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决定胜负的时候估计要到了。
距离我俩几个步子外的伊琳娜检察官，嘴唇微微半张，似乎有想要说什么。如果是喊反对的话，那现在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好像她自个儿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没多久后，我就看她的嘴又紧闭上，再次陷入一言不发的状态。
控方不打算反对……尽管这句话伊琳娜没能说出口，但基本心理活动也写在脸上了。若乔安娜的推理全是当时的事实状况，那么派斯达在凶器上留下指纹的原因，也可以得到相应解释。
紧接着，我也大体理清了事情的脉络：在被告人派斯达被人所压制之后，为了反抗普兰特的攻击，下意识地拔出了插在受害人胸口上的肋差。尸体离他仅一步之遥，将双手握在现场唯一的管制刀具上以求自保，也是在那种情况下的一种选择，这无可厚非。
当然这也是为何路过的目击证人威内斯，会大致看见他手握凶器的险恶场景。
不论怎么说，这时候的受害人赫斯塔氏已经身亡了。就算派斯达拿着这把刀也绝不构成犯罪。而他有意攻击普兰特，大概就顶多触犯一条“蓄意伤人”吧。既然如此，控方检察官所陈述的诉词里所有大前提，都皆然崩溃到完全没有立足点。而案件，也已经进入了完全逆转的情况。
“本庭准许辩方的提议。书记官，即刻安排人员对残留指纹，与受害人信息进行核对。”法官干咳两声，随后大声说道。
接下来，我猜测会是伊琳娜处于被动的时刻。
“请证料科上庭。”
“……等等、不、不要……等一下！”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耳边传来了悲伤的抗拒声。
书记官继续喊声道：“证料科！”
“来了来了。”
看守法庭现场的警员临时戴上了白手套，一边嚷嚷着一边接过了放进证料袋里属于证人的衣物。
“住手，那是我的东西！”普兰特的叫声听起来跟哭喊没什么区别，“你们谁也不能碰！”
你说还真敢叫住手，这不就提前告诉我们你心虚了吗。
在书记官连续两声令下后，在场众人都顿时绷紧了神经。至于一旁的普兰特，我跟着好奇地瞧了他一眼，只见他额流虚汗，黑着一张血脉喷张的苦瓜脸，时不时地捶打着扶栏。
随后想要继续反抗庭审的普兰特，已被法警狠狠地按住肩膀压在了证人台后。他苦大仇深似得抱起了脑袋，既像是悔恨，又像是在祈祷审讯流程不要再继续下去。
法庭内的气氛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核对工作阶段。距这个过程的结束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
“辩方发言到此结束。”
不久后，乔安娜发声了，示意自己已结束案件陈词。
法官面朝伊琳娜的方向询问，“控方检察官。”
“是！”
“您对辩方的要求是否还存在异议？”
“”我吗？”闻声后几秒，伊琳娜才闷闷地抬起头。仿佛结束了很久长途旅行似得，她劳累将手肘靠在座椅旁，让其支撑着身子在控方席的桌前长吁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她抚摸起了桌面上琐碎的证据纸张，似笑非笑地答复了那句久违的话。
“……无异议。”
随后，伊琳娜照旧埋下了头，一如往常。
尽管她已经没有了当初胜利者般的骄傲姿态，不过这时，她也显得不是那么沮丧。
无声的审讯阶段持续了大约三分钟，寂静的法庭中传出了一阵猛烈敲打键盘的欷歔声。当其中一位书记官重重按下了回车后，众审判员的电脑屏幕完成了刷新，之后即刻出现了对于方才疑问的解答。
“审判长，指纹核实完毕。”
法官瞪着放大后的电脑视窗内，分割屏幕的两方同时出现了一对的一模一样指纹。
竟然这么快？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而普兰特的头则是蜷缩在双臂内，像一块铅石压在他脖子上使得他始终无法抬起头。在等待书记官公布答案前，我方一律停住了呼吸，一瞬间法庭万籁俱寂。
“结果呢？”
“……经过系统反复对比，”法官震声，“证人衣物纽扣的背后的指纹，非受害人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