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金戈荡寇 贺兰山阙 情笃西北狼
庆历三年,李元昊命野利旺荣再度出兰州攻打西北,赵昕遂命狄青率军前去迎敌。李元昊正紧锣密鼓的计划如何拿下兰州,这时探马来报,言在贺兰山麓发现辽军动向,李元昊听后顿时左右为难,他知道辽军此来所为何事。
原来当年兴平公主病重,内侍一度禀告李元昊,然而李元昊不以为意,仍旧纵声酒色,对公主的病不闻不问。兴平公主是辽国君主辽兴宗的姐姐,在辽兴宗即位之初就把她许配给李元昊,但夫妻二人关系一直不睦,完全是政治婚姻带来的冷淡与疏隔,以致李元昊对公主的病不闻不问。
当时,谋士张元曾谏道:“兴平公主贵为皇妃,与陛下有夫妻之情,陛下不可置若罔闻,况且我朝与大辽近年来边疆争端不断,恐辽国狼主会以此发难,现在我军正在与宋军交战,如果此时辽军来袭对我国实为不利。”李元昊不乐,但还是接受张元的建议去探视公主,但终未能挽救兴平公主的命运,过的几日还是因病重而去世。
李元昊着了慌,急问张元:“公主已死,朕该如何是好?”张元道:“事已至此,陛下可向辽国报丧,并准备奇珍异宝来安抚耶律宗真。”可是李元昊忙于对宋军事部署,拖了一个月才向辽国报丧。辽兴宗得知详情后大怒,立马派人持诏切责李元昊。
此时,李元昊由于正忙于攻宋,只能低头唯唯称是,辽兴宗趁机劝说李元昊不要伐宋,还令李元昊归还叛逃的辽国人,李元昊见状恼怒至极,指责辽兴宗每年讹诈宋朝二十多万岁币,于是双方翻脸,双方兵将不时发生冲突。月前,辽国探马早就探知李元昊要出兵兰州,辽国群臣便借兴平公主之死堂而皇之的出兵西夏。
张元见李元昊面带难色,就道:“陛下,大辽非比大宋,如果我军与两国同时开战,试问陛下可想过后果?”一句话点中李元昊的心结,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清楚自从与宋交兵以来,前后已历十余载,全国上下已全民皆兵,连年征战已经让国力入不敷出,正因如此才急于出兵,掠夺大宋。
良久,李元昊才开口道:“是啊,如今我国实力大不如从前,本想对宋作战以补亏空,可两线战事已起,该当如何呢?”张元道:“耶律宗真有意犯我国境,非谈判能解决的了,但是宋朝一直不想交兵,陛下何不先与宋朝讲和,宋辽之间约为兄弟之邦,陛下与宋讲和,不但将宋朝置于中立,而且还可利用宋游说辽国,此事对我大夏百利而无一害。”李元昊心下不甘,但在张元再三劝说下才决定与宋军议和。
西夏遣使者入延州,赵昕自是好生招待,待西夏使者表明来意后,赵昕便修书入朝,宋仁宗得知西夏妥协,正求之不得,命赵昕全权处理此事,于是两国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赵昕命庞籍草拟议和诏书。
双方准备妥当,赵昕命韩琦、范仲淹等人率军出城,赵文忠突然道:“属下愿随元帅同往。”赵昕道:“两国讲和,讲的无非是朝政,赵太卫前去似乎有点不妥。”
赵文忠道:“元帅,请容属下直言,属下担心项庄舞剑之意在沛公,李元昊虽自称帝王,但终究是武将出身,是以属下心存顾虑。”庞籍道:“赵大人顾虑也在情理之中,不如就让赵大人同去吧,虽于议和之事帮不上忙,但多一个人并无失礼之处。”赵昕点头应允。
赵昕应李元昊之邀于延州城外十里亭会谈。李元昊只率轻骑五千前来,距离两里之外,约住军马,便和张元带两名侍从向十里亭走去。赵昕亦命大军退后两里,同旁籍、赵文忠前来会谈。
双方会面,李元昊抱拳笑道:“这位少年公子书生意气,风度翩翩,莫非便是皇子昕,西北的统军大元帅?”赵昕回道:“正是本帅,本帅日夜盼望一睹李将军雄姿,今日一见果然非凡,请。”赵昕秉承仁宗嘱咐视西夏为大宋一部分,是以称李元昊为李将军。
李元昊倒不介意,大笑道:“元帅过奖了,请。”两人坐定,赵昕命旁籍递上草书议案道:“此乃我朝天子草拟议案,请将军过目。”李元昊打开议案只见第一条让自己取消帝号,向宋称臣;其后便是宋夏罢兵并将战争中双方所掳掠的将校、士兵归还对方;双方在本国领土上可以自由建立城堡;宋朝每年赐给西夏银五万两,绢十三万匹,茶两万斤等,李元昊看完不语。
赵昕微笑道:“此乃我朝天子之意,将军以为如何?”李元昊故做沉思,稍后即道:“除了第一条外,其余的我可以接受。”赵昕道:“自削僭号乃我朝天子第一要意,亦是将军彰显议和诚意之要举,还请将军再三斟酌。”
李元昊道:“我还要再加一条!”赵昕道:“将军请讲。”李元昊道:“为体现两国诚意,我提议双方于边关撤军。”赵昕见说道:“将军若自削僭号,我大宋定当撤军。”李元昊心中不乐,双方顿时陷入口水战,可谈来谈去始终围绕在是李元昊称帝的问题。
赵昕坚决要李元昊自削僭号,李元昊不禁恼怒,大言道:“我大夏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赵昕冷笑一声,“如日方中?现如大宋和大辽两军压境,量一西夏举国之力,如何能抵宋辽联军,当真不怕兵败国破,沦为阶下囚么。”此语一出,李元昊一双锐利的眼神的剑一般的直视着赵昕,赵昕神色镇定,毫无惧意。
少卿,李元昊呵呵笑了起来,“既然不敌,那只好请大元帅到我大夏住上几天了。”说罢扔下草诏就走了,张元突见此变,一脸疑惑望着李元昊,但还是随李元昊而去,这边众人同样是一头雾水,不知李元昊是何意。
这时那两个西夏卫士上前躬身对赵昕道:“请。”,赵昕不明白,叫道:“李将军,这是何意……。”可话未说完,身后的赵文忠已然出手。
原来当李元昊回身慢慢走时,赵文忠已经感觉得事情不妙,都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出李元昊所带的两名侍从绝非一般人,观此二人却是双生兄弟,其穿着都讲究着对称。
当两人上前道请时,赵文忠就感觉出一股棉柔的内劲暗暗涌向赵昕,就好像一双无形的手要抱住赵昕一样,情知是内家高手无疑,如果自己再不出手赵昕就一举被擒,至此赵文忠方明白李元昊带此二人前来的目的,若赵昕被擒,那宋军就投鼠忌器,对西夏就构不成威胁。
