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登天

  大藏出流笑了，好似听到了世界上最为可笑的事情。

  “人间天堂？”

  他拳头一握，伍不归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拳打出强力混入的大气层外。

  “人间天堂上面什么都没有！”

  伍不归根本感受不到大藏出流在哪，只能靠本能避过一击，可那大藏出流又是一拳打中他腹部，硬是将其以陨石坠落的威势捶回大气层内。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藏出流每一次咆哮，他的拳头就会落在伍不归的身体上，但伍不归大约要挨上他十拳才能避开一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暴雨积攒的海洋随着伍不归的坠入又一次被轰得溅起消散，在大藏出流踏入原海底的瞬间，他所触及的洋底崩溃焦熔，瞬间化为了琉璃般的颜色。

  伍不归跃出三千米外，但大藏出流一个转身便是一拳抽中他后背，硬是将其轰回地面，一脚蹬来便要踹烂他的脑袋。

  伍不归‘龙眼’全开躲过一击，大藏出流更是一收自己的粗狂打法，更为细致的针对伍不归的动作。

  两人以指数增长的运算速度预测对方的行径，但从三品文物根本扛不住大藏出流一击，伍不归只能以躲避为主，但这不意味这他落入下风，只见他额头忽生双角，避开那大藏出流一击之后，后腰椎两侧生出两对手臂，一把将大藏出流抓住，虽然对方一扯便将伍不归四条手臂扯下，但仍是制造出了一秒的空荡，就在这空档之中，伍不归右手手臂上的崩溃扳机运作，一拳朝着大藏出流的脸上抡去。

  这一击的余波将地壳轰得走移，板块的剧烈震动下，火山隆起，底下的岩浆错位，赤红色的火光顿时遍布大陆表面。

  硬吃这一记的大藏出流头昏脑涨，可他反倒是更为高兴，双目泛起古铜色的微光，一拳捶在伍不归的胸口，以鸿鸣刀构建的身体骨架竟然被这一拳捶得崩碎，伍不归也被轰入了大气层中，大藏出流更是乘胜追击，化作电光奔袭而至，一拳捶落，却与魂力之手相碰，威势爆发，可伍不归毫发无伤。

  怎么回事。大藏出流心中一惊，只是在这来回之际，伍不归的实力竟然翻了一倍！

  “我只知道，大家都想去第七层，想看人间天堂！”伍不归震声道。

  “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大藏出流癫狂大吼：“阿卡夏记录上说的明明白白，通天塔是外星辐射的产物，原先在人间天堂上的人已经全部死光了！就算不死，你能看到的是什么？只是一堆被侵蚀的怪物而已！愚蠢！无知！将自己的意志交给你的人也是如此，愚昧！就像是蠢货一般”

  这么说着，大藏出流停了下来，与咆哮的他相比，伍不归显得格外平静，甚至露出了怜悯大藏出流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他谈及‘可能性’的时候觉得对方可悲了。

  “阿卡夏记录说了，那又怎样？”伍不归问：“我看与不看，还要根据一本文书来决定？我的人生，还需要用一本文书来决定？”

  在这末世般的世界里，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伍不归与大藏出流对立站着，大藏出流好一会，低下头，哼笑一身，满带不屑，但好一会，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道：“谁对谁错没有意义，你的‘可能性’不可能赢过我”

  “你也配谈可能性？”

  伍不归的话刚落下，两人一瞬动了起来。

  逼近亚光速的两人身体肌肤表面都已经化开，巨大的动能相互碰撞，期间强力魂力相互混合，运用了时间停滞技术的无数拳头迎上上千上万只拥有独立意志的魂力之手，两人的速度偶尔已经超过光速，每一击轰出竟然是打在过去的对方身上，但即便如此，在‘龙眼’和剑阶特有的预见未来之能力的作用下，两人根本无法凭借着光速击杀对方。

  每一拳落下，每一拳升起，两人的声音也未曾停过。

  “将人类擅自局限于当下的时代，将人类当做是只会增殖的牲畜，将人类当做没有通天塔就无法存活的生物”伍不归咆哮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可能性？”

  “因为人类就是这般！”

