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有女朋友吗
一道阴影投射下来，一个人在旁边坐下。
柳棠扭过头刚好旁边的人也转头去看他。柳棠看见一张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一副端庄的样子。
梁鸣雪还是头一回被一个男人这么直白地盯着，她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急促起来。
不过说实在，男人转过头来的那一瞬，梁鸣雪显然被惊艳了。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见男人整张脸上五官的摆设。硬黑的寸发，饱满的天庭，浓密而不乱的一字眉，深邃的挑花眼，笔挺如峰的鼻子，削薄而性感的双唇，欧米伽下颌。
“哇”，梁鸣雪心中感慨，男人的脸是细工慢活雕刻出来的精品，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梁鸣雪仿佛能从里面看到星辰大海。
两人的距离很近，梁鸣雪能看见男人下巴每一根胡茬儿，柳棠能看见女人的每一根眼睫毛。
梁鸣雪也很惊讶自己的行为，她本想走开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上去，还坐在男人旁边。
仅此一眼，柳棠便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溜冰的小孩。梁鸣雪敢肯定男人一定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他之所以扭头看她只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男人有心事，他并不是真的在看小孩溜冰，他是触景生情。
梁鸣雪静静地坐在柳棠身旁，同样看向玩耍的小孩。不同于男人的目不转睛，梁鸣雪偶尔瞥几眼广场上的几盆海棠。微风拂过，有几朵红艳的花苞向她微微颔首。
金灿灿的暖阳打在两人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了，夜幕笼罩在他们身上。溜冰的小孩早已随大人离开广场。石凳上的一男一女仍旧保持着端直的坐姿，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空地。
突然，柳棠站起来，走了。他和此时这座城市仓促的节奏不一样，他的步伐很沉稳，像是一座正在踱步的米开朗琪罗的雕像，冥思着一些事情。
柳棠走了几步，梁鸣雪也站起来了。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梁鸣雪不知道那个伟岸的男人内心被什么困扰住了，他看上去如此失魂。他好像在寻找一种可以排解的方法，但他找不到这种方法。
梁鸣雪学着柳棠走路的样子，柳棠迈出左脚，她便迈出左脚，他跨出右脚，她也跟着跨出右脚。梁鸣雪试图想了解他多一点，毕竟他看起来这么可怜，曾经的她和现在的他有几分相似。
“滴……”一阵长促的尖锐声响彻天际，同一瞬间一只小手拉住了柳棠往回拽，柳棠转过90°，一辆小轿车擦肩而过。顺着力的方向，柳棠退到了马路边上。他侧过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梁鸣雪，显然她刚刚被惊吓到了，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肘。
“红灯，没看到吗？”她生气了。
梁鸣雪松开手，她真的被吓到了，要不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他，她真不敢想象会产生什么后果。幸好他没事了，她松了口气，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梁鸣雪一愣，好像她有点自作多情了。
柳棠不语，他注视她的目光很平静。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打电话叫家里人接你回去吧。”
没反应。
“手机在吗，借我用一下？”
一动不动。
“你身上有手机吗？”
“你还记得你认识的人的电话号码吗？”
“你住哪？告诉我地址，我给你打车。”
“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你有女朋友吗？”
一声不吭。
梁鸣雪瞪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写满了气愤。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识好人心，问这么多个问题置之不理就算了，还一点反映都没有。
两人注视着，像是在僵持。
忽然旁边的人走动了，绿灯亮起。梁鸣雪走到柳棠身后，用力把他推到斑马线上。
“快过去，现在是绿灯。”
声音在柳棠身后响起，那双推他的手离开了他的背。
柳棠顿住。
“快走啊，记得看灯过马路，有事打110。”
这次男人好像听见了她的话，随着人流走向马路对面，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柳棠过了马路便左转，重新涌入人流中。梁鸣雪一直目送着他离开，在人群中他高大的身影是多么显眼。今天他穿了一身全白的休闲服，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干净的气息。梁鸣雪想，在正常情况下，他一定是个极其优秀的人。
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梁鸣雪才转过身往回走，她朝着地铁的方向走。
这天夜里，梁鸣雪又做梦了。她梦见柳棠对她笑。柳棠站在远处，双手插在裤袋里，含情脉脉地对她笑。她很想跑过去，但是双脚一直站在原地跨不出去，她声嘶力竭地呐喊，但是双脚着魔似的抬不起来。
梁鸣雪醒来仍旧心有余悸。怎么又是那个男人，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呸，呸，呸，我才不是轻浮的女人，才见两次面，我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他。”
“一见钟情？不可能，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性的耍流氓。嘿嘿，我是个正人君子呢。”
梁鸣雪想起梦里柳棠的笑魇，觉得不可思议。梁鸣雪印象最深的是男人迷人的眼睛和珍珠般的皓齿。梁鸣雪没见过男人的笑，她不知道男人笑起来的眼睛是怎样的，男人在她面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所以她也不知道男人的牙齿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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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就连龙腾集团这样外人挤破脑袋也想进来的企业，大部分的的岗位也难逃重复操作的命运。梁鸣雪每天拿到的数据都不一样，但处理数据的步骤几乎是一样的。每天下班前，梁鸣雪都要总结一下当天的工作，直到心里给自己打了十分才下班。她常常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不做到完美她都不愿意下班。她太想得到老大李大山的认可，她知道现在李大山还没完全认同她。她想变得和部门里其他三个人一样优秀，她不愿意成为他们的拖累，她想让李大山知道，她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十点，其实梁鸣雪报了一个舞蹈班，每天晚上7点到8点是上课时间，但因为她经常加班，所以上舞蹈班的次数少之又少。
梁鸣雪关了电脑，拿起包包动身离开。快走到电梯时，她的心猛地一怔，他？
柳长卿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的是运营二部的梁助理。
柳长卿？她舒了口气，柳长卿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背影太像了，难怪她会认错。
“总裁好。”
“嗯。”
梁鸣雪又疑惑了，总裁的办公室明明是在把十八楼的，怎么跑到了八十七楼来等楼梯。不过人家是总裁，自己只是个部门助理，资历还不足以问他这个问题吧。所以她没开口问。
“上面的电梯坏了。”
“……”
是不是她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告诉她他出现在八十七楼的原因呢。
电梯里只有她和总裁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盯着一串串逐渐变小的数字，梁鸣雪仍然驱除不了心中的不安。总裁的气场太强大了，芳城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旁，她感觉一阵阵来自阴间的寒风向她袭来。
“叮”这一声拯救了梁鸣雪的不安。电梯门打开，柳长卿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梁鸣雪每天上下班都是乘坐地铁的，今晚也不例外。可是谁叫她不久前想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呢。梁鸣雪想知道现在那么晚了，他会不会还坐在中央广场的石凳上。
这样想着，梁鸣雪不知不觉走到了公交站台。817路公交停下，梁鸣雪走了上去，817路公交经过中央广场。
当汽车经过中央广场时，梁鸣雪望向窗外，稀稀落落的人在广场上走动，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昨天他们坐着的石凳上现在坐着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
这一周，梁鸣雪都是坐817路公交回家了，每次公交经过中央广场，她都会往广场上搜寻某个身影，然而那个奇怪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