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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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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得救助,勇气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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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此时正牵马跟在少年后面走,一路无话。

  停下时,眼前是两处泥土和石头做成的房屋,一屋内透着微微亮光,另一间则完全暗着。

  “阿娘,我回来了,爹爹回来了么?”那少年向屋内说着便先走进去。

  林溪牵着马停在屋前,一则不知如何应对,只待主人出来才是;二则有感于眼前所见,虽已风餐露宿过,却不曾知道,还有如此简陋住所。

  片刻而已,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少年。

  “说是你得了暑热,晕在当地了?”老者直来直去得问话。

  林溪先是拱手行礼,然而一并展示了手中佩剑,反倒使老者后退了一步,林溪这才赶忙一手将剑置于身后,诚恳道:“是在下唐突了。”

  老者停顿一刻:“头还疼不疼了,还想不想吐?”

  林溪摇摇头:“已经再无头痛耳鸣的症状,多谢相救。”

  老者身后的少年微微笑着点头。

  “今年是酷暑,可不敢小看那暑热,每年都有人因此得了大病,还有丢了性命的。我儿刚已告诉我缘由,即来了,便住一晚吧。吃些喝些,睡上一觉,再赶路妥当些个。”

  林溪在此拜谢,也见那少年是高兴模样。

  喝了一碗早就晾凉的绿豆汤,吃了两块红薯,林溪觉得渐渐恢复。

  四下打量,屋内只一盏油灯,昏暗。

  “爹爹去喂你的马匹,阿娘正在拾掇你今晚的被褥。”那少年走进来说到,已经洗过脸,白白净净,何止清秀,林溪不觉多看了几眼。

  “今夜你同我睡便可,在那厢房。”少年说着。

  “不不,我…”

  林溪还未说完,那少年已经散下发来,甩了甩头发,微微笑着。

  林溪细细端详了,也将头发散落下来。

  两人一时都笑了。

  夜中,知了声还有,蛐蛐也开始鸣叫不停。

  两人都没有睡着,便说起话来。

  “姐姐,你要去哪里?”少女轻声问着。

  “去南边。”

  “很远么?”

  “远。”

  “好羡慕你。”少女叹口气,转头看窗外。少女的叹气声融进夏夜之中,听来不觉让人觉得沉静。

  “羡慕我?”林溪问道。

  “是啊,我从未离开过家里,本也去过市中,好热闹,可年长了,爹爹不让再去。”

  林溪听着,片刻才回道:“家中有家中的好。”

  “姐姐可是想家了?”少女似乎从林溪的话中听出一些落寞。

  林溪并未即刻回答,怎会不想家,可她不能说出来,是怕自己因此支撑不住。

  此时少女阿娘进了屋里来:“却还不睡,扰得人家姑娘也睡不得!”

  “阿娘,着实太热了,不好睡着嘛。”少女撒娇似的。

  林溪本要坐起,却被告知:“躺着躺着,我这年纪觉少,给你们扇扇风也好。”

  林溪便继续躺着,听那少女偶尔同她娘亲讲一些话。

  又过了不知多一会儿,少女不再说话,想是睡着了,林溪也闭着眼睛,却还醒着。

  “唉…”少女的阿娘叹了口气:“年纪还小,却独自一人赶路,受得这罪。又是姑娘家,想来是有难处,家中父母如何舍得啊。”说完又叹气一声。

  一字一句林溪听在耳中,尤其那声叹息,让她想到家中母亲,母亲一定时时刻刻为自己担忧着,母亲身体可还康健?心中难受,眼泪流出来。屋内灯光昏暗,她压着头躺在枕头上,不想被察觉。

  那妇人又扇了一会儿蒲扇,只觉两个孩子睡着了,才熄了油灯出去。

  林溪缓缓睁开眼,却见窗外月光,家中时也常跟母亲赏月,可那时自己总是淘气,惹母亲生气,如今看来,都成遗憾。

  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醒来时天已蒙蒙亮,身边少女还在睡着,林溪悄悄起身,拿着佩剑出了屋子。

