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晤

  静妮说罢，悄悄捏了捏凤如晤手心，二人心领神会，喜上眉梢，如晤道：“多谢两位妹妹心意，小丫头说话不知进退，二位妹妹别往心里去。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忙于国事，却时时来瞧我，倒让我有愧于百姓了，正好妹妹们送来了滋补品。我也好跟太子说府上百事不缺，让他专心辅佐皇上理政。两位妹妹既然来了，便在这里吃个便饭再走吧，今日正好家尊家母回到家中，设了家宴，二位要是不嫌弃，便一起小酌两杯。”

  “既然世伯和伯母刚刚回到府上，那我们怎好意思打扰，姐姐，我们便告辞了，你多歇息身子。”上官静雯气炸了肺，却仍是不疼不痒的笑颜。也不等凤如晤答话，便与胡雨桐携手出去了。

  凤如晤吩咐下人送两人出门以后，伸手捏了捏静妮脸颊：“鬼丫头，鬼精鬼精的。”说罢哈哈一笑，静妮也大笑起来：“小姐，您可别怪我多嘴多舌，这俩人，给你送礼，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您这太子妃，天下只怕也就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妒忌了。”

  如晤笑笑，“走吧，用晚膳了。都赖你，那乌鸡白凤汤，估计可没得喝了。”两人牵着手大笑起来。

  这晚，凤家三口和黄伯静妮同桌用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凤墨轩夫妇见到女儿身体恢复得没有半分问题，也放心了许多。喝了少许酒，聊了聊南下一路所见的风土人情，各自开开心心的回房歇着了。

  这日凤如晤在花厅与静妮和母亲胡氏聊些家常闲话，胡氏笑眯眯的指点如晤婚后的一些琐碎小事。静妮却捧了五仁堂排队买回来的五香葵瓜子，跟小姐一起剥得噼噼啪啪。

  胡氏唠叨得正在兴头上，却见女儿跟静妮有说有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不大高兴了，对着静妮说到，“这鬼丫头，我这跟小姐说正事呢，你瓜子剥个没完没了。都是老爷跟小姐没边的宠溺着你，弄得没规没矩没上没下，改明我相中哪家有钱老头子，把你嫁去作小，却把这些年养你的钱省回来了。”胡氏一边说着，一边从静妮面前的袋子里抓出一把瓜子，也哔哔叭叭的剥起来。

  静妮也不扭捏，剥了一粒瓜子，扔在嘴里，笑道，“夫人舍得把我嫁人，小姐可舍不得。我是不嫁人的，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了。”

  凤如晤微微笑着，看她俩斗嘴，一边煮水泡茶。这些日子来渐渐习惯凤家的生活，竟比起先前每日以泪洗面，靠酒精麻痹自己的日子情绪好了很多。慈爱的父母，可爱的静妮，都让她感到事件的一丝温情。

  茶水刚好烧开，三人说说笑笑，正开心。却见凤墨轩气呼呼的快步走进房来。

  胡氏见凤墨轩脸色不善，没敢多问。凤如晤沏了一杯茶，递到父亲面前，低声问：“爹爹今日上朝，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么？”

  凤墨轩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杯，脸色稍和，哼了一声，道：“当今世道，真是小人得志，今日朝堂之上，圣上令我奏告南巡稽查各州府官员可有贪腐，杭州府台鲁振隼贪赃枉法，此事我明察暗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岂可抵赖。自是直言奏报，哪知奸相司徒庆却当庭袒护门生，污蔑我与鲁振隼素有嫌隙，借此次南巡，诬告于他。我凤墨轩岂能惧怕这等小人，当庭与他争辩起来。朝堂之上，虽也有不少正直敢言的同僚相助于我，却多数畏惧奸相权势，趋炎附势者十之六七。圣上虽明见万里，却也难分孰是孰非。看来此事还得多经波折，我们凤家，估计这两天日子过不太平了。”

  凤墨轩言罢，叹了声气，他虽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也是当朝二品大员，却皆是积劳积功所得提拔，一无朋党势力，二无靠山倚仗。丞相司徒庆四世公卿，权贵之中，多有旧交，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谓是权势滔天，其妹司徒贵妃又是深得皇上宠信，堂堂国舅之尊，宰相之权。旁人巴结都来不及，岂敢与他作对。

  偏偏凤墨轩不吃这套，身为吏部侍郎，奉旨彻查各地官员是否贪腐，可行仁政。这次南巡，便查到杭州府台鲁振隼身为朝廷封疆大员，却极度贪腐，虽也稍有政绩，却是功不抵过。但那鲁振隼乃是司徒庆的门生，凤墨轩这番直言弹劾，乃是大大的得罪了司徒庆。

  胡氏听了此言，颇为不安，道：“老爷，天下之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敢多言，但司徒相爷一人之下，便是老百姓，也知道得罪不起，我们官宦之家，只求平安无事，你得罪他，只怕我们一家人都没好日子过了。我看这事，要不去跟太子说说，太子马上要成为我们家人至亲，总不见一点不管我们死活。”

  胡氏虽是刻薄了些，却也不是毫无见识之人，这话实是大有道理，司徒庆便是再有权势，也不敢与太子争辉。

  凤墨轩眉头一皱，言道：“哎。话虽如此，我凤墨轩不曾有半点欺心之事，岂能靠依附皇亲国戚来自保，我就不信他司徒庆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公然蒙蔽圣上。”

  凤如晤听了双亲的话，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便想父亲说道：“爹爹一身正气，乃朝廷榜样，但是悭吝小人，却不可不防。改明儿殿下来探我的时候，我也不必求他庇护，却可闲聊将实情告知，殿下英明果敢，必向皇上进言。”

  凤墨轩点点头，心情平复了些。便也不再多说。

  凤家人说话这些功夫，却不知司徒庆党羽，也暗中密会。司徒府中，司徒庆高坐中堂，拍案大怒，言道：“哼！本相在朝中勤勉三十余年，文武百官，从来无人敢如此跟我作对。这凤墨轩仗着快当上国丈，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他弹劾鲁府台贪赃枉法，明日说不定又诬陷我等结党营私。此事若让皇上深究，我等怎能还有活命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