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无尘

  进了长春堂，迎面便是柜台，四周全是摆放着药草的一个个巨大的木制格子，往里一直延伸有几十丈，格子上的药材明码标价，店里的四五个伙计似乎也不看着，就顾着自己在搬运一些药材，洛无尘心想也是，谁敢来太极道名下的药店惹是生非，这不是嫌命长吗。

  不少人围着柜台似乎是在做什么讨价还价的事，洛无尘也不便去听，就站在一边等着。忽然，他的耳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真的是巧了，那人可不正是老泰吗。一想到老泰是来贩卖药材的，洛无尘直在心中暗骂自己傻，老泰要卖药材给太极道，肯定会接触太极道的人啊，自己又干嘛和他分开呢？

  洛无尘急忙是招呼一声，老泰一听到声音，也顾不得和柜台后的掌柜讨价还价了，赶忙招呼洛无尘过去，说道：“无尘，你不是要去拜师学艺吗，来这长春堂做什么，虽说这是太极道的产业，但总不至于在这里学艺吧。”“这位客官，你这就说错了”那掌柜一听老泰这话，也不管他忽然不管自己去和一个小孩说话，反而老神在在的说道：“宗门上头早就发下话了，整个若水城里太极道的产业，都是可以替宗门预收弟子的，当然，找到好苗子有奖励，找到差的也有惩罚。”“那这若水城里贵宗门有多少产业啊？”老泰不禁好奇地问道。“不多不多，也就十三处吧，毕竟宗门也不想掺杂太多的俗事，这十三处地方，都是为了帮助宗门买卖日常物品的地方，是缺一不可啊。”“果然是大宗门的气度啊，没有一味的去求量。对了，掌柜的，不知道我身边这位小兄弟，有没有资格去太极道拜师学艺呢？”

  只见那掌柜的看也没看洛无尘，只顾自己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只有宗门中那些仙人才能看出一个人资质的好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帮着搜罗搜罗罢了，最后剩下的，估计十不足一。”“那个掌柜，你可能帮忙先预收下这位小兄弟，先前药材的价格，就按你说的算，我也不讨价还价了。”老泰似乎是铁了心想帮洛无尘一把，这令洛无尘感动不已，心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老泰一路照顾自己，末了还这样帮自己，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一番。

  老泰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先前和长春堂掌柜谈那么久都没有谈下来，何不自己让一步，再让对方帮个忙，给洛无尘一个拜师的机会，毕竟当初那个老头随手就是几百两银子，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洛无尘肯定和他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多个朋友将来总归不是坏事。

  不过老泰要是知道洛无尘压根不认识那个老头，老泰恐怕会吐血三升。

  再说那长春堂掌柜，深深看了一眼洛无尘，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行，既然这位客官那么爽快，我也不好再推辞什么，这位小兄弟你就先在这里住几天，过个几日宗门有人会来此收发药材，到时候你可跟着他们去太极道，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听得掌柜这番话，洛无尘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只要能够有拜师的机会，那么一切就都还没结束，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

  老泰见事情差不多办成了，就告别了洛无尘，准备回到车队后，就采办一些货物回去，店内其余的人也一个个交易妥当离开了，最后掌柜的叫来一个伙计，领着洛无尘去了长春堂伙计们住的地方，给他腾了个地方，让洛无尘跟着店内伙计们吃住了几天，当然洛无尘也是需要干活的，毕竟长春堂不养闲人，要么付钱，要么干活。洛无尘也不多话，默默做着自己那份扫地的活，心里盘算着这太极道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长春堂取收购的药材。

  也没有让洛无尘久等，两天后，太极道宗门里的人就来了，不过只来了一个人。

  “谭掌柜，近来生意可好，家师对您可是想念得紧啊。”洛无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的虽只是个男子，声音却十分好听，仿佛那空山鸟语。待见到真人，只见其十分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身着蓝白两色道袍，脚踩一双布鞋，头发用木簪扎得端端正正，标标准准的道士形象。然而男子虽穿着朴素，长得却是俊俏非凡，走在街上，想必也是能够引得周边女子频频侧目。但洛无尘只是扫着地，也不去仔细偷听他与掌柜的谈话，只能从隐约的几句话里听出掌柜的与那男子的师傅是旧识罢了。