饶是赵文忠反应敏捷一经察觉,不顾那两股内力,双掌奋力拍出,两股掌力快速的袭向那二人的面门,随即展动身形将身一转挡在了赵昕面前,反手一记阴柔的掌力将赵昕轻轻送出数丈,并大叫道:“快逃。”
那二人见一股浑厚无极的掌力骤然袭到面前,不觉大惊,急忙撤掉掌力,向后跃了几步,双手相迎将赵文忠的掌力化掉,随即一人期身向前,身法之快直如鬼魅,赵文忠心知今日遇上高手了,当下凝神接招。
那人将到身前摹地一晃,便即闪到身后,赵文忠立马醒悟此举旨在赵昕,欲回身缠斗,突然觉得后心冰凉,却是另外一个人掌力袭到,赵文忠运内力于双掌,猛提一口气迎面接住这一记掌力。
那西夏人见他迎面接招心下暗自宽心,心想自己于这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已经是炉火纯青,纵是你功力再强也会被打成重伤,哪知赵文忠一掌刚碰触到对方力道,身体就像叶子般被这掌力吹了开去,然后借这股掌力猛扑先前的那人。
赵文忠自忖如果硬接这一掌非受重伤不可,自己受伤事小,可不能放着赵昕不管,于是顾不得交战,暗运内劲,当对方力道过来时此时的身体就好像充气的皮囊一样轻快,遂借这股力道赶上先前那人,这是赵文忠轻功绝技“一线天”,发掌那人本以为能拖住他,不期弄巧成拙。
赵文忠眼看快到那人身后,心中只是担心赵昕。可就在此刻,先前那人倏的转身,一掌拍到赵文忠的肩头,赵文忠没料到此举,何况那人出手极快,只觉一股炽热的力道撞入胸口,就像火烧一样,一口鲜血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时后面那人已赶上了,一指点中后背,瞬间封住了数道大穴,先前那人回身一飘,已经扣住了赵昕的脉门,赵昕觉得自己的手就好套了铁箍,一阵阵剧痛直袭心头。
庞籍一看赵文忠受伤,赵昕被抓,一切来得过于突然,一时竟傻了眼,待回过神来时,方知对方何意,急忙招手大叫道:“韩将军速援……!”那二人却不理睬庞籍。
赵文忠虽然中掌受伤,还是一翻身起来,见赵昕被扣脉门,顾不得伤势了,舒了口气,欲待上前,可身上如同套上了枷锁一样,那人见赵文忠还要拼死抗争,当即出手封住了他的环跳穴,赵文忠穴道受制,当即跪在了地上。
赵昕怒斥道:“我乃天朝上邦,好意与你们讲和,而你们却不识好歹,不想想此举的后果么?”那二人当然不理赵昕,向赵文忠抱拳道:“阁下好身手,若非有要事在身,定要好好讨教,我等奉吾王之命请元帅做客大夏,定然不会为难,还请阁下放心。”
赵文忠道:“废话少说,放了我家元帅。”那人笑道:“依你现在的伤势还有能力救得了他么,我兄弟二人不喜欢无谓的口舌之争。”赵文忠知道自己重伤之下无力抵挡二人,既然李元昊行此一招,那肯定不是几句话就能救得了赵昕,自己重伤在身应该回去商议营救对策,对方挟制赵昕,无非就是牵制宋军令其不可轻举妄动而已。
赵文忠道:“那好,两位的身手在下由衷的佩服,留下你们名号,我日后定当再行讨教。”一人抱拳道:“我兄弟二人是大夏国平夏玄武堂左右司命,御赐双子神将,我乃兄长拓拔思,这是胞弟拓拔恭”赵文忠道:“原来是玄武堂的高手,赵元帅贵为我朝王子,还请两位好好照应,否则我身后的几十万大军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此时韩琦、范仲淹眼见有变,急忙率延州大军赶来,但军队距离十里亭有两里之遥,拓拔氏两兄弟出手干净利落,等赶到十里亭时,二人已经携赵昕远退去了,此次南下李元昊尽携轻骑,西夏军士皆马背上出生,机动性非常强,瞬间便即退散的无影无踪,韩琦、范仲淹率军拼命追赶,庞籍便扶赵文忠回到城中,韩琦、范仲淹二人苦追无果,只好收兵回城,当晚众人也计议无果。
李元昊命玄武堂高手捉得赵昕,心中大喜,命人好生款待,不能有丝毫怠慢,赵昕怒道:“李将军统领兵马,本以为是乃一代将才,可是今日一见行事不免带有匪气,如同我中原绿林中人,以后如何能成大事呢。”
李元昊陪笑道:“元帅责怪的是,不过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这就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元帅精通兵法,不会不知吧。”赵昕见说有理,只暗记在心,“李将军想怎样,要是用我要挟我父皇的话,就不用想了。”
李元昊道:“元帅不必多心,在下只是请元帅在我宫中小住一段日子,自不会怠慢元帅的。”赵昕明白他的用意,笑道:“百战之策,攻心为上,将军果然是将才,本帅受教了。”李元昊挥手道:“不敢不敢。”赵昕左顾右盼看着地势盘算着如何脱身,李元昊看出赵昕的心思,可并不点破,只微微暗笑。
赵昕心想:“这拓拔氏兄弟乃西夏国高手,逃跑看来是徒劳,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下一步李元昊有何打算。”打定主意后便与李元昊探讨起西夏的民生,治国方略,李元昊倒不藏私,一一相谈。
李元昊见赵昕身在敌营依然如此洒脱,心下暗暗赞许,暗对张元道:“张先生,我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何呢?”张元道:“陛下神算,我等不如。”李元昊为躲避宋军追击,绕道而行。
待行至贺兰山附近时,不觉风沙越来越大,李元昊向赵昕道:“这是这一带有名的风口,若是再过数月,到天寒地冻之时,这里的风会更大,吹起的沙子就像刀一样,打在脸上立马就把脸刮花了。”
赵昕道:“虽说本帅自幼锦衣玉食,可身上流的是皇族血统,些许小风何足挂齿,李将军这么说是在取笑我么。”李元昊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说这里风沙很大,我们得赶快走路。”两人便不再作声。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李元昊不知何事,这时小校来报:“启禀陛下,前方有辽军军马拦住去路。”李元昊大惊道:“何人领军?”小校回道:“前锋萧衍。”李元昊又问道:“人马多少?”小校道:“尚未清楚。”李元昊道:“再探。”然后对张元道:“我军偶遇辽军,非预料中事,如之奈何?”