  大藏出流怒极，一拳使上全力，纵使伍不归千手横抓，万象螺旋运起，仍然被这一击轰出了散逸层外，撞入遥远的月球之上。

  “没有底线！没有节制！无能为力！”

  明明伍不归已经被轰出外太空，地上也没有可以与他对话的生物，但大藏出流仍和宣泄般地大吼道：“让他们以正常的逻辑活着，这就是正确的事情！”

  “人类最可贵的东西都看不见，你也配说这种话！”

  忽然间，天空拖过赤色光芒，一块陨石在大气层的磨损中消失不见，而起后方天外天则成了最为坚实的护盾，只不过伍不归刚一松开，便见大藏出流一拳迎面轰来。

  他这一拳轰散了伍不归身后的四十来只魂力之手，伍不归也是发了狠，崩溃扳机瞬发，身体内部，除却核心器官之外，其他所有的文物构成全部崩溃，化作无数强力涌动，一拳便朝着大藏出流的腹部打去，余波穿透，将地面轰出了近两千米的大坑。

  “可贵？有什么可贵！”大藏出流咆哮起来。

  几天之前，双叶佐仓对伍不归说，“人类最可贵的是科学”，这话说得乱七八糟，可他倒是听明白了。

  双叶佐仓所说的科学，并非是夏青书所知道的那样，只是单纯的，研究强力的学科，为了存活，为了生存的更好，所以研究，所以分析。

  所以他也明白了人类最可贵的是什么——进化。

  为了生存而进化，为了生存得更好而进化，每时每分每刻每秒，在挫折中，在磨难中，在一次一次被打倒中，人类都在进化，而就在此时，身为人类意志的伍不归自身，也同样处于进化之中。

  这就是他的‘恩赐’，与‘魂力体系’这一超脱该世界之物一样，拥有近乎无限可能性的此世之物。

  名作“超人”的恩赐。

  这样的攻击对于大藏出流而言不过不痒不痛，他一拳抬手又是打向伍不归，仍然打在魂力之手上，但这次，不过只是轰散了一两只罢了，而几乎是方才一幕的重现，伍不归的一拳捶下，竟将他轰入地表之下十公里处。

  大藏出流一拳挥出，伍不归竟然不躲避，双眸中泛开蓝光，手中紧握那晶莹之物，竟然是折戟核心。

  大藏出流的战斗本能驱使他躲避，可他却是不躲不避，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遥远的人影。

  齐帆。

  “你来了！”

  全身的强力尽数灌入拳面，足以将月球崩为两半的一拳对空轰出，见此的伍不归脑中忽地闪过齐帆曾经交代他的一句话语——要硬气一些。

  伍不归狂笑着，来自驱动器的，全世界登天者的强力与来自千万具有同样登天意志的登天者们的灵魂，连带着自己的部分也一同灌入那折戟核心之中，他另一只手高举，无数人带着笑脸的身影越闪越远，于是他用力朝着自己右臂上的崩溃扳机拍下。

  这样，就结束了。

  ‘不能死！’

  熟悉的话语在脑内传开，那是他还与洛秋年灵魂相连的时候的事情，当时的她，便与自己用这种隐秘的方式传达着心情。

  忽然间，有只手扯了下伍不归的灵魂，他忽然抬头看去，小林雏，阿里·狄友海，况佑，夏青书，雷果，以及无数灵魂朝他伸了下手，将他推了开去。

  他们面露笑容，小林雏高辉手臂，笑道：“交给我们吧！”

  伍不归的眼瞳睁得浑圆，他伸出手，一旁却有人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吼道：“放开！”

  “啊，好”

  听言的他斜着看去，那竟然是满脸笑容的齐帆，但就在这一瞬，伍不归明白了齐帆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是崩溃扳机。

  就在这不到一毫秒的世界里，伍不归与大藏出流都经历着自己的人生，在这不到一毫秒的世界里，他们都有了自己的觉悟，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还是对这个自己的，他们甚至在无数因果线条中理解了对方，但也就只是这一瞬而已。

  大藏出流能理解吗？伍不归心想着，但这也无所谓。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问题，自己的回答。

  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我应当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成为我自己。

  “方天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