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才出虎口 十
梁俊毅将那桶百帝王端过去，那人道：“来来，打开。”
梁俊毅端详了一下，却不懂打开的方法，回头看向许超求助。
许超起身走过来，示范了一遍，新打开的桶装啤酒含有不少气体，他取过那人的酒杯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压着按钮，却接了满满的一下泡沫，淡黄色的酒水只在杯底有那么浅浅的一层。
那人看着杯里的酒，道：“老许，你卖的这酒是真的吗？！”
许超笑道：“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加的我也卖给你喝。”
那人抬头看着许超，笑道：“这老东西。”许超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梁俊毅取过另一人的酒杯，也接了满满一下，转身回去，还没等走到啤酒箱子那，那两人端起酒杯，齐声道：“干！”便一饮而尽。
适才那人道：“哎？老许，喝这酒是不是应该弄两个扎啤杯？”
许超笑道：“对，用扎啤杯喝着过瘾。”
那人对梁俊毅喊道：“来，小伙儿，给我俩换两个扎啤杯。”
孙素云微笑着从柜台后取过两个扎啤杯，梁俊毅给他们送了过去，那人把扎啤杯递给梁俊毅道：“来，给我满上。”
梁俊毅微笑着接过来，接了一半泡沫一半酒水，又取过另一人的杯子，也接满。
两人边聊边喝，不多时又将杯中酒喝干，适才那人将扎啤杯放在桌子上轻轻一砸，发出一身脆响，喊梁俊毅道：“来，再满上。”
梁俊毅一时间没想太多，又微笑着起身给他二人接满，回来的时候孙素云对他轻声道：“别去了，那一大桶酒得接老多次了，你还能总去？”
许超也对梁俊毅轻声道：“服务员没有义务给他们接酒，要是这么干你得收他小费才行。”
梁俊毅点点头，却不知道要是那人再叫他去接酒该怎么办。
果然，又过十多分钟，两人杯中的酒再次被喝光，适才那人指着自己面前的扎啤杯又喊道：“来，小伙儿。”
梁俊毅看了看许超和孙素云，他二人却不置可否，梁俊毅虽心中不愿，却也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脸上堆着生硬的笑容起身给他们去接。
还没走到他们的桌前，适才那人道：“行了行了，不用了，你回去吧。”
梁俊毅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所措，许超圆场道：“你张哥跟你开玩笑呢！”转头对那人笑道：“小孩儿新来的，不懂，多多见谅啊。”
那人点点头，自己动手接了满满的一杯，梁俊毅不懂装懂地笑道：“哦，我知道。”
那人并没有抬头看梁俊毅一眼，自顾和另一人说话，一种熟悉的感觉传到了梁俊毅的大脑：热脸贴冷屁股，霎时间将他的好心情扫走了一半。
此时又有客人进来，梁俊毅起身迎接道：“您好！”
客人们对他点点头，在柜台处点菜，梁俊毅配合着孙素云将小菜端过去，又搬过去一箱梅花金典干啤，客人一多，适才那人再也没有消遣过梁俊毅。
孙素云抽出空闲对梁俊毅道：“再有客人进来，不用问好。”
梁俊毅略感疑惑，却不好说什么。
过不多时，适才那人对许超喊道：“老许，这一桶喝不完怎么办？”
许超笑道：“喝不完带走呗。”
那人道：“操！你这个老家伙，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赚我钱。”和另一人晃晃悠悠地起身到前台结账，许超只是赔笑。
孙素云对梁俊毅轻声道：“将餐具收拾到后厨，空酒瓶子装进啤酒箱子里。”
梁俊毅轻声道：“那半桶酒呢？”
孙素云轻声道：“放到后厨。”
那两人走到了前台，结账后相伴而出，许超起身相送，笑容始终不离脸颊。
梁俊毅按照孙素云的要求，将餐具送到后厨的时候，却发现周姨在对面的一个小包间里坐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小声地放着歌，神情惬意，不禁粗着嗓子坏笑道：“周姨，来活儿了。”
周姨被吓了一跳，起身轻轻打了他一下，笑道：“这孩子。”又道：“给我放水槽里吧，一会儿我喊你过来拿。”
梁俊毅答应着将那桌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到后厨，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子依样放进了酒箱子里，又从卫生间取来抹布、搓子、笤帚、拖布将那桌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垃圾倒进后厨的两个大号的垃圾桶时，周姨也将餐具清洗好了，道：“交给你孙姨去吧。”
梁俊毅答应着将餐具送到柜台，孙素云将盘子、碟子一一摞好，将酒杯倒着扣在了干净的白毛巾上，又打开其中一条裹着东西的毛巾，只见里面放着几十双酱色的筷子，她从一个罐头瓶里取出一把印着漂亮花纹的筷子包装袋，将那些吸干了水分的筷子一双一双地插进包装袋里。
梁俊毅对孙素云道：“孙姨，咱们平时的客人多吗？”
孙素云一边处理着筷子一边低声道：“夏天多，冬天冷，出门的就少了。”
梁俊毅点点头，孙素云将筷子都包装好，插进另一个罐头瓶里，又低声道：“现在国家反腐，客人少老了，以前夏天的时候这都坐不下，冬天也里里外外坐满了人。”
许超也低声道：“那时候生意老好了，每天都挣不少钱，以前咱们家有个服务员叫小龙，也是你们复兴交通的学生，都忙不过来，那一夏天奖金我给他开了一千多。”
梁俊毅点点头，许超又道：“你好好干，明年夏天的时候客人多了，我也能给你多开点。”梁俊毅点头答应。
这桌客人连喝带聊，酒没少喝，梁俊毅后来又搬来一箱，也都喝光了，菜却并没怎么动，他们结账走后，梁俊毅收拾桌子，想将剩下的小菜端到后厨，这在金尊ktv和客满楼烧烤天地都是如此，孙素云见状却道：“慢着。”
梁俊毅一愣，孙素云向门外看了一眼，见没有客人进来，便道：“把剩下的小菜给我。”
梁俊毅不明所以，将两盘小菜递了过去，孙素云接过来，打开展示柜的拉门，将盘中的小菜依样倒了回去，又将空盘子递给了他，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就是这么处理剩菜的，虽然觉得这样做十分不妥，但自己刚来，又仅仅是一个服务员，也不敢说什么。
他心中已不由得起了反感，却见许超和孙素云镇定自若，瞧他们的模样，这种事定是经常做，他那一颗单纯的心不禁对他们的印象开始打了折扣。
他越想越气，却也只能一声不吭地收拾着卫生。
第三章完/萧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