张元道:“我军前有辽军阻路,后为宋军追堵,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一路之上未发现辽军探马,估计辽军是和我军偶遇,陛下可迅速组织军士冲击敌阵,辽军不比宋军,当得机得势,伺机而退,切不可恋战。”李元昊采纳建议,令牙将李萌德组织军队冲击。
一旁的赵昕看了下张元心下暗暗赞赏,“此人足智多谋,临危不乱,实是难得的将佐之才。”李元昊转身对赵昕到:“天有不测风云,不过元帅放心,我李元昊定会保元帅的安全。”遂命双子将军护定赵昕。
赵昕心下明白,现在宋辽约为兄弟之邦,此时遇到辽军和遇到宋军无疑,但那拓拔氏兄弟功力非凡,凭自己之力摆脱二人的挟制,机会很渺茫,可混战之中总有一线生机,于是打定主意伺机脱逃。
萧衍本是大辽韩国王萧惠之弟,此次辽国出征,萧惠拜将,突入西夏国境,未发现李元昊的军队阻扰,疑心有诈,于是命萧衍为前锋,领兵五千打探西夏军动向,萧衍领兵至贺兰山,见山势险恶,又伴有风沙天气,遂不做打探,欲待回马时人报说山道转过一支骑兵,兵马约五千,旗帜鲜明,正是李元昊。
萧衍大喜,忙整军出击,力主生擒里李元昊。贺兰山麓山道道路狭窄,两军兵力虽然不多,但大多都是骑兵,一经交锋顿时尘土遮天,蹄声如雷,杀声振天,犹如几十万大军混战一般,这时李元昊带着军队从中冲了上去,企图在辽军中间撕开缺口突围出去,但是辽军不比宋军,又加萧衍骁勇善战,李萌德不敌,两军顿时陷入苦战。
李元昊弃了旗号伙着张元、赵昕、拓拔氏兄弟在辽军中猛冲,李元昊虽贵为国君,但是武将出身,起初面对辽军方能自保,后来越冲越深,辽军绵绵不断的围了上来,李元昊渐渐力怯。
赵昕灵机一动,对那两兄弟道:“我们已深入辽军内部,现在敌军众多,李将军危险重重,你二人还不赶快保护李将军,真不怕被辽军俘虏了去么?”拓拔思见李元昊身边辽军越来越多,恐其有失,对拓拔恭说道:“我去协助陛下,你来保护张先生和赵元帅的安全。”说完拍马挺枪冲了进去。
赵昕见走了一个,松了半口气,当下环顾四周见左前方是一个乱石谷,不知通往何处,谷口较窄,只容几骑并厩而行,如果能冲进去自己便有脱逃的机会,当下勒着马,掣剑在手,赵昕年幼时也学些粗浅的武艺,此时便派上用场,不过大部分的攻击均被拓拔恭挡了去。
李元昊杀的性起不一会冲在的全军最前,只见前方一声雷吼:“李元昊休走。”,李元昊大惊,不知识何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萧衍。当年自己在和公主大婚之时萧衍亦在场,因此识得李元昊。
李元昊亦吼道:“我不曾犯大辽寸土,将军何故兴师问罪,犯我疆土。”萧衍道:“萧衍一介武夫,只知唯君命是从,如有话说,速速下马受缚,待见到我主之时再问吧。”李元昊大怒拍马直取萧衍,背后拓拔思紧随李元昊左右。
李元昊对左右道:“擒贼先擒王,大家合力擒住萧衍,就能冲出重围。”西夏军奋勇上前,萧衍并非庸才,指挥军队围剿,虽然李元昊有拓拔思助阵,但千军万马之中任你功夫再高,也难抵千般兵刃,最后不免力竭而亡,所辛的是辽军只是前军,未配备弓弩兵,否则只要萧衍命令一下,李元昊诸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那万箭攒射。
萧衍见李元昊来势凶猛已知其意,冷笑一声,把手一招辽军后军纷纷涌了上来,辽军生力骑兵一到顿时冲散了李元昊诸人,赵昕看辽军的所有注意力集中都在李元昊身上,不时提点拓拔恭照顾张元,趁个不注意,一俯身翻到了马腹上,双手死力拉住缰绳在乱军中向乱石谷奋力的冲去。
此刻辽兵和夏军相互厮杀,那还顾得马肚上是否有人,赵昕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只顾死命拉着缰绳,好半晌时间方才挨到那乱石谷的谷口,当下立马起身,打马如飞,顺着谷口一阵狂奔,听得杀声渐渐远了方才喝住了马,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面对蓝天不觉干笑了起来。
张元回顾左右见走了赵昕,对拓拔恭道:“赵元帅不见了。”拓拔恭道:“张大人放心,容我找来。”吩咐士卒呼定张元,单人匹马在乱军中四下寻觅赵昕的身影。
萧衍见李元昊勇猛又加拓拔思武艺超凡,渐感支持不住,于是差人飞马报信,自己则暂缓攻势,企图拖住李元昊,以待大军来援共擒李元昊,李元昊见辽军有所变动,趁机靡兵杀出了条血路,顾不得将士,拼命往回国的路赶。
拓拔思赶上拦住马道:“陛下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冲出重围。”李元昊方才清醒,于是回顾左右,止有四五骑,心下大悲,指天骂道:“耶律宗真,我誓与你势不两立。”定睛看了下四周,拨马便往回走。
拓拔思拦住道:“陛下何往,后面是辽军追兵。”李元昊道:“这就你们有所不知了,萧衍无法留住我,但大好的机会他肯定不放过,既然萧衍在此,那么其兄萧惠就离此地不远,如果我们贸然回国,萧惠肯定在一路之上围追堵截,我怎么能自投罗网呢,此地凶险,我等只能走山路绕道回国,现在局势紧张,我料辽军已侵入我大夏国土,现在国中无人,我们赶快上路。”众人喜道:“陛下高见,我等佩服。”于是弃了大路,从山路而走。
李元昊几经周折方摆脱了辽军的追捕,归国后见到张元,不禁大喜,追问前事,原来张元让拓拔恭找寻赵昕,可乱军之中哪里找的到呢,只得回来保着张元从小路归国。
李元昊追问赵昕的下落,张元道:“臣曾派人到战场请点,未曾找到元帅的尸首,想必已经逃脱了。”李元昊名众人严守消息,派出心腹在贺兰山麓日夜搜寻。此时人报萧惠率军度过黄河,李元昊急召文武商量御敌之策。
西北的天空清澈明亮,放眼望去晴空万里,异常的辽阔,此时阳光和煦,普照大地,放眼望去只见山脉交错,丛林众生,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突然小路边的草丛一阵骚乱,然后滚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一头乱发,白色的衣衫沾满污血,虽是如此的狼狈但还是警觉的望了下四周,发觉没什么异常后方才疏了口气,四肢慢慢的伸开,懒懒的躺在石头上,任这温暖的阳光照射,不一会只觉一股暖暖的气流走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这人就是从乱军中逃出来的赵昕。
自那日赵昕逃出来后,躺在乱世谷休息了下,只听谷口有马蹄声传来,于是起身躲在草丛之中,往谷口看时却是那个拓拔恭正缓缓走来,赵昕心中一凛,要是被他发现肯定又会被捉回去,欲待上马走时又想马蹄声一响就暴露了我的行踪,于是看了下周围,见一些树藤稀疏的耷拉在地上,树藤缠绕之处有一大堆的乱石,下面是个窄小的山缝,赵昕把马藏了过去,自己抓住树藤爬了上去,拿剑割断树藤,那些石块顺势滚了下去,拓拔恭见山上石头滚下,勒住马不再前行,心想:“此地尽皆乱石,且左右土石不劳,若再有石头滚下不免有所损伤。”左右寻了一会,没有任何发现便就此回去。
