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世界不接受圣子之善
这一大坨沙子，直径足足有几人高，饱含着水分，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渗着水珠。
强尼的能力似乎只能操纵其中沙子的部分，控制着它们不要下坠，但其缝隙中夹杂着的水分很不受控制，在往下渗透，最多只能受到沙粒的阻碍，不至于哗啦一下全都掉在地上。
“哇！”洛奇望着这沙团如同雨云一般，带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儿飘了过来，不禁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叫出了声。
而强尼那边，看起来并非十分费力，运着那一大团沙子不快不慢地飘了过来，只是表情严肃一点，似在努力控制方向而已，也就是说好像并没有使多大力气。
那团沙子飘到了一栋大楼旁边，强尼表情开始绷紧了，摊开的手也开始握了起来。却见那沙子似乎收缩了些，渗出的水也由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稀里哗啦的水柱，从沙团各个方向挤出，喷射到住户的窗户内。
却听得呲呲呲的水汽声，楼内原本通红透亮的火焰逐渐暗了下来，变成了朵朵白云，顺窗户飘散出来。
几家住户的火就这么被扑灭了。
“原来操纵土石还有这种玩法！”洛奇已经彻底地目瞪口呆了。
稍候回过神来，却见强尼兴致勃勃地把这团沙子扔进湖里，又提起了新的一轮带水的沙子。
“用不用我把其他人救出来？”洛奇问道，“那些还没灭火的家庭。”
“不用，等我把火浇灭了，你有的是机会。”强尼也没停下来手里的活，继续用这种方法提水灭火。
“我帮你一下嘛，毕竟我可不怕火烧，被火燎了也不疼的。”
强尼刚刚又要提起沙子，听了洛奇的话，暂时停住了：“首先，你虽然被火烧了没事，但你会紧张，就只会暴力行事。其次，你怕烟，烟会让你不敢睁眼。”
“你……别瞎说啊。”洛奇皱眉起来，语气一下子变得软塌塌起来。
“你说话那一刻，你心里想的可骗不了我。”说着，强尼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居然能对圣子大人用这种居高临下姿态说话，强尼心里乐开了花。
但洛奇情绪的并没像强尼料想那样生气起来。相反，洛奇内心中浮现的，是一种恐惧。是那种被人时时刻刻监视着一言一行的恐惧。
“他……在害怕我？”察觉到洛奇此时的情绪，强尼心中一惊。
再仔细看洛奇的表情，已经换上了那种机械式的笑容。发觉强尼在看自己，洛奇转过头来，机械地笑了笑，对强尼说：“无妨，你……此等思想探查能力，将来有可用之处。”说罢转回头，“我自会听殿……啊不，昆……宁迦的指挥。”
洛奇突然开始用敬语了，这让强尼心里发毛起来。这基本上意味着对方对自己失去信任了。只是因为刚刚自己在窥视对方的内心。强尼此时觉得，自己做的真的不是人干的事，仅仅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
“勿作等待，速去救人！”洛奇的声音响起。
“是。”
也罢，洛奇的事现在不需要自己来考虑，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了。
……
淅淅沥沥，哗哗啦啦，呼哧呼哧……
小雨，水柱，水汽……
一个个住户的火浇灭了，听得见一阵阵欢呼的声音。
强尼露出了一点满足的微笑。
见有人家的火浇灭了，洛奇便呆不住了，俯冲进一户人家，进窗便说道：“别担心，火已经灭了，我圣子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的。”
“您……真的是圣子大人？”对方见洛奇，不顾一地的水，双膝跪地行礼，“我没想到圣子大人竟然也是龙……”
“没错，因为圣龙转世并不是传言，而是真实发生的。”洛奇点点头，伸手将对方扶起来，“不须拘谨，地上还是湿的，站起来吧。”
“谢圣子大人之恩。”那人站了起来，说道。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洛奇不悦：
“但是我的家里还是完整的，我会自己收拾好。这里就不需要劳驾大人费心出手相救了。”
听罢一抬头，才发现对方还真的不用救援——这屋里的一切是大致完整的，除了少数家具被烧坏了。
洛奇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脸也拉了下来，不悦道：“好，那么请你多保重。”洛奇单手抚胸行礼，便飞了出去。
“竟然不需要我救……”飞出窗，洛奇的头一下子垂了下来。
这边，强尼的喷水还在进行。那边，洛奇却停住了，呆呆地浮在空中，看着强尼辛勤地救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口里念叨着：“我帮不了忙吗……我帮不了忙吗……”
强尼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也着急，也希望做点什么。
“圣子大人，那边三楼左数第二个窗子，你进去一下，有个人被压住了，你帮帮忙把他救出来。”
“他不会需要我帮忙的……”
“他需要！他很痛苦，需要有个人帮他把压住他的柜子抬起来才行！快一点！”
洛奇浑身一震：“真的？”
“是的，我探测到了这些。”强尼语气焦急，“这是个最需要你帮忙的场合，拜托了！”
“好，我这就去！”
洛奇咬咬牙，抱着最后的希望，冲向了强尼所说的那扇窗。
刚飞进去，却听得轰隆隆作响，四周一片震颤。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头，只见墙皮哗啦啦崩落，吊灯掉了下来，哗啦一声摔成了碎片。众家具四处倾倒、滑动。洛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见冰箱从旁拍了过来。
轰隆一声，洛奇被压在了那冰箱下。洛奇大叫一声，准备迎接死在这里的命运。
……
“等等，我还活着？”
一瞬间之后，洛奇意识到自己还有意识，手脚还能动，身上的一切感觉尚是完好的。
“一，二，三！”一发力，一起身，竟将那冰箱顶了起来，它似乎很轻很轻，就像枕头一样轻重，被洛奇的身子顶起，咣咣咣滚了几下，撞到墙才停下。
“这冰箱怎么这么轻？……不对！”
洛奇起了身，努力扒拉开身边的桌椅油烟机等物。它们一样也很轻，似乎都比塑料袋重不了多少。
洛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变身之后，力量增长了很多！
强尼的声音从外部传来：“圣子大人，刚刚没事吧？”回身，见强尼已经在窗口，满脸忧虑，“刚刚楼要塌了，快出来吧……”
“我没事……等等，那人呢？”
“还在里面，他……”强尼说到一半，卡住了。
洛奇听了，还没等强尼说完，赶紧扒拉开家具，疯狂搜寻着要找的那人。如果这获得的力量能在此刻用的上，那自然最好了！
但洛奇打算掀开衣橱之时，隐约嗅到了一股血的味道。
看地上，也有长条的血迹。刚刚大楼倾斜的时候，衣橱一定是滑动过……
洛奇手颤抖着掀开一点点，往里面看了一眼。
……
只看见里面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他的意识……消失了。”强尼的声音传来。
一股恶寒涌上洛奇的心头。手一抖，那衣橱“嗵”的一声摔在地上。
洛奇双眼发直，一脸呆滞，双脚颤抖着小步向后挪。
“怎么啦，圣子大人？”强尼拉了拉洛奇的衣角，“你没事吧？”
“圣昆宁迦殿下，恕圣子无能，无法给出有用的帮助。”
洛奇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发着光。那是一股诡异的红光，里面浸透着摄人魂魄的恐怖。
“圣子，圣子大人你怎么啦！”
洛奇的身体一抖一抖：“非圣子不愿做好事，乃是世界不接纳圣子行善。”
“你到底要说什么！”强尼惊愕中察觉到了危险，后退了几步距离。
“吼——”
洛奇龙吼一声，展开翅膀，冲出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