  “起来了?身体可好些?”是那妇人,正在抱柴,似是要做早饭。

  “已经好了,全身都舒爽得很。”林溪笑着回到,自有一种亲切感。

  “那便好,姑娘先去洗把脸,一会儿便可吃饭了。”妇人笑着说道:“倒是这丫头,每日睡懒觉。”

  少女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男装打扮,林溪对此倒是疑惑。

  吃罢早饭,林溪准备告辞

  “赶早蒸的玉米饼子,留了两块,连着这几个红薯,你且拿着,路上吃。”妇人已经打包好了食物,塞给林溪。

  林溪并未推辞,接过道谢:“多谢大娘,收留我夜宿一晚,还费心这些。”

  “不算什么大事,自己行路更要多加小心,我看你气色还未好完全,该歇息的时候要歇息,可不要逞强啊。”

  林溪看着手中食物,点点头。

  少女同林溪一同出了门,她还要去挖红薯。

  “为何一身男装打扮?”待走远了些,林溪问道。

  “安全。”少女说着摸了一下发髻,生怕会散开似的:“我年长了,这样年纪是不好多往外跑,见多了生人,总是要招来祸事。”

  “什么祸事?”林溪小时在家中,虽也常男装打扮,倒并非是为了避免祸事,不过喜爱罢了。这时听到少女这话,倒是一时不明其中道理。

  “我本有一兄长,”少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前年患病死了,如今家中只有父母,爹爹年迈,我虽为女儿家,却要分担生计才是。一次去那市中贩卖农货,遭遇镇上那官家的公子,非要我为妾…”少女停顿一刻,才又继续说道:“我虽贫苦人家,可还是要找到两情相悦的夫君,自此便不再去那市中,出门也常以男装示人了。”

  林溪听着,少女话语如同昨日初相见时,干脆利落,可这其中却不知隐去了多少受到的欺压、逼迫与羞辱。

  “爹爹只好自己去市中了,也只得在偏僻处,不敢让那人看见。爹娘每每提到此事总是担忧,恐再生事。”伴着知了鸣叫声,少女轻轻说着。

  两两无言,又走了一会儿。

  “姐姐又为何独自一人出门,还拿着剑,姐姐可是懂武的?”少女有点兴奋似的。

  “男装示人,懂武,却被你一眼看出我是个女子。”林溪苦笑着。

  “并非,只是昨日你身体不适时,女儿姿态实在过于明显了。还要保重身体才是,不然大家可都要看出来姐姐是个女子了。”少女诚恳说道。

  “竟是这般,看来以后确要多保重自己。”林溪心中想着,点点头,岔开话题问道:“你说的那个官家的公子是哪家,竟这样跋扈?”

  “那人惯爱吃酒作乐,偏偏被他看到过一次,好生晦气。”少女一说此人,便皱起了眉头,十分气愤。

  “那么,到底是谁家公子呢?”林溪只好把话题引回来。

  “便是那镇中员外家的儿子。”

  “好一个纨绔!”

  “姐姐说什么?”少女不懂。

  “这样的人万不可嫁,找一个知心得夫君确实紧要。”林溪轻声说着,似是告知眼前这个小女孩,又似说给自己听。

  前方便是分岔口,一条小路通往山中,另一条大路则是官道。

  “便要告辞了。”林溪笑着说道:“那人似乎是在等你。”

  少女转头望过去,是一个少年,挽着裤腿,高高瘦瘦的,也背了编筐,看见少女便站起身来,然而皱着眉头,似乎是因为林溪。

  少女回过头来,脸有点微红:“是一同挖红薯的乡里,我自己去山里也是危险,长作伴的。”

  林溪点点头,并不多问,拿出一块碎银来,拽过少女的手,又瞟了一眼那远处等候的男孩,微微笑道:“今日恐怕与往日不同,你还要好好解释与他才可。”将碎银塞给少女,林溪随即上马,头也不回,只又说一句:“只为真情实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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