赵昕见他走的远了,不觉暗喜,就要下去,不曾想树藤一松,便从山上滚了下了,乱石砸在自己的腿上,痛的直透入骨髓,石块边缘锋利划破了数道血口子,弄得身上全是污血,赵昕撕下衣服裹住腿上的伤口,顾不得疼痛了骑上马顺着谷内走了进去,走了一段方才放心打马飞奔,赵昕生怕拓跋恭再次赶来,咬牙忍着疼痛赶路,走着走着那深谷由狭窄慢慢的变的宽敞了。
赵昕跑了一阵,心想:“这下应该安全了吧。”勒住了马,看了看四周,见左右都是峭壁,自己不识地名,此时天色已晚,也走到累了,便在石滩上休息,整理了下伤口,便依在石壁旁稍事休息,赵昕自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如此劳累过,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直到清晨时分赵昕方才醒了过来,感觉肚子饿的紧,就骑马慢慢的出了谷,谷口的前面是一片平地,赵昕为避免西夏兵搜寻,就捡山路走了,同时希望在林子里能找到些吃的。
这时远远的见山下一对西夏军士慢慢的搜上来,心下惊恐,这里地处山腰,要是自己仓皇而逃,定然会被发现,再者四周皆有军士,很难冲出包围,赵昕见树木繁茂,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情急之下,有了计策,忙先把马鞍卸下埋了,把马拍走,这马是军马,蹄铁和马鞍不同于寻常马匹,多日大战,马蹄铁已经磨平,无法辨认,可马鞍却很好辨认,若不埋了,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后赵昕撕下身上的衣服,裹住头脸和伤口,像老鼠一样钻入厚厚落叶层下,那群西夏军士突见一匹马出现,顿时就几个人过去兜住了马,而后一人喝令仔细寻找。
赵昕躺在树叶层下,大气不敢喘,有几个士兵都是直接踩着他的身体过去了,只是细雨刚过,土石松软,就没有察觉,直到日落依然无果,他们以为只是寻常人家走失的马匹,不再搜查,收军回营地。
赵昕躲过一劫,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道:“西夏兵肯定不会想到我躲在深山里,不如往高山上走。”便拖着一条腿往山高处而走,这一躲就是好几天,饿得实在没法了就随便抓点绿草充饥,渴了就挨到凌晨取露水喝。
赵昕见这几天西夏兵不再上山搜寻,在草丛里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滚了出来,赵昕躺在石头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想到堂堂的大宋西北道征西大元帅竟会落到如此下场,不觉两行清泪留下,双眼闭了起来,想着想着便即睡着了,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分,只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赵昕见左右也没什么充饥便想吃些野草充饥,就翻下石床向草丛挪动,这时的腿伤越来越越严重,整条腿如千斤般重,赵昕无法起身,只能拖着两条退,慢慢挪动。
就在这时突然见听到拐弯处传了一阵蹄声,心下一惊,便要挣扎要躲到草丛中去,可仔细一听蹄声散慢,不像是马蹄声,而且非常单调,不像是很多人,当下不闪不避,静静的看着路弯处。
不多时就见路弯处转过一人来,手里牵着一头毛驴,驴背上驼着两个箩筐缓缓走来,赶驴的人却是一个年轻姑娘,远望她长辨垂肩,身着淡绿罗衫,头上围着厚厚金丝绣的头巾,似戴了个帽子一样,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袜,旖旎如画,俨然是异族女子打扮。
赵昕见不是敌军,心下一宽,他不知她在这山上做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姑娘,那姑娘突然见一人满身污血的躺在路边,不觉惊愕的叫了一声,又见他直望着自己,心中害怕,不敢靠前,忙加紧脚步,意欲躲开。
这是几日来赵昕第一次见到普通人,好机会当然不可错过,急忙开口求道:“姑娘,请留步,我并非歹人,只因受了伤,才落得此般光景,万望姑娘行个方便,搭救在下,日后必当重谢。”西夏源出于大宋,虽然李元昊立了自己的文字,但是西夏上下还是均通晓汉语的。
那姑娘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赵昕心下寻思:“现在西夏于宋对立,如果说是宋人,保不齐被她绑了送官,而夏辽正在对峙,说自己辽人也不行,看她对自己的服饰不了解,估计没有出过远门,现在与西夏交好的只有吐蕃诸部,不妨冒充吐蕃人。”于是对她道:“我本是吐蕃客商,前几日正好要去辽国上京做生意,路经此处,突遇大军交战,慌乱间受伤,货物均被大军抢了去了,因迷失了道路所以走到这里来了。”
那姑娘半信半疑,“噢,是这样啊,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赵昕心想:“如果把我驼到她家,不免穿帮,不如要些食物吧,等养好腿伤再做打算。”就对那姑娘道:“只留下点食物和水即可,我已饿了多日了。”那姑娘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一眼,“你腿受伤了!”赵昕道:“是的,路上不小心,摔伤了,本以为小伤,可是这几天疼的厉害了。”
那姑娘过来看了下,“你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现在化脓了。”只听她又道:“我这里正好有跌打损伤的药,我给你敷了吧,吃的只有半块干粮了,待我明日再来时,再给你带点干粮吧。”
赵昕喜出望外忙道:“多谢姑娘搭救,日后定当重谢!”那姑娘微微笑了下:“你这人还真会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重谢的。”赵昕见说也微笑了下道:“姑娘不要忘记,我可是客商啊,只是一时落难。”
那姑娘见他言辞礼敬有加,先前的戒心也消去了大半,笑了一下便转身去箩筐里面取出几颗绿草来,只见那草叶像倒披针状长圆形,那姑娘将那几棵放在石头上掐碎,捏在手心,攒了几下,解开赵昕裹伤口的布,用力一攥,一股碧绿的药水便即从手中流出,只听她道:“可有点疼啊。”只见她手围着伤口将药水均匀滴上,赵昕觉得一阵阵清凉伴随着一股钻心的刺痛覆盖全身,却依旧咬着牙关,一动不动。
这时凑得近了赵昕才仔细端量了下那姑娘,一时倒忘了疼痛,只见那女子年纪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脸色不算很白,但一双眼睛如同泉眼一般清澈,容貌虽不是出尘脱俗,但掩不住西北女子特有的气质,看她认真的为自己治伤,感激和喜欢之心油然而生,眼眶一润两行热泪要涌了出来,这一幕或许就是赵昕几日来所见最欣慰的一幕了。
