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离开
第二天,戚氏酒店
看着冉泽霖把人送出去,戚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还好,终于松口了。
证人一没,他们胜诉的几率也就大了不少。
不过,到底是谁成心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这一招,绝对够狠。
可是,又在生死边缘把他拉了回来。
这个人,会是谁呢?
戚祁的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动,清隽温润的俊脸上是满满的精明,脸色稍稍有些凝重。
一个小小的念头在心底潜滋暗长,戚祁的轻轻皱起了眉头。
会是吗?
安然,会跟你有关系吗?
“总裁,”冉泽霖从门口走了进来,一天的疲惫让他的西装变得微微褶皱,眼睛里却是神采奕奕。
戚祁回神,温和一笑,像是古代里的贵公子,声音也没了往日的精明谨慎,温文尔雅,叫人舒服:“辛苦你了。”
冉泽霖拘谨地摆摆手:“没事的,”冉泽霖微站了一会,看戚祁也没什么事情,就开口:“总裁,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叫我。”
戚祁颔首:“好。”
冉泽霖出了门口,戚祁低头看一眼腕表,十二点了。
他拿起手机,想给木安然打个电话,然后自嘲一笑,十二点了,她该睡了,他真的忙疯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夜景映入房间,一片明亮,却怎么也亮不进他的房间。
心隐隐地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
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突然就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消失,慢慢的,悄悄的,最后消失不见。
某些东西像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划过。
眉峰一皱,转身抓了车钥匙,匆匆跑了出去。
——————————————————————————————————一个又一个红灯,在车并不算多的车道,戚祁的宝马风驰着。
无视一切。
心,太慌了。
慌到他害怕。
上一次这么慌是什么时候?是他母亲病危。
是不是,又有人要离开了。
进入小区的时候,保安拦住他,想登记,他猛的一打方向盘,狠狠踩了下刹车,钥匙都没拔,钻出车子,直接跑了进去。
旁边值班的保安一脸呆滞,轻轻叨咕一句:“这是出了什么事。”
进入房间,一片漆黑,戚祁的心脏像是漏掉了一拍,他打开灯,跟他几个小时走之前一模一样,他轻轻唤:“安然……”,没人应答,他走进卧室,空无一人。
空空荡荡的房子,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过。
心像是被戳了个洞,就像这房子一样,空空荡荡的,火辣辣地疼。
他不经意地一瞥,卧室的梳妆台上有一个被风扇动边边角角往上掠的粉色信笺,他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走进去,拿起纸条,娟秀的字体如同那个人一样,仿佛还在他面前。
戚祁: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你告别,感谢你四年的陪伴,我也曾想过我们两个会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我也曾想过我会这么自私,拖着你一辈子,给你我的余生。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感到心安,踏实,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之间,还是少了一点什么,这种东西不是很重要,可是它若是不存在,我们都会失望。
如果他没有回来,我想我真的真的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他回来了,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所指的,他回来了,我就不想失望了。
所以,我走了,不要来找我。
戚祁,不要原谅我的自私。
对不起,霸占了你四年。
未来的路,一定有一个更好的人陪你一起走,毕竟,你那么好,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戚祁,我们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一定要在一起,一定把所有的一切都献给对方,包括那份真挚热烈的爱。
可是今生,对不起,我放不下他。
对不起,戚祁。木安然亲笔
合上信纸,戚祁的手还在颤抖着。
晶莹的水滴滴在粉红色的信纸上,纸的质量很好,纸没有被浸湿,反而在纸上聚集,形成水滴,久久不会散去。
脑子像是一个大的垃圾袋,混混沌沌的,无法思考,脚步几乎要站不稳,手扶着墙,勉勉强强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下。
突然想起,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安然,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只有几个小时,我们就要物是人非?
那是你给我最后的告别吗?
然后眼泪就像开了闸门的水管,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这是戚祁人生中,爱而不得的第二次。
曾经发誓要坚强一辈子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哭得像个孩子。
戚祁用手捂住眼睛,不然眼泪落下,喃喃地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下辈子,那这辈子要怎么办呢?”
寂寞的夜,晚风吹过,凉凉的,好像把他这句话吹到了远方,远方的远方。
而那张被吹动的信笺上,戚祁没有看到的是,几滴已经被浸湿的部分,淡淡的粉色变成了粉红色,像是最好的装饰。
——————————————————————————————————这是木安然到d市的一个星期以后了。
她刚刚从床上醒来,就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然后手机很适时地响起来,木安然迷迷糊糊地连来电显示都没看,摸了电话就接起来,反正她的新号码只有三个人知道,怕什么啊。
“喂。”
“安然,醒了吗?”林染带着抱歉和心虚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你哪去了?”
“我……”
木安然听她支支吾吾,终于睁开了眼睛,笑了:“是不是邵霆叫你回家了?”
“嗯。”电话那头,林染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木安然坐起身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用每个字都拐着弯的句子说:“哟,他哄你了?你不是说,他这次不哄你,你就决不回去嘛?”
林染没说话,过了半天,闷闷地来了一句:“恋人之间,不就那点事嘛!”
木安然眉头一挑:“你这时候倒是开悟了,”然后换了一个很平淡很正经的语气:“邵霆挺好的,你们两个好好的。”
林染又是一阵沉默,突然很忧伤很沉闷地来了句:“我觉得我离他好远,不像以前了。”
“抵不过一个心甘情愿。”
这是林染以前说的。
林染在电话那边“噗嗤”笑了,转而又等待了几秒,迟疑着说:“戚氏,危机过去,越来越好了,戚董事长已经把继承权给了戚祁。”
木安然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释然地呼了口气,笑得很开心很开心:“那就好,那就好。”
林染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要说拜拜,就又听木安然的问题传来:“他现在,经常参加应酬吧?”
林染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到家,不过邵霆说,戚祁除了回戚家用餐,剩下的时间不是办公室,就是酒会上,根本就停止了休息。”
木安然愣了愣,苦笑着,用手捋了捋杂乱的长发:“他,怎么,那么傻呢?”
她都已经把话说成那样了。
林染叹了口气,心里默默惋惜:“戚祁他需要的时间,他没有找你,其实就是放手了。”
沉默之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木安然的耳朵:“老婆,浴巾帮我拿一下。”
“好的,马上来,”林染应答着:“安然,我先挂了啊!”
“好。”
林染迟疑了几秒,又最后说了一句:“安然,自己开心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还能跟你客气。”木安然笑着,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决定不能再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挂了电话,木安然倒在床上,头发披在床上,像黑色的丝绸。
失恋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受。
毕竟从答应戚祁开始,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分手。
她答应戚祁的那一天,戚祁站在他们那所大学所在城市的最高处,灯火辉煌的夜景被他全部改变成了白色的星星灯,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字,他穿着白色衬衫,笑得温文尔雅,手一按下按钮,全市的灯光都被点亮,而他,站在最高处,承诺着要给她全世界。
那是她离开程毅曜后第一次泪流满面。
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做着繁琐,无聊又很矫情的事情。
只为了她。
……
木安然想着两个人曾经的点点滴滴,泪水不知道怎么就下来了,心堵的难受。
门铃突然响起,木安然没动,可是门铃一遍一遍,按的固执。
应该是客房吧!
林染跟她在一起的这几天,天天窝在酒店,这个也要吃那个也要吃,弄得客房对她们房间轻车熟路。
木安然坐起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头绳,扎了一个辫子,冲着门口喊:“来了。”
走到门口,她边开门边说:“以后不用送吃的了。”
“谁要给你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