  这男子与掌柜的关系也是不错，足足聊了小半个时辰，末了掌柜才从柜台后拿出一个小盒子，也不打开，便说道：“贤侄，这便是这几天搜罗的药材，我挑出来的都是品质极佳的，至于那些一般的，过几天等收得差不多了，一起送到剑灵山上去。”男子也不多话，收起盒子便准备起身告辞，却被掌柜的给按了下来，说道：“贤侄，这位小兄弟是来拜师学艺的，宗门不是正广开生门嘛，我就把他留了下来，准备等你来了，让你带他去紫云山上碰碰运气，这几天下来，了解到这小兄弟似乎已经是无家可归了，到时候要是能留在宗门，也算是个家吧。”男子顺着掌柜指点的方向看去，看到洛无尘后，脸上也未有什么表情，只是叹了口气对掌柜说道：“希望应该不大，不过哪怕没被哪位师叔师伯看上，留在宗门里做些杂活之类的，也算是个稳妥的处置。谭掌柜，我就不多留了，师傅那里我也需要早些去复命，这就告辞了。小兄弟，跟我走吧。”“好好好，无尘，你可要跟好了，莫要走丢了，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看你自己了。”洛无尘听了男子与掌柜的话后，将手上的扫帚放好，跟着男子走出了长春堂。

  路上，男子边走边介绍自己：“小兄弟，我叫叶星云，你直接叫我叶大哥好了，我就直接叫你无尘了，等会我会领你去秋长老那里，秋长老负责各个入门弟子的资质鉴定，资质好的话可以直接送到各个长老那去供挑选，资质一般或者差的是去是留就看你们的决定了，留下来的只能先分配一些杂役，看什么时候运气好，哪位师叔师伯看顺眼了，也不是没有拜师的可能。

  洛无尘跟在叶星云身后，什么话都没说，偶尔“嗯”几声算是告诉他自己在听，其实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哪怕再不济，自己也要留在太极道，留下来才会有机会，才会有未来，这几天在店中与几个伙计偶尔的交流，才发现当初自己认为随便找个活，就可以很简单的活下去这类的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随着叶星云穿过小半个若水城，两人来到了大概城中央的位置，可映入洛无尘眼中的却是“城主府”三个大字，门口还有两个守卫在看门，洛无尘也不好多问，只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叶星云。叶星云看到洛无尘这般模样，哈哈大笑到：“无尘，你不知道原因，这也无可厚非，这城主本就是太极道任命的弟子，城主府南面大门的确是我们眼中看到的这样，不过北面那扇大门嘛，就是直达剑灵山的通道，也是唯一的通道。”听到这，洛无尘却是疑惑不解，出于好奇地问道：“可这剑灵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只见叶星云神秘一笑，抬头望天，只吐出了两个字“天上”。对于这答案，洛无尘心中却是震惊万分，这太极道竟有这般登天的手段，将宗门建立在天上，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手段，洛无尘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头绪。

  跟着叶星云绕过半个城主府，才发现北面比南面热闹多了。门口站着三男一女，和叶星云穿着同样的道袍，看来应该是太极道弟子的服饰。进出的人并不多，洛无尘只见到了两个出来的，都是太极道的人，四个太极道弟子盘查的也不是很严格，不过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一样，出来容易进去难。

  果然，叶星云领着洛无尘靠近的时候，其中一个略显高瘦的弟子上来问道：“星云兄，这次那么早就把药材拿回来了啊，这小孩子是谁啊？”“拜师的，我准备领到秋长老那看他老人家定夺。”“唉，拜师，又是拜师，这个月已经有三十多个了，可全都入不了秋长老的法眼，基本上都回去了，剩下两三个想碰碰运气，留下来干点杂活，想着有一天会被哪个长老看中，殊不知有些长老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人，能见到的长老哪个不是身居要职，弟子盈门，谁会看上那些做杂役，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人啊。”

  叶星云也不好当着洛无尘的面说太多，简单地与几个守门弟子寒暄了几句就领着洛无尘进了门。

  洛无尘跟在叶星云身后，明明看到眼前是园林，却在进入的一瞬间仿佛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耳畔传来叶星云的声音：“闭上眼，一直往前走。”按着叶星云的话，洛无尘走了大约百步的距离，忽然感觉到眼睛被光所刺激，又听见了叶星云说可以睁开了的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