那姑娘见药水不再流下,便将残渣敷在了伤口上,重新包扎了,又拿了些同样的草对赵昕说:“这是我们这独特的草药,叫九头狮子草,可化脓去污,我给你留下些,你每天早中晚三次,像我一样的做法将药水滴上就可以了,明天我还要采药,我会带点跌打损伤的药,不出几天你的腿伤即刻痊愈,你可以在此等我,我再给你多带些吃的和水来。”赵昕听最后一句竟然充满关切和嘱咐,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热,“姑娘可真是古道热肠,在下感激不尽。”
那姑娘看了看赵昕就笑了一下,接着道:“时候不早了,我要下山了,你自己要小心啊!”赵昕道:“多谢姑娘。”那姑娘收拾了一下,留下半块干粮和一些水,便赶着驴往山下走去,将要走过路弯处时又回头向赵昕望了了一下,微微笑了一下,便即下山去了,赵昕远远望去,看到她回身向自己笑了下,不禁看的痴了,口中喃喃道:“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本是唐白居易的长恨歌里的诗句,是用来描述杨贵妃的倾城的容貌的,不过此时赵昕认为这般充满爱心的笑容不压于杨贵妃的惊艳之容。
那姑娘一走赵昕不禁盼望明天快些到来,只恨不得天上的太阳抓紧时间掉下去然后再上来,好再见到她,突然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只顾着想,都忘了问人家叫什么了,哎,明日再问吧。”于是将那半块干粮吃完,感觉味道比草叶香多了。
将至晚间,赵昕开始敷药,依照那姑娘的手法,碾碎后让药水滴了下来,突然一股难以抵受的疼痛弥漫开来,啧啧叫道:“怎么这么疼啊!”其实并非如此,只是那姑娘晓得医术,用药适度,药水是均匀的滴在伤口上,当时只顾看人家容貌了,哪还会注意到这些,只好忍着疼痛慢慢敷完药。
过了一会疼痛才慢慢的褪去,想是药力发作的缘故,居然勉强能起身了,便找到那柄断剑,削了段树枝做手杖,找了个避风处躺了下来,望着清澈的夜空,想着那甜美的面容,心下不禁一阵甜蜜,慢慢的便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赵昕便即醒来,依旧取叶子上的露水解渴,寻思那姑娘什么时候会来呢?赵昕生怕那姑娘找不到他,就还在那块石头上恬息,两眼痴痴的盯着上山的路。
将近中午时分,赵昕终于盼到那姑娘了,赵昕一瘸一拐的上前问话,她便拿出了些水和干粮,便道:“我已经给你拿东西吃了,你伤好后就快走吧。”赵昕早就觉察到那姑娘的语气不似昨日那么平淡中带有关切,便问:“听姑娘的语气,好像是生在下的气?”那姑娘不做声,只顾收拾毛驴,赵昕又追问:“要是在下有不对的地方,请姑娘明示,在下视姑娘为救命恩人,自问不曾有一丝不规的地方。”
那姑娘回道:“我不似你这么会说话,只是我好意救你,你却骗我!”赵昕心下一疑,暗想:“难道她觉察了什么。”便问:“我如何欺骗你了?”那姑娘便道:“你明明是宋朝的人,怎么会是吐蕃的客商呢?”
赵昕一愣,方知她识破了自己的来历,心想再坚持说自己是吐蕃人反倒自己的不是了,于是承认道:“不错,我是宋朝人,但是还希望姑娘不要将我交给官府,眼下两军交战,我不想落在西夏人的手中,并非在下贪生怕死,只是……我有我的苦衷。”
那姑娘不做声,只是看着他,赵昕看她明亮眼眸中带有疑意,当下挺身道:“如果我所言有假,就教我……教我吃不到这些饭。”那姑娘见说的比较坚定,发的誓也比较古怪,但很诚恳,就道:“那你为什么说是吐蕃人呢,宋朝人多好啊。”
赵昕听后方才安心,原来她对宋朝人没有敌意,便如实道:“现在两国交锋,我以为是西夏上下视宋为敌国,抓住我不就有的赏钱了。”那姑娘听后便笑道:“原来如此啊,我爹说过打仗是当官的事和我们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官的,就是送了,我估计人家也不要。”
赵昕陪笑道:“我倒希望他们不要我,最好把我遣送回国。”赵昕又问:“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宋人的?”那姑娘坐在赵昕的旁边道:“我爹和宋朝的人做过生意,我只是随便说了说你的服饰,我爹就告诉我了。”
那姑娘又打量了下赵昕,“我看你挺本分的,那我就原谅你了,快吃东西吧。”两人释疑,赵昕才觉得已经是饥饿难耐了,见这次是几个荞麦面馒头和几块腌菜,登时顾不得粗糙,大吃了起来。
赵昕吃了几个馒头,喝了一些清水,顿觉腹中微微鼓了起来,回味起来,简直赛过山珍海味,向那姑娘谢道:“多亏了姑娘,我才吃了顿饱饭。”那姑娘道:“还是谢你自己吧,我上山时还在想,如果你还骗我的话我就不给你吃了。”
赵昕道:“身在异国,迫不得已啊,不过我虽然是宋人,我仍然能够重谢的。”那姑娘蹲在一旁,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宋朝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流落到此啊。”赵昕想了下道:“如何流落到此处我倒没有撒谎,至于我是什么人吗,我不想欺骗姑娘,所以你也不要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了,不过姑娘放心,我绝对是正经人,倒不如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姑娘努了努嘴道:“不说就算了,我叫水慕华。”赵昕一听,口中喃喃道:“水……慕……华!水木清华,这个姓好,名字取的更好。”那姑娘道:“名字是个太师公给我取得,他也是宋朝人,我爹的草药和医术的都给跟他学的。”赵昕方知因为这桩事才对宋朝人没有敌意。
水幕华见他蓬头垢面就道:“离这里不远有条小河一直流到山下,那里的水清凉无比,我爹说这里的溪水能清理瘀伤,不如我用毛驴驼你去洗一下吧,我还给你带了件衣服呢。”
赵昕心道:“这姑娘想的还挺周到,看来我赵昕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个古道热肠的好姑娘。”忙道:“好啊,这几日在草丛里弄得身体上下不舒服。”于是水幕华搀着赵昕骑上毛驴,随手在毛驴身上一拍,那毛驴闷了一声便慢慢走了起来。
一路上两人的话越来越多,尽谈乱两国民间趣味逸事,令赵昕第一次觉得皇宫军营外的生活原来这么轻松惬意。
正走间便隐约听到水的哗哗声,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来见到一池溪水,二人找了片干净的水湾,水慕华道:“我听我爹说,这里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常年清凉。”赵昕向高处一看,道:“这山高耸入云,山顶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是以有此水源,溪水清凉是也系如此。”水慕华水汪汪的看着他,“看样子你懂得的不少哩。”赵昕笑道:“小的时候,家里管教的严,没办法只能多读书了。”
