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楼

  “您……，哥，请用晚餐。”女郎看到季小北张大了嘴巴，称呼也变亲近了，她没有想到艳福那么高，本以为是一个糟老头子，像这么有形状的男人还是第一次所见，就算不收费，女人也愿意主动投怀入抱。

  “放那里。”季小北左手指了指，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过来。”

  完全被季小北身上散发的男性魅力震慑，女郎收住往日的婀娜多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躺下，脱。”

  女郎莫名其妙，一时不知道眼前这位帅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好顺从地躺了下来，用纤细的双手慢慢解开胸口上的衣扣。

  “就你这身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长了一张色欲的脸，还出来卖？”季小北嗤之以鼻，用一种藐视地目光扫视着床上的女郎。

  女郎停下继续解扣子的手，面对如此让人动心的客人，出言这么无情，她不知道哪里做错？尽招来无缘无故的骂，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泪水在水汪汪的大眼珠里打转，平日她也遇到更为变态的客人，但这次感觉不一样，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羞愧难当的她霍然从床上跳起，嘴里骂了声，“你混蛋。”拿起手中的衣服，夺门而逃。

  关门声音如七级地震，季小北一下子从痛苦中惊醒，他颓废地坐回床边，捶打了一下头，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混蛋！”对于失足女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为了活着，她们不得已出卖身体博得男人欢心，与她们相比难道自己不可恨？

  豪森酒店客房部，几个女人埋头整理客人退房后的床单，她们把一件件换下来的白色床单，被罩分类归齐，有些被弄脏的地方小心地用除污汁特别处理。

  “这帮客人也真是的，不知道收敛下，精液乱洒。”其中一位女人皱了皱鼻子，一副犯恶心的样子。

  “王姐，要注意文明用语，不可说得太直接，旁边还有小姑娘呢？她可不像我们这些粗糙的老娘们。”另一个女人弯着腰肢，翘着丰硕的大屁股，把整理好的床单塞进大型洗衣机里。

  “你看我这直肠子，有啥说啥，全当我放屁。”被唤作王姐的女人理了理额头上的发，嘻嘻一笑又说道，“小姑娘，研究生快毕业了吧？到时千万不要再到这种地方卖苦力，这里不是你呆得地方，像你这种有气质，长得好看的女孩哪里吃得了这种苦，你应该穿着职业装，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才对。”

  “七月份，论文答辩完就毕业，到这里工作快三年，我没有感到辛苦，和你们一起工作可开心了。”乔玉被她们的对话惹得咯咯一笑，把有斑痕的床单又仔细地搓洗了一遍。

  “好了，好了，交班时间早过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其他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王姐抢过乔玉手中的被单，又加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要太晚回去，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离这里不远，地铁几站就到了，放心好了。王姐，这些东西交给你了，我去换件衣服。”乔玉温柔地说，放下手中的活，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石英表，指针已经指到八点，回到住宿也应九点多了。

  “去吧，去吧。”王姐催促着。

  乔玉走进职工换衣间，把工作服脱下，换上一件简单的外套，手轻轻一拉后面挽着的马尾，如黑色瀑布般垂了下来，自然而然地散发在削瘦的双肩上，一位清秀的美女出现在试衣镜前，像一朵出水芙蓉在水中绽放，乔玉来不及细看，拿出柜子里的黑色小皮包，搭在肩上就急忙往出门处走去。

  季小北晚餐觉得没有什么味口，顺便吃了几口，便穿好衣服走出宾馆，当走进大厅的时候，他看见三叶旋转门有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个影子在梦中不知出现了多少次，那是一段美好的青春记忆，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清晰，更何况男人向来对失去的初恋记忆犹新，初恋是他们真正不考虑任何条件的感情投入。还没等季小北回过神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不见了，季小北赶忙追了出去，走到大街上，除了车辆在跑外，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季小北垂头丧气地在街道上来回走了几趟，最后毫无收获，只好失望地走回酒店。

  季小北心想，难道自己累得产生幻觉？

  “季总，刚才见到谁了？怎么喊你也听不到。”袁方已经在大厅等了很久，“您早点休息，明天的时间又被安排满了。”

  “、想办法调查一下这里的摄像头，看刚才出门的都是什么人？”季小北并没有打算回去休息，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那个女孩，看季小北神经紧张的样子，袁方不敢怠慢。

  “好，我这就去，怕涉及到客人隐私，保安不一定同意。”袁方有点为难。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调出刚才的视频。”

