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从开庭到现在，时间仅大约过了半天（或许更短也说不定），然而庭审给人的感觉，却是时间太过漫长。随着证人席上一句又一句听起来根本站不住脚的发言声传入我们的耳朵，这件最初由白莉娅律师承接的刑事辩护工作，也在此落幕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在诬陷我！”普兰特一度责备我方，夸张的凌空一指反而让他更加显得狼狈不堪，“那个指纹的事我压根就不知道，对……对了没错！这是派斯达搞的鬼！是她们把指纹强加在我衣服上的，这跟我……跟我毫无关系！”
对于这样莫须有的指责，乔安娜只是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沉默。我看她是打算连喊反对的功夫也省掉了。
而且这种话……一看就是某些坏事到如今发现要露馅了，才会临时想出的狡辩。不过硬要解释成是我们给你把指纹给弄上去的，也不是不行，但首先也得请普兰特先生您得指控辩方涉嫌伪造证物才行。如果无法将此论证证伪，那阁下的所言所行，根本没多大意义。
总之，这些话在乔安娜面前是完全说不通的，何况是面对审判长呢。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不是，听我仔细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乔安娜不耐地摇头，并打断道：“审判长，这下案件才算是明了了。”
“给我闭嘴你这个恶棍律师，还不行……都先给我等等！”
“还请审判长明鉴！”乔安娜的声音始终比普兰特的要大一号。
虽然就情形看来上是我方取得了庭审的胜利，也给了控方一个闭门羹般的推理。当然这不并不代表我们不让普兰特发言。他照样有辩解的权力，若他想要推翻我们的理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就算这样等下去，最终他还是拿不出理由，解释受害人在自身落下线索的原因的话，案件也就到此为止了。
“除了案发当天外，你还有什么机会接触受害人赫斯塔氏，并让他在自己的袖子上留下指纹？”
乔安娜也算给了普兰特该有的尊重，示意让他提前把想要说的话给说完。
“不……我得想想……我得想想……”普兰特摸不着头脑，拼了命想要挤出点内容。果真在辩方滔滔不绝地论证过程中，普兰特依旧进行着毫无张力的辩驳。结果和我们预料的一致，到头来他还是无法合理解释除了行凶外，赫斯塔氏会在自己袖口的纽扣处留下指纹的理由。
所以你还想什么想，难道你想说除了案发当天外，自己还和受害人有过其他亲密接触？就算要这么说，我们也得信啊。还是说你们以前认识，所以会私下打交道让对方在你身上留下指纹？
当然这都只是我替普兰特的想的借口。不过这些借口逻辑上是说得通，也不是不可能拿来做狡辩措辞。
……不过只要从现实角度来看，这些借口实际上是不能算任何依据。毕竟从他上庭到现在，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于受害人的一丝熟悉或怜悯。所以我们才可以确信，受害人对普兰特只打过一次照面，也就是赫斯塔氏死亡的前十分钟那次。
“我……我跟赫、赫塔他……他以前……”普兰特吱吱呜呜地想要给出一个解释，却连受害人的名字也读不对。
他结巴的样子太过滑稽了，这下连法官也看不下去了。
“到此为止。”
等到法官的一记重槌，普兰特的快要撕破喉的嗓音才戛然而止。
“辩方律师，你还有更多的论证的吗？”法官问。
“辩方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审判长，以及合议庭的诸位，感谢你们陪我们走到这里。” 乔安娜忽然正起身子，自信地面朝旁听席。“此时此刻，我们的怜悯与同情都与这场庭审毫无关系，你们要做的是公正，就只是公正，辩方所要求的……不过如此而已。”
随着“噗通”一声的响起，普兰特四肢无力地跪倒在了证人席的台后。
“不是的，还不能结束，我可是英雄……我是英雄啊！”他双手扶着木制护栏，强烈地想要支起身子。 但疑似双腿被人绑上了铅石般，普兰特顿时倒地不起，直到有警员过来搀扶为止，他都用力地跪在了台后，懊恼地捶打着地面。
“被告比尔·派斯达先生。”
“是、是！”闻声后的派斯达用力地点头，一脸朝气地盯着合议庭，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鉴于控方对你的指控因证据不足，加上案件出现了疑似真凶的第三者，于是本庭在考量过之后，决定判决你没有犯谋杀罪。还有人不认同此项判决吗？”法官当下的话果然十分有力，比我们先前任何一段辩论要钱听着都要沉重得多。也正是直到此刻，我才看到乔安娜笑容满面的样子。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顿时，旁听席上媒体兴奋欲狂，不过他们并非是未被告感到高兴，而是有了获取大新闻报道后的满足。
法官手握木槌，正式做着最后的发言。
“被告，现在本庭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告诉你：你自由了。”她将木槌高高举起，宛若止战警示，“本次法庭对被告判决如下——”
我屏住了呼吸。
“无、罪！“
木槌击落的瞬间，被告席上的派斯达放佛突然间放下了全部的负一样担，连腰板也挺直起来。他的眼角也因为笑容有了淡淡的纹路，更让人觉得亲切。
……
…
“我——反——对！”
然而突如其来的咆哮声，犹如打破春意的狂风暴雨般，彻底中断了法庭上五花八门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