赵昕吃的饱了,恢复了大部分力气,拄着树枝能慢慢走路了,水慕华道:“你去冲洗一下吧,水可有点凉。”赵昕道:“不碍的,总比这么脏兮兮的好受。”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溪边,向溪边一探,水面上浮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倒影,不免吓了一跳,但当即回过神来,暗自发笑,“堂堂大元帅竟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下水慕华,只见她背对着他,拿着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赵昕一时性起,道:“我可要洗澡了,你可别过来偷看啊。”水幕华不回头的回道:“羞也不羞,谁稀罕看你。”
这是春夏交替的时节,天气还未转暖,赵昕脱掉衣服一下就扑了进去,溪水清凉,如醍醐灌顶,感觉浑身都紧了起来,于是用力游戈了起来,如此洗了一会觉得自己的腿微微胀痛,差不多了就走了出来,赵昕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用旧衣服擦干后,颤着声音道:“我洗完了,把衣服给我吧。”
水慕华见赵昕躲在石头后面,只露出个头在外面,便把干衣服拿了过来,可就走到近前突然脚下石块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滑了两步,正好看到躲在石头后面的赵昕,这么一来赵昕全裸的身子被水幕华看了个精光。
水幕华清叱一声,双手捂住双眼,转头道:“啊呀,你怎么不躲开啊。”赵昕也是恍然失措,忙道:“太突然了,我来不及躲啊。”水幕华此时已是两颊发烫,满面绯红,将衣服放在石头上,就指了指溪边的大树,“呶,你到那颗树后面把换上吧。”
赵昕傻笑了下拿着衣服便过去了,不一会将干衣服换上了,旧衣服就地埋了,只见赵昕一身蓝布围裙,以粗布白带束住腰,脚下一双灰色靴子,除了凌乱的头发俨然是一个西夏人的装束。
赵昕换完衣服就走了出来,水幕华转身相避,赵昕知她还对方才的事心存芥蒂,就道:“方才事出仓促,全是我不好,水姑娘可不要见怪。”水幕华满面娇羞:“哎呀,你别说了。”赵昕见她扭扭捏捏,风姿之态尽现,心中不免一荡。
水慕华见赵昕这一身打扮,穿着宽大的衣服如同套了个长裙,于是过去帮赵昕紧了下道:“我爹的衣服是大了点,你就将就着穿吧。”赵昕道:“水姑娘盛情,我那敢挑剔,不过姑娘这一紧我感觉合身多了。”水慕华见赵昕蓬松的头发不禁抿嘴一笑,“来,我给你梳下头发吧。”随即从怀中掏出梳子,让赵昕坐在溪边,给赵昕梳起头发来。
两人溪边相簇而坐,小风习习,夹带树木清香划过水面,当真是波面波心流蛱蝶,树头树底映鸳鸯。水里的倒影,一个头发凌乱的青年男子渐渐清秀起来,水慕华借着倒影第一次看清赵昕的面容,见他剑眉星目,脸面俊朗,心下一酝,触动少女情怀,不由得看的痴了。
赵昕见她注视着自己,不觉越看越美,不自禁的伸手在水中点了一下,正好点中水慕华倒影的鼻尖,水慕华见状赶忙避开,不觉脸上一阵微烫,内心中就如同这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荡漾着水慕华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不多时水慕华梳好头发道:“梳好了,你看一下吧。”赵昕在水里一看,见头发齐攒起来,是按照西夏的发式梳的,虽然看着别扭,但是身在异邦,自然要入乡随俗,便道:“嗯,不错,很好。”
水慕华见称赞,芳心大悦,“那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我还要采药去呢。”赵昕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水慕华看了下他的腿,摆手道:“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呢!”说完便赶着毛驴就走,赵昕是一百个不舍,忙问道:“明天你还来么。”水慕华道:“最近正赶上时节,我会天天来的。”离开时又给了赵昕一个甜甜的微笑。
赵昕窃喜,环顾了下四周要觅一个安身的地方,突然想到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夹缝,能遮风避雨,便向她道:“我刚才看到了个夹缝般的山洞,我暂且在那里宿住养伤。”水慕华边走边道:“知道了,那个山洞我去过,不过你要小心啊,这里晚上有狼的,昨天我都忘了和你说了。”
赵昕见水幕华远去了,方才收起眷恋的目光,一瘸一拐的找到那山洞,看了看那洞口偏窄,被枯藤缠绕,于是用剑割断藤条,进了洞去,只见里面是又高又圆的大厅,见天色还早,于是收拾些软草铺的厚厚的,到了晚间感到腿部酸痛,于是将草药一样碾碎,将药水敷了上去,自己躺在厚厚的草铺上想着白天的一幕幕兀自暗暗欢喜,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此时夜幕降临突然山中传了几阵野狼的吼声,赵昕一惊,紧紧抓住那柄断剑,只听那吼叫声越来越远,赵昕在想是不是悄悄的过来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口的动静,其实山洞中漆黑,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接着苍白的月光能模糊看到洞口的动静,赵昕目不转睛的看着洞口,以防狼的偷袭,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翌日清晨,赵昕朦胧中听到了几声叫声,心下第一意识就是是不是狼闯了进来,猛然起身,抓起断剑,只见天色已明,洞内安然无恙,那叫声是林中的鸟叫,方才放心。
这几天在草药的作用下,腿上的淤脓已经快化去了,感觉越来越轻快了,想起水幕华的嘱咐,自言自语道:“我得找些东西堵住洞口,以防野狼来袭,听书中介绍野狼又能打洞,又能跳跃,该如何呢?”过了一会看到自己拄的树枝一下有了主意,于是上洞外多寻了些树枝来,用剑削成尖头,用力插在地上,忙活了半晌时间将倒桩围着洞口布了一地,这样野狼就是来了也无法进洞,紧接着又检查了下,方才歇息。
这时水慕华又送来水和干粮,看到地下的倒尖树桩排列的有小腿般高,空隙只容两只脚,不禁赞道:“你还挺有办法的么,这样一来狼跳也好,扑也好都伤不到你了。”赵昕道:“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水幕华道:“不过狼很狡猾的。”赵昕道:“对啊,你一个姑娘家难道就不怕狼吗。”水幕华道:“这里的狼白天是不敢出来的,我们祖祖辈辈都能打狼,估计是打怕它们了。”水慕华又看了下赵昕的腿伤,说道:“你的伤恢复的挺快的。”
赵昕道:“是啊,现在走路我也觉得轻快了。”水慕华看了下四周道:“对了你晚上不生火吗,这样就算狼来了也不敢进来。”赵昕疑道:“生火?怎么生火啊。”
