打落,叫声道:“快抱住我。”

  听声音是花宇,苏晨曦犹如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一把将花宇抱住,花宇一只手拖住晨曦,一手舞剑,四面八方的暗器飞来,花宇剑越舞越快,而那些暗器却是永无止境一样,被击落的暗器纷纷落下二人脚下,越积越多,逐渐堆起了小山,花宇心惊道:“如此下去会被累死不可。”

  只见花宇大喝一声,抛掉手中早已卷刃弯曲的长剑,推开苏晨曦道:“趴下别动。”

  花宇凌空一跃,身在空中,体内真气激发,一股大力游走于全身,花宇双臂画圆,横掌于胸,迅速向下直飞而下,势大力沉,电光火石之间,一掌拍在地上,顿时地底想起一阵“嗡嗡”的怪响,只见一股强大的气浪从花宇的掌边向四周袭去,那气浪碰到石头,石头就四分五裂,碰到树木就会连根拔起,看的苏晨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花宇的武功精进的如此厉害,真的是骇人听闻。

  过了一会,只见四周没有暗器飞来,花宇挽住苏晨曦的肩膀,腾空而起踏着树梢灌木,来到安全的地方。

  苏晨曦惊魂未定,看着四周,花宇板着脸露出不快的表情道:“你安全了。”

  苏晨曦见花宇一副凶煞的面孔,低着头不说话,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内心开始自责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花宇终是不忍,叹了口气道:“没事了,回去吧!”

  花宇带着苏晨曦走在山路上,一路无话。

  回到守静堂,只见阚长老焦急的等待着,见二人安全的回来,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了,跑上前一把拉过苏晨曦,上下打量,看有没有缺胳膊少条腿的,花宇坐在椅子上,脸上似乎有些倦意。

  阚苏宜见苏晨曦没有什么大碍,放下心来,随即又是生气的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就连为师都不敢乱闯,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学了点皮毛,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苏晨曦一脸的沮丧,只是低着头道:“师父,我错了。”

  阚苏宜怒气未消,忘了这是在守静堂,还当着花宇的面,怒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今日要不是阁主,你的小命就没了。”

  花宇道:“阚长老不要骂她了。”

  阚苏宜这才立在一边不说话,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花宇看着晨曦,又道:“晨曦,你过来。”

  晨曦走到花宇身边,低着头,眼眶中的泪水滚滚而下。

  花宇笑道:“不要自责,阚长老说你两句,也是气头上,你想想如果你出什么意外,你让你峨嵋师父师姐怎么办?阚长老怎么办?”

  苏晨曦点点头,朝着阚苏宜跪下道:“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师父责罚。”

  见徒弟认错,阚苏宜心中一软,这时其他三位长老也来了。

  见二人安全的回来,也就放心了,阚苏宜看着苏晨曦道:“还不赶快向三位长老认错。”

  苏晨曦又向三位长老认错致谢。

  三长老也用好言教导一番,各自回去了,真是虚惊一场。

  阚苏宜道:“虽然你知错了,但是家有家法,罚你面壁一月,一月之内不许出门。”

  苏晨曦顿时大惊道:“能不能不关禁闭呀!”

  阚苏宜冷着脸看着她,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苏晨曦苦着脸,只得默认,走出了守静堂。

  阚苏宜对花宇道:“多谢阁主相救,是我教导无方,看管不严,请阁主责罚。”

  花宇摆摆手道:“阚长老多虑了,这个晨曦虽是顽劣了点,这也是天性使然,只要今后多加约束,她将来一定是鲁公堂的最好接班人。”

  阚苏宜心中大喜道:“多谢阁主,请阁主放心,我老阚一定竭尽全力,多加教导。”

  花宇又道:“对了,刚刚为了脱身,那个阵法已经被我给毁掉了。”

  阚苏宜吃惊不小,道:“毁掉了?”

  花宇点点头,没有说话,阚苏宜反而大笑道:“恭喜阁主太虚功大成。”

  花宇笑着摆摆手道:“太虚功深奥精绝,哪能这么容易大成?我也只是小有突破,好了,你去忙吧!”

  阚苏宜走出守静堂,回头看着里面的灯火,心里想:“阁主照如此下去,武功造诣江湖难有敌手了。”心中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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