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债
第二天起来，正好七点半，整理整理又吃了个饭，我打上车就朝着万家福鞋厂过去了。
到门口，山子没有太大的举动，他脸色有些慎重，直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带着另外两个人匆匆离去了。
他们穿的都是统一的黑短袖，牛仔裤，一种九十年代的感觉。
到一楼，老板娘不知道上哪去了，那些货车也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在收拾箱子，老彪在一旁匆忙的指挥。
“魏海，你来了，一楼正好缺个人，赶紧过来！”
他见我来到，不禁露出了笑容，招了招手，我就乖乖的过去了。
“彪哥，有啥事啊？”
我看了看这里的工人，里面只有两个，一个大光头胖子，差不多四十来岁，一个跟我差不多岁数，也就十五六七岁。
“这光头叫老秃，这孩子跟你一样，今天也才新来。你叫什么来着……程昆？”
那小子点了点头，应该是我们年龄相仿的原因，感觉对他有了一些亲切感。
“行，今天你们就把不干累货，就跟老秃走一趟就行，你们两个挺适合干这活的。老秃，到时候把规矩给他俩说一下。”
老彪点点头，然后说道。
“走了，臭小子们，该上车了。”老秃看了我们一眼，往嘴里扔了支烟，然后上了旁边的面包车。
副驾驶空了，被改成了大音响，听歌听起来就比较带劲。
老秃给我们每个人丢了支烟，我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
程昆却比较镇定，接了过来，然后熟练的点了上去。
他吐出一口浓烟，给我看蒙了。
这小子才多大啊！
“你们俩多大了？”
老秃出了厂子，嘴里比较亲切的说道。
“叔，今年我十六。”
我首先说道。
“我也十六。”
程昆接了话，随之吸了口烟。
“行，这活对你们来说有些困难，别听老彪瞎扯，他就是骗你们俩上车罢了。”
老秃冷笑道，对于老彪的骗术，他是见惯不怪了。
“叔，那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活啊？”
他闻言后，平静地说道：“要债。”
我以为我听错了，奇怪的说道：“啥？”
“我说要债。”老秃再次平静的说道。
“要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群黑社会人员去某老赖的家里，并且狠狠地打砸地场景。
“叔……那可是犯法啊，咱不能这么做啊。”
我可不想走上犯罪的不归路，连忙解释说道。
老秃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有些不屑，“你小子脑袋里特么想些什么呢，现在是法制社会，严厉打黑。文明要债，要债也是一门技术。”
要债也是一门技术？
我和程昆对视一眼，都有些想笑。
老秃丢了烟，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眯了眯眼，语气中不乏威严：“到时候你俩成熟点，老彪让俩小孩跟我已经掉面子了，对那小子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心里也是有些无语了，我特么只是想来简简单单干个活，怎么又跑到要债上来了？
这鞋厂黑幕不少啊。
我将那只烟揣进兜里，然后我俩就跟着老秃下了车。
“上去以后，你们俩别说任何话，也别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动作，就盯着那小子就行。”到了他家楼下，老秃这么跟我俩说的。
他家在十楼，还没有电梯，我倒是不太累，程昆也只是吸溜了几口气，老秃却满头大汗，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他扶着墙，喘着粗气，狠狠地锤了几下门。
“郑业峰，我是万家福的，给我开门！”
老秃扶着膝盖，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程昆给他拍了拍背，才把这口气吸上来。
“我都说了月底还你们了，怎么还来？”
里面那小子不耐烦的说道，好像并没有还的意思。
“尼玛的，那是上个月月底，快给老子开门，倒茶水。”
老秃骂骂咧咧的说道，那边才开了门，一股恶臭从里头涌了出来。
我的胃一阵翻涌，老秃面无表情，我不禁有些佩服他。
“秃子，你就不能再宽限几天？”
郑业峰慢慢悠悠的说道，似乎并不着急。
我此时好好打量了他一眼，他光着膀子，身上起了不少疙瘩，头发油的都一缕一缕的了，似乎还有不少大头皮脱落了下来。
“呵，秃子，你们是怎么了，就派一个胖子和两小孩对付我？”郑业峰讥讽地说道，我和程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悦。
“干他吧？”程昆低声说道。
我一愣，觉得有些突然，但我看了眼郑业峰，他欠我们钱不还，打他理所当然吧？
“干他！”
我一声令下，一脚已经踹了过去，正好踹在他稍微隆起的肚子上。
“我草！”
郑业峰疼的脸都扭曲了，后退一步，似乎没想到我们两个小孩这么乱来。
程昆抓起门，然后狠狠地撞在郑业峰地脸上，同时冲了进去，嘴里脏话倾泻而出：“干你妈，小孩照样把你打的跟乌龟一样！”
老秃稍微一惊，知道马上要坏了大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程昆地脑袋上，然后就把我俩拉了出去。
“草，秃子，你们两个员工打我了，这钱我不还了！”郑业峰捂着鼻子，但眼睛咕噜一转，心里起了歪主意。
老秃呵呵一笑，“他俩不是我们的员工，他们俩是一中混子，小心他们一中混子们天天来敲你家门！”
我们俩都知道要配合他的演出，我在一旁狠狠地看着郑业峰，程昆在一边怒道：“小比崽子，今天你要是不还了这个钱！老子以后天天找人在你家门口拉红幅，蹲你家门口，出来一次打你一次！”
郑业峰沉着脸，知道自己吃了蔫，他灰溜溜的进了屋，从里头掏出十几张红票子，递给老秃。“一共一千五，还了这钱，我们以后就两清了！”
老秃收下了这钱，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我们俩跟着老秃大摇大摆的离去，然后回了车，他笑着看了我们俩一眼，然后一人给了一百块。
才一百块？
我心里有些不满足，老秃知道我心里的想法，骂道：“臭小子，要不是刚才老子急中生智，你们这钱也拿不到。”
“叔，那我们接下来去吃饭吧？”
程昆嘿嘿一笑，笑嘻嘻的说道。
“滚，现在才八点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上吃了两笼子包子。”老秃笑骂道，然后开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