水慕华笑道:“你真奇怪,是不会用火镰和火石吧。”赵昕一阵茫然,他在深宫中长大,起居有专人侍候,当然不认识什么火镰和火石了,水慕华摇了摇头,叹道:“哎。”于是过去在赵昕的腰间的布袋里搜出两个物事来,只见一个形状像刀刃一样,另一个却是个长条状的石头,赵昕心想这可能是她所说的火镰和火石了,见水幕华找了干草,用火刀打了几下火石便即点着了。
赵昕奇道:“原来这两个就能点火啊。”水慕华道:“真是笨死了,要不是我给你送吃的,你不就饿死了。”赵昕笑道:“那怎么会啊,我可以吃一些果子啊。”水慕华又摇摇头道:“不是所有的果子都能吃的,有些是有毒的,哎,算了以后还是吃我带给你的吧。”赵昕傻笑道:“看来野外生活还真不好过啊。”水慕华和赵昕来的洞外多找了些干草和树枝,以备晚上生火之用,留下了些水和食物,便即上山采药去了。
将近傍晚时分,天上突然布满乌云,几声干雷过后,大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赵昕担心道:“水姑娘是否回去了呢,否则可就淋透了。”眼巴巴的看着洞外,天色越来越晚,就拿出火镰和火石打起火来,将干柴慢慢的堆上去,火势不免越来越旺。
过的了半刻突然洞外有沙沙的异响,赵昕立马警觉,“是不是狼来了。”赵昕不敢做声,抓起断剑贴着墙壁,慢慢的挨到洞口,只听洞外一个声音道:“喂,你在哪呢?还不出来帮忙。”
赵昕听得是个水慕华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见她已经淋透了,接过她的药箩,拴住了毛驴,匆匆进洞来,水慕华看到地下的火堆道:“吆,学会点火了啊。”赵昕道:“看你说的,我是那么笨的人么,这东西又不难。你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放到火边烘一下吧。”
水慕华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啊你想干嘛?”赵昕才知道刚才的话没有分寸,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无轻薄之意,只是担心姑娘的身体着凉。”
水慕华道:“可是这里……怎么……。”赵昕拍了拍脑袋,便找了些叉树枝插在地上,搭了个杆,“你将衣服搭在上面,这样咱俩就能隔开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水幕华知道他是正直的人,相信他不会趁机越礼,可让毕竟是女儿家,心下羞羞答答的不知该怎么办,迟疑了会就道:“那好吧。”
于是水慕华便将外套脱了下拧了几下,搭在上面烘了起来,又借着外衣的遮挡将小衣也解了下来,又似觉不安心,就慢慢道:“你可别趁人之危啊。”娇羞之意溢于言表,赵昕侧着脸道:“水姑娘请放心,在下并非那种无耻之徒。”水慕华方放心的解衣,只留紧身内衣在身。赵昕取出剩余的干粮让她吃了点,两人就在这几件衣物的两侧干坐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到干柴在火里噼啪的乱叫,赵昕偶尔忍不住扭头微撇一下,斜眼望去,只见她星眸低缬,淡黄的火光撒在那光滑的肩头上,火焰阑珊跳动,令她肤色透着一股淡淡的晕红,几滴水珠从发丝中流到脸颊之上,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更添几分韶华,蒸腾的水气如淡淡的薄雾,更增几分销魂,一幕幕撩动着赵昕的思绪,一颗心只砰砰的乱跳。
这时水慕华也看了赵昕一眼,见赵昕望着自己,四目相对,水慕华的眼神赶忙避开,脸上一阵火辣,本以为水慕华会生气的责备他,可水慕华竞一语不发,侧头看她时,她正低着头看着火堆。
此时此刻,赵昕脑中一片浮想,可转念又想到:“赵昕啊赵昕,你真是畜生不如,人家姑娘好意救你,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些非份之想,简直是畜生不如。”想到此就抬起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声音清脆,水慕华见此,轻轻的地笑了一下,似乎猜到此举的用意,赵昕顿觉更加尴尬。
水慕华就问道:“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老是神神秘秘的。”赵昕道:“不瞒姑娘,这个我实在不方便,我发誓等合适的机会定然会将全部我的事告诉你,你若觉得别扭就暂时叫我宋昕吧。”
水慕华道:“你原来姓宋啊。”赵昕道:“不是,我不是宋朝人么,所以就姓宋了。”水幕华见他虽不说实情倒却坦诚相告,心中欢喜,可口中依然道:“不说就算了。”
赵昕道:“别不高兴嘛,我不想骗你才不说的。”水幕华道:“看你比较诚实,我就不计较了。”当下水慕华便问起了宋朝的生活起居,赵昕于普通的生活还真不知怎么说,就据书典的记载将一些民间的事说与了她,两人越聊越开心,一直说到深夜。
水慕华道:“我衣服干了,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赵昕道:“奥,好。”这次水慕华没有提醒赵昕不要偷看,可赵昕并非梁上君子,只听一阵絮絮嗦嗦的衣服声,过的一会,水慕华穿着完毕,两人就靠着火随便捡话题聊,言谈之间彼此情意依然萌生。
夜已至深,雨夜透凉彻骨,水慕华不觉的一阵阵凉意袭来,虽然靠近火堆,但身上衣服毕竟没有干透,如何抵得住夜凉呢,用力的蜷缩了一下,赵昕眼见如此,就不断的加柴,火焰在他们面前胡乱跳跃,散发的火气将水慕华的脸烘的通红,加上如水的眼眸,显得更加可爱娇媚。
赵昕见她抱作一团,静静的坐在火堆旁,突然远方传了几阵狼嚎,声音凄厉,穿梭在树林里,赵昕和水慕华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向赵昕靠了一下,过的一会嚎叫声去的远了,赵昕才侧头看了下水慕华,看到蜷缩在身边,不禁心生怜意,胆子一大,侧身过去将她拦在怀中,水幕华不知该不该抗拒,心底羞涩无比,只顾低着头。
本来赵昕的思绪错综复杂,现在竟然发现她竟不拒绝,于是先前如麻的思绪都烟消云散了,手臂一紧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水慕华内心仍旧跌宕起伏,但一经被赵昕搂住不觉有了依靠,不一会赵昕的体温传了过来觉得通体温暖无比,两人就在火堆旁边不知不觉地偎依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吹了进来,赵昕蓦然醒了过来,见水慕华依旧偎依在自己的怀中熟睡,不好打扰,看了下火已经快熄灭了,就想起身添点干柴,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她不就醒了么,真希望这一刻能过的长久,搂着她便不再动弹。
赵昕望了下洞口见天色有点要泛白的意思,继而又想到了两国的战事,不禁又自责道:“赵昕啊,赵昕啊,亏你还是行军大元帅呢,放着几十万大军和黎民百姓不管,自己躲在深山里谈儿女私情,这样对得起父皇的重托嘛,现在伤也好了,还是想办法回到延州,至于水姑娘之恩,日后再报也不迟。”想着想着突然听到洞外的一声驴叫,叫声撕裂无力,赵昕想这驴怎么是这样的叫声,当下并不起意。
