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痛苦与愤怒 痛彻心扉的过往!
哥利亚一步一步走向大衣柜，里面的东西似乎听到越来越响的脚步声，也变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哥利亚走到离衣柜半尺处，刚想伸手拉开衣柜，他的手却在半空中陡然停下来。
因为，他看见衣柜门缝的下端夹着一角深红的衣裙。
“原来是个女的。”他这样想着。
他的警惕变淡，吐了一口气，轻声道：“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声音落下，房间内突然寂静了下来。
许久，里面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
“真……真的？”一个柔美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响起。
“恩。”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沉闷了很长时间的少年莫名有些欣喜。
寂静……
房间内长时间的沉默使气氛变得越发的烦躁，哥利亚甚至能感觉到里面的人瑟缩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语言的交谈并未使他们建立起什么联系，而相反，口头上的承诺却依旧阻挡不住语言之外的不信任。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被人恐惧甚至厌恶的感觉！
少年轻摇了摇头，播音器中那曾透彻轻嫩的声音，现在忽然变得低沉沙哑，轻轻地传出那略显瘦削的身体。
“你开心吗？”
“什么？”
显然，橱柜里的女孩对这不着头脑的话感到疑惑。
“你……你孤独吗？”
她微微一征，目光向投射进光线的缝隙中望去，看着那遮挡住大部分光线的黑影，心里忽然有些让人难受的东西泛滥了出来。
不孤独还是……
孤独？
『哥哥……哥哥……哥哥……
漆黑的夜里，身穿白色睡衣的小女孩躲在床边的地上，用着哥哥给她的发光笔一遍一遍的写着。
眼泪掉出来也不停，发光笔用完了也不停，断断续续的荧光在她的笔尖下继续滑动着，满地……满墙……满屋。
小女孩睡着了，莹绿色的“哥哥”遍布全屋，哥哥就在身边，她的房间里都是哥哥……
……
“小琴？怎么睡在地上？”
少年温淳的声音响起，但旋即被满脸泪痕的小女孩抱住。
她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哥哥，倔强的咬着牙，就这样抱着。
他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她忽然感觉他的手是那么的僵硬，望着那缠满着厚厚白布的手，无声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傍晚，熟悉的空虚感又出现了，他总是这样，把熟睡的她丢在家里，又去执行那所谓的任务，但这次，她不会再装睡了。
“今天……”稚嫩的声音响起。
门前，少年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轻叹了叹。
“今天留下来好吗？就今天……”小女孩期盼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小琴，哥哥有任务……”
“若战！”
“你这个混蛋……你死了我怎么办！”小女孩尖声叫着，泪水顺着脸颊掉在地上。
“怎么会呢？就算为了小琴，我也不能轻易的死掉啊……”
又是这种温柔的声音，仿佛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他总是用最温暖的话狠狠地拒绝她。
嘭地一声，门张开又闭合，夜晚的漆黑包裹着少年单薄的身躯，逐渐地吞噬了他，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见那若隐若现的身体毫不在意地高高的摆着手。
那假装无所谓的动作，是在告诉她一定会回来吗？
小屋里温暖的灯光洒在小女孩身上，她失神的喃喃着：“哥哥……哥哥……哥哥……”
他总是这样，孤身一人去抵挡黑暗，把温暖留给她，把他创造的“幸福”留给她。
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你……她会很痛苦的啊……』
“呵，也是，像你们这种人，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孤独？”
哥利亚的话峰回路转，收回了刚才惊鸿一现的情绪，语言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嘲讽，针扎一般。
“呵……”
听着少女仿若冷笑般的声音，哥利亚的心忽然一揪。
明明感觉是和他们一样胆小而自私的人……为什么和他想得到的反应却不一样？
或者说，是得到久久未曾得到的反应……反而感到恐慌……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和他一样的孤独的人么……
“是啊，像我这种生活在那些世俗世界的人，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孤独？”
哥利亚不喜欢她的腔调，就连若琴自己也想不到自己能说出来这种饱含讥讽的话来。
但她此时就是觉得满怀愤恨，就像是……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的消沉颓废和极度偏执而感到不争气的愤怒！
“你懂什么？”
哥利亚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的强硬凶狠，如此平静的语气却像被千锤百炼过的钢铁，黑漆漆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
“人的恐惧和懦弱，才是最可悲的！”
“有些事你知道吗？”
“统治者们的恐惧和懦弱化为变态的私欲，他们在一个地方生活不下去了，就想殖民新的土地，就像航海一样，但现在生病的是整个星球！”
“他们又能去侵略哪呢？！他们没处可去！”哥利亚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
“他们夸张的自私和野心扭曲了他们的思想，他们竟想着去占领一个星球！”
“但是，靠什么呢？倾尽半个星球才造出来了一个有这种能力的航舰而已吗？！”
“但他们现在已经杳无音讯了！”哥利亚叫着，面对着衣柜，里面的女孩只敢缓缓的呼吸，生怕那个野兽般的少年冲进来撕碎她。
“九万七千人都死了！死了！！！”
“为什么全都怪那个男人？！他也死了啊！他也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我们就要背着全世界的骂名？！为什么你们都不认同我们？！！”哥利亚用力地拍打着橱柜门，对着门缝大吼着，好像在对全世界述说着他这七年来的痛苦。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就要做好回不来的觉悟啊？！总有失败会发生的不是吗？！有人逼着你们去吗？！！七年前大名鼎鼎的索华里·巴斯特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啊！”哥利亚此时简直像一个孩子，面红耳赤地为自己辩护，不管那些是非对错。
“你们这些人……真可耻，明明是自愿去的，到头来死了，却还要怪别人……”哥利亚把头抵在橱柜门上，乌黑的发从缝隙里延伸进去几缕，缓缓地喘着气。
“可是……”
柜子里传出的声音毫无生气，冰冷的让人恐惧。
“……如果他们不是自愿的呢？”那女孩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