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处境
木安然一听到他疲惫的声音,心像是丝丝缕缕被绞断的疼,又想到两个人此时的处境,想到马上就要和他分手,那股委屈就冒了上来,竟也说不出一句话。
“安然,安然……”焦急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木安然赶紧定了定神:“嗯,我在。”
“哦,”戚祁在电话那边轻轻应答,半晌,又沙哑着嗓子说:“那就好,吓我一跳。”
木安然鼻子又是一酸,眼睛涩涩地疼。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不到我了,会不会很慌乱?
那时候的你,又要怎么办呢?
“安然,我在你公寓下面。”
木安然一怔,随机想起自己身处何处:“戚祁,我不在家。”
戚祁没说话,这一沉默,竟然沉默了许久,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叹得人心都震了一下,木安然咬了咬唇:“我很快回去。”
“我等你。”他回复很快,没有半点犹豫。
“好。”
回了包厢,发现员工们都已经玩开了,一个个勾肩搭背,划拳摇骰子,程毅曜独自坐在某个沙发的角落,低头“安静”地看手机。
像是有感应似的,木安然一进来,他就直直地抬起了头,隔着晃动喧闹的人潮,在温软暗黄的灯光下,一双微微眯动深渊似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
木安然假装看不见一样,可是那目光像蛇一样,随着她的动作灵活地跟着,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东西,就匆匆忙忙要走。
王立连忙留住她,嘴上说着让她和同事们亲近一下,眼睛却不住地往程毅曜处瞟。
木安然烦躁地皱皱眉,耳边传来很好听很陌生的男声:“王经理,总裁下午还有会议,就先走了,账你们不用管,我们已经打好招呼了,还有,下午策划部放半天假。”
木安然转头,是邬祺,程毅曜的贴身助理。
她紧着的心头一松,程毅曜走了,自己也能走了。
“好好,谢谢总裁,正好安……木小姐也说累了,也一起走吧。”王立可算是抓住了时机,忙说。
木安然心底一个大白眼,刚想说不用,就听到一个霸道冰冷带着磁性的男声:“好。”
程毅曜!
木安然也没多说,跟王立再了个见,就随着程毅曜一起出去了。
停车场。
“总裁,我开车来的,不劳烦你了。”
白色的亮光照满了车场的小小一角,空空旷旷的空间里,木安然不大不小带着疏远的声音久久回荡,充斥在人的耳边。
程毅曜倚着耀眼的蓝色跑车,黑色的精致西装把人衬得高大有型,他侧对着她,精致侧颜暴露在侧,一句话也不说,手指掐着一支木安然叫不出名字的烟,一口接一口,优雅熟练,淡淡的烟圈在他上方环着,有一种别样的云里雾里的仙境之感。邬祺早已识相离开,整个车场都静悄悄的。
木安然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刚想再次开口,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木安然心头一震,“我的脾气,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他转过了头,缓缓地笑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是硬生生地扯了扯嘴角,带着凄凉,可即使那样,也依旧好看地让人注目。
然后熄灭了烟头,上车,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只剩一个木安然。
程毅曜,其实你从来没有变的。
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变呢。
——————————————————————————————————木安然公寓楼下。
木安然从地下车库出来,买了一点食材,远远就看见戚祁的白色宝马停在楼下,抬头望去,她自己家的灯火已经通透明亮了,心底的温暖缓缓地升起。
其实女子想要的一个安稳,不过如此。
抬头便知,有人在等你,给你一个温暖,给你一份爱,给你一个家。
而那人是谁,在这浮华世俗的时代,好像就显得不怎么重要了。
指纹锁打开,屋子里香气袅袅。
木安然换了鞋,就看见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人,她到自己的屋子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给戚祁盖上,他睡得沉,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木安然轻手轻脚,走到餐桌,看见一桌子已经备好的饭菜,看着香甜可口但又没有饭店的精致的饭菜,眼睛忽然又酸了。
她最近好爱哭啊!她自己都觉得。
“叮铃。”是戚祁的手机短信铃声,吓了木安然一跳,声音不小,但也没有吵醒戚祁。
木安然查看了下戚祁,将手机调成静音,她不经意地一滑,屏幕上的文字就落入她眼中,那是用英文发送过来的消息,木安然知道,戚祁的爷爷,戚氏的最高董事,现在在美国颐养天年。
木安然的杏眸划过字面:
戚祁,我真没想到把戚氏交到我最放心的孙子手里,最后会落得这个局面。
戚氏已经损失太多了,你好自为之,如果你不能妥善解决,你的弟弟哥哥甚至是叔叔,都可以取代你,我给你一个星期。
爷爷
一个星期……
木安然盯着屏幕。
看来,我不能那么自私了。
戚祁,我们好像,真的要分道扬镳了。——————————————————————————————————戚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微微侧身,就发现怀里躺着一个还在熟睡的人,他刹那时停住了一切动作——木安然爬在他身上,睡相安静恬美,长长的睫毛还在轻轻地颤抖,她的淡粉色毯子还盖在两个人身上。
戚祁的心一软,端详了女友许久,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双手环住木安然,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觉。
手机突然震动了。
“戚总。”是冉泽霖。
“怎么了?”戚祁握住手机,用很轻的声音回复,神经紧紧绷着。
“戚总,我们的股票开始回升了。”冉泽霖的声音里有满满的惊喜和迫不及待。
“什么?”戚祁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近戚氏的股票是一跌再跌,情况差到极点,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是,回升了,而且我们的最近那个工程也同时被好几家公司竞标了。”
戚祁终于弯了嘴角,可是弧度不大,他在商场这么多年,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不对的,于是他的笑容都重新带了几分冷意。
“那,超市那边怎么样?”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情况一般,但是为敌方作证的人好像松了口,我刚刚派人去盯着了。”
“你立刻过去,等我,稳住他们,我马上过去。”戚祁挂了电话,轻轻把她抱到卧室,挂好窗帘,安置好一切后,轻轻地推门走了。
安静的屋内,躺在床上的木安然的嘴角悄悄勾起,伴着一颗豆大的泪珠,苦涩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