过了一会发现洞口有几个明亮的东西在动,赵昕看的出奇,身子往前一探,这一探不免就把睡梦中的水慕华弄醒了,赵昕见水慕华已醒,对她道:“水姑娘,你看看洞口,那是什么,好像有东西在动。”
水慕华自幼在深山中长大,对树林的一切了如指掌,只看了一眼不免大惊,生怕自己叫出来,忙用手捂着嘴,赵昕见她一脸吃惊的样子,便觉的事情不妙,接着水慕华道:“我的傻哥哥,那是狼的眼睛。”
赵昕一听,不免惊慌,“啊,那…,咳,你到我后面,我来保护你。”水慕华见他挺身护着她,心下倒甜滋滋的,“先别急,狼群怕火,快加些柴禾。”赵昕慢慢的俯下身子捡起一些木柴便往火堆里扔去,那知这一扔,竟然将仅有的火苗给打散了,过不得一会就灭了。
赵昕哑口无言,只得向水慕华张嘴吐舌,水慕华看着赵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心下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不知怎得,在这凶险的环境里,和赵昕在一起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带来的恐惧,说道:“现在别让狼进的洞来,洞口较为狭窄,我们两个一起守住洞口,这次就看你的木桩了。”
赵昕见说,心下的负罪感便即消退,拾起一跟木棍递给水慕华,道:“我们就在木桩这头,要是狼扑进来,木桩挡不住咱们就用木棍打。”水慕华点了点头,两人慢慢的挨到木桩旁边以待狼群进攻。
开始时洞口的狼群见到火光不敢靠近,只是不停的在洞外徘徊,后来见火光一灭,有几只便慢慢的开始做势向洞内扑来,只见最靠近洞口的几只狼猛然的扑入洞里去,赵昕见有狼扑了进来,一边护着水慕华一边盯着那几只狼的动静,那几只狼一扑进来一落地只听叫了几下,便即不再动弹。
原来洞口颇有坡度,狼的一跃之力没能越过木桩,而木桩的高度高于狼腿的高度,又是从高而下,顿时就都被木桩戳死了,二人喜道:“木桩起作用了。”外面的狼见状,不再扑进来,只是有几只嗅来嗅去,想试着挤进来,但是木桩空隙那么大小,又扎的结实,不多时就慢慢退了回去。
赵昕小声问道:“它们什么时候能走啊。”水慕华道:“别说话,注意它们的动静,狼很狡猾的,吃不了咱们是不会走的。”赵昕一听,登时凉了半截,“啊,还要吃我们。”
水慕华道:“你以为它们是陪你来玩的。”见赵昕脸上微带不安,就道:“怎么了,你怕了?”赵昕见说,就反问道:“你不怕吗?”水慕华道:“我不知道,以前遇到狼时,都是爹和付伯伯护着我,那时没觉得怕。”
赵昕自忖:“我堂堂宋朝皇子竟然在西北喂了狼。”想想心里就发怵,可水慕华这么一说,激起了男人的本性,岂能让女人看不起,恐惧之心退了大半,就硬着语气道:“不用怕,我能保护你。”说完就不再说话,凝神关注狼的动静。这时群狼也不做声,只是在洞口转悠,偶尔发出低吠之声,过了一会一只狼走了过了,低头拱了木桩,用前脚拔了几下,然后用嘴咬住木桩,摇了几下便将那一个木桩拔了出来。
这下两人傻眼了,这样一来等狼拔完木桩,非被它们活活吃掉不可,赵昕道:“它们不是怕火么,我们再点火。”水慕华道:“都没有干草了,木柴是没法直接点着的。”赵昕见点火不行,便抓起地下的石块用力丢向狼群,正好砸在了一只拔木桩的狼身上,只听那狼格格的怒吼,退了开去,水慕华见状也拿起石块用力丢向它们。
两人拿石块不断的扔向狼群,狼群迫于压力便渐渐的退了开去,赵昕见狼群稍退便停了下来,这时两人已满头大汗,相视一笑,赵昕道:“你这开心的笑容,真好看。”
水慕华脸上一红道:“哎呀,你老是说这些话,狼还没退呢。”赵昕拍了拍胸脯道:“没事,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我可是学过一点功夫,和狼打架还是没问题的。”水慕华不知是他逞能还是实情,但听他一说,宽心了许多。
赵昕不是说大话,小的时候在皇宫见到一排一排的带械侍卫日夜守卫,自己年少好奇,一有空就缠着侍卫们教他武艺,侍卫们心想就当是陪太子读书了,于是就教了些粗浅的防身武术和剑术,起初赵昕还练的勤,久而久之就不练了,前些日子在乱军中自己稍微施展了一下,不想今天就真正派上用场了,饶是自己在学的时候还比较上心,虽然疏于勤练,但是招式现在回想还能想起大半来。
这时天已微明,狼的面目都能看的清了,少说十来只,但见它们外形和狼狗相似,只是嘴略尖长,口稍宽阔,耳竖立不曲。狼群便慢慢地退了去,赵昕喜道:“看,狼要走了。”
水慕华没有应声只是看着洞外,赵昕见她没有应声,握着剑想从侧面挨到洞口看一下,谁知这时一只狼突然发力冲了进来,落脚点正是先前那两只死狼身上,后面的狼都陆续的一起冲了进来,赵昕见情况不妙,情急之下挥断剑照那狼的面门上一阵乱砍,那狼刚扑进来,还没站稳便被赵昕朔倒在地。
后面的狼一个接一个的扑了进来,两人见狼都冲了进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挥动剑和木棒乱打,有几只当时就被赵昕二人打死,但是狼群不住的进攻,二人丝毫不敢懈怠。
突然听水慕华啊的大叫了起来,赵昕一看,水慕华已被两只狼围了起来,赵昕挥剑护身,使一个地螳螂式驱散身边的狼群,跑到水慕华身边抬起右脚将一只狼踢开,这时一只狼一下子扑向水慕华。
水慕华大叫,赵昕见水慕华呆立当场一动不动,一个箭步上去想把她拉过来,可却那还能来得及,情急之下,一只手挡在她的胸前,然后就觉一阵剧痛袭来,赵昕痛叫了下,水慕华惊得说不出话来,赵昕反手一剑刺进狼腹,甩掉了它。
这时又一只扑了上来,赵昕横剑当胸杀退那狼,赵昕将水慕华推到石壁一角,自己挡在她的身前,两人靠着石壁的死角与狼对峙。狼群不住的发起进攻,赵昕只顾乱打,不一会已被撕的伤痕累累,筋疲力竭,此番剧烈运动赵昕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直流。
狼群闻到了血腥,又凶猛地扑了上来,赵昕见狼群来势凶猛,和水慕华拼命用剑棒打退了,渐渐就支持不住了,赵昕脑中一片空白,浑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挥剑。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洞外一阵古怪的叫喊声,继而伴有金属击打的声音,这时身边的狼群听到声音便嘤嘤的乱做一团,有几只遇要扑过来,赵昕借回光之力打退,恍惚间似看到几个人冲了进来。
那些人身材魁梧,手持器械,驱散了狼群,赵昕知道得救了,却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软瘫在地,晕了过去,水慕华见是自己村里的人,又见赵昕软瘫在地上,扶着他叫道:“是我爹他们来了,我们得救了……。”赵昕却因劳累过度,哪还听的到一个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