  第一次见到季小北为了一件事不考虑后果，袁方知道那个女孩对于季小北一定至关重要，如果在平时季小北早已回去休息，他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忘记工作，更何况明天是公司上市这么重大的事。

  乔玉回到住处已经九点多了，她看了看洗浴的地方，电热水器上指针指向的地方是最小红线刻度，估计洗个热水澡应该可以，乔玉从自己的单人房间拿了件睡衣准备洗澡，这时靠近阳台那个房间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不知从哪天起，这三室一厅搬来了一对上海小夫妻，他们每天会准时搞这种动静，乔玉把浴室房间门关上，用水声试图掩盖这一波高一波的叫声。

  几年前，从杨树青那里听说季小北已经结婚，乔玉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失恋中走出，本来杨树青建议乔玉跟他一起留校执教，但乔玉最后还是拒绝了，她想换个环境，就只身一人来到上海这座年轻人都梦想的大城市，边攻读研究生边打工。租住在这里不仅离学校近，房租也便宜点，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除了自己长期租的外，，其他二间换了一波又波的租客，经常见到不同形色的人，乔玉早已习惯了各种人的生活习性，除了洗澡用公共的场所外，其余时间她会单独地呆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戴上耳机，看看书。这三年里，她惭惭把季小北从自己世界里遗忘，偶尔杨树青会找借口，出差或者学习，在周五的晚上坐上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这里看看乔玉，给她带来各种她喜欢吃的特产。乔玉当然心里知道杨树青真实的用意，只不过现在她还没有考虑个人感情上的事情，只想上完研究生后找一个好的工作安顿下来。

  胡乱洗漱完，乔玉用吹风机把湿发吹干，隔壁的动静终于停止，又传来另一个房间一个女人骂老公的声音，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会为了鸡蛋买贵了一毛钱而吵架，从他们经常吵架中乔玉得知，这是一对来上海打工的农民工夫妻，带着一个儿子，儿子上的是寄宿学校，这里的公办学校不会收外地孩子，有专门的农民工学校，收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帮他们解决入学问题。这对夫妻在工厂里上班，收入也不是太高，还要付学杂费，补课费，兴趣班费，为了支付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生活上过得斤斤计较，捉襟见肘。

  乔玉不再细想，吹干头发看了一会书就睡了，明天对于她又是忙碌的一天，白天上课，空间做兼职，只有有收入苦点累点的活她都会去做，她得靠自己努力挣得钱付房租，水电，学费，时间容不得她浪费，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每个人都是高速旋转的陀螺。

  上海证券交易所门前，袁方手提着公文包走出，一副神采飞扬的表情。

  坐在车里等候的季小北从袁方的表情里读懂了喜讯。

  “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一切ok，现在上交所上市企业全国仅有几百家，像我们这样省级重点企业肯定没问题，招股说明书上所列的指标都符合要求。”袁方吹了口口哨，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这次发行一亿流通股，占公司总股本30％，等正式上市流通募集到的流动资金对缓解资金压力至关重要。”季小北盯着上交所的上证指数，“目前上证点位在2000点左右，以后我们公司的财务指标，重要新闻，个股信息，股价也会像其他上市公司一样出现在屏幕上，那是多么了不起。”季小北不由自豪地笑了，那一抹笑是将军凯旋而归的自信。

  “季总领导有方，待六个月上市审批下来，开个新闻发布会，让各大媒体报道报道，增加点知名度。”袁方向来喜欢热闹的嚎头。

  “肯定有，必须有，回酒店。”季小北此刻内心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八点出门的那个女孩名叫乔玉，在这个酒店做服务生快三年了，工作很认真，资料上显示她还是在校的学生，每周一至周五下午五点到八点是她工作时间。”袁方把调查的资料放在桌子上。

  “果然是她。”季小北看到桌子上袁方调查的一叠资料，心情澎湃，久久不能自己。

  袁方站在一旁，看着季小北的表情，他心里想到，照片上这个女孩肯定与季小北的关系不简单，与平时招来即去的女人有天壤之别。这个女孩的样子过于青涩，没有其他女孩性感妖艳，恰恰这点有致命的杀伤力，袁方不由内心担忧周曼，他想到红颜多祸水。

  “可能是她吧。”袁方脑海里出现在水库陪季小北寄信的场景，那时的季小北与现在的季小北感觉多么相似，纯情，痴情，世上唯有爱情和咳嗽无法掩饰。

  袁方轻轻掩上门，走出季小北的房间，因为呆在那里，自己简直就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