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兽人
罗柏到酒坊里来的目的，就是打听情报。
比如，鹰涧镇附近，海格王国各个势力的兵力部署什么的……
当然，罗柏知道兵力部署属于军事机密，但他想要的不是那种机密级的兵力部署情况，只要有个笼统的范围就行了。
他主要是不想在赶路和采药的时候，迎面碰上一场激烈的战斗，然后被流弹或者暗箭给误杀掉。
老兽人虽然看起来落魄，但他既然能够以一人之力负责起冒险者公会在鹰涧镇的各项事务，那应该还是多少有点本事的。
罗柏从衣服里摸出一枚银币，放在酒吧老板“皮手套”面前的吧台上，然后转头看向怒视着他的老兽人。
“只是一杯麦酒的话，我想……我还是能请得起的。”
“什……”
老兽人略略一愣，随机便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我喜欢。皮手套，你还等什么？！快按这个小家伙说的，把你们酒馆里最好的麦酒……啊不，最好的威士忌端上来，今天有人请客，我要喝个够！”
“一枚硬币，可不够买一份‘跃涧’威士忌的。”
“皮手套”被浓密胡须包围的嘴巴动了动，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一份‘跃涧’威士忌，卖给别人要三个银币，卖给你最少也得五个！”
“你这该死的家伙！凭什么卖给我要比卖给别人贵那么多？！咱们十几年的邻居交情，都被你塞进沼泽猿的里去了吗？！”
老兽人指着酒坊老板大骂道，口水喷得满桌都是。
这让罗柏对老兽人身前的那张桌子，莫名得生出一种同情——
大家都是林子里长出来的树，凭什么别的树被做成展台、剑架，擦得油光锃亮，与各种神兵利器为伍，我却要在这里挨这个土埋半截的兽人老头子的喷？
“我不记得我和某个强行占据了我家酒坊的三个房间、却连一分钱房租都没交过的老混蛋之间，存在什么交情。”
皮手套的脸上的表情依旧又冷又臭。
“什么叫‘一分钱房租都没交过’，我明明上个月十二号，才把半年来的房租都结给你了！那可是足足七百枚白花花的银币啊！”
皮手套把手中的毛巾重重地掷在柜台上，大有一副要撸起袖子和老兽人干上一架的感觉。
“那是房租吗？那是你四个月来欠我的酒钱！”
他吼道。
听到他这么说，老兽人不仅没有露出惊吓的神色，反而很高兴似的，盘起手臂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哦，原来你还记得，那七百枚银币是我付给你的酒钱啊。”
“记得又怎么样？”
“既然记得，那还不赶紧把‘跃涧’威士忌给我端一杯过来？”
“凭什么？！”
“凭我能一次性欠你七百银币的酒钱！”老兽人理直气壮地讲出一句特别没有道理的话，“连七百银币的欠账你都忍下来了，怎么还介意区区五银币一杯的‘跃涧’威士忌呢？放心，皮手套，我不白喝你酒的！小兄弟拿出来请我客的那枚银币你收好，剩下的四枚银币，等两个月之后……要是有钱了，我就还给你。”
“两个月……哼，这次我可要收利息了！”
皮手套冷哼了一声，但没再和老兽人继续斗嘴，而是转过身去，从酒柜上抽了一个乌黑的玻璃瓶下来，开始倒酒。
罗柏愣了愣，又从身上摸出一枚银币来。
“还有一件事，皮、皮手套老板……给我也准备些吃的吧，我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赶路，现在这个肚子，是真的有点饿了。”
“没问题，找个地方坐吧。”
皮手套头也不回地说道。
罗柏倒也不再以他的服务态度，在这种没什么游客的小地方开设的酒店或者旅店，难免的会有这方面的瑕疵，毕竟既赚不了大钱，也没有竞争者，提升服务水平自然也是没必要的事情了。
罗柏直接坐到老兽人旁边的那组桌椅旁……老兽人面前的那张桌子沾满了老兽人的口水，罗柏实在是不想去接近它。
老兽人起先并没有理会罗柏，只是两眼冒光地看着酒坊老板皮手套倒酒的身影，直到皮手套把一大杯棕黑色的威士忌放到他面前，他才稍稍平静下来，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和罗柏说话。
“小伙子，谢谢你请我喝酒……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海格王国的北地人吧？”
北地人因为拥有一部分上古泰坦族的血统，所以身高是苍大陆上所有人类种族中最高大的，同时因为长期生活在气温较低、光照强度也较弱的地区，所以被敌人的肤色比较浅，发色也多呈金色、浅灰或是茶色，鼻梁也偏高。
罗柏是纯粹的科威尔平原人。
平原人的身材体量，只比同属科威尔主体民族的晨精灵强壮一些，完全没法和北地人比，同时呢，平原人虽然也属于肤色偏白的一类，但较北地人还是要稍微深上一些，发色也以深棕色、红褐色以及黑色为主。
其实发色和肤色倒是还能够用一些化妆品和药物加以掩盖，身高和体型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加以改变了。所以，罗柏被老兽人认出所属的种族，也是很正常的事。
“嗯，不是，我来自于……茄根城，是科威尔人。”
罗柏承认道。
茄根城距离海格王国比较近，所以很多海格王国的国民也都知道这个地方。
“哦哦。”
老兽人呷了口酒，露出不加掩饰的、夸张的享受表情。
“看你身上穿的这身布袍长裤，你应该不是战士类或是游侠类的职业者吧？”他顿了顿，然后声音里添了几分玩味，“魔法师？”
“不是。”
罗柏摇了摇头，黑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对于许多科威尔人来说，成为法师是他们的梦想，可惜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老兽人摊了摊肩膀，并没有对罗柏这句话的真实性生出怀疑。
虽然海格王国的大多数人对于魔法并不感冒，但“学习魔法需要特别的天赋”这个常识，这里的人们还是知道的。
“嘛……别灰心，魔法这玩意不学也罢，用锤子砸人不是比用火球砸人爽快多了吗？”
老兽人笑着转动了几下手腕，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用锤子把敌人脑袋打爆时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