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息威士忌
“我是一名旅行商人。”
因为担心老兽人的询问没完没了，罗柏便给自己安上了这样一个身份。
“旅行商人……吗？”
老兽人的眉毛皱了皱，眉毛上方的皱纹也往中间挤弄了一下。
他将视线投向罗柏搁在地面上的大背包。
“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那么你是卖什么的？”
“各种有用且精致的小玩意，比如说……”
罗柏的眼珠转了转，向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他身上的酒坊老板“皮手套”投去一抹略带笑意的视线。
“酒。”
老兽人一愣，然后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皮手套，听见没？来了个跟你抢生意的！”
“什么叫抢生意？这是在给我分担压力好不好？”
皮手套撇了撇嘴，完全不受老兽人的挑拨。
“别听这老家伙瞎说。”皮手套对罗柏点了点头，“年轻人，我欢迎大部分的外来贩酒者。不光如此，如果你愿意付一点场地租金，我甚至可以允许你在我的酒坊里，向客人们卖酒。”
“啊，多谢您的好意。”
罗柏对皮手套欠了欠身，然后婉拒道，“不过我这酒嘛，在您的店里恐怕卖不出去。”
“笑话！”
老兽人夸张地张大了嘴巴，露出嘴里两派不齐整的黄牙，“果然，你们这些从南边过来的科威尔小个子，根本无法理解我们海格人对酒的感情啊，小伙子，这么和你说吧……”
他竖起一根手指，脸上的滑稽表情在一瞬间，居然变得有那么点神圣起来，“除了德鲁伊教团的那些苦行者之外，你在任何一个海格人面前放上一架砍头台，砍头台的另一边放上一杯上好的龙息威士忌，这个海格人都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把头从砍头台下面伸过去，喝那杯龙息威士忌。”
“哈，有那么夸张么？”
老兽人的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开玩笑，罗柏听完不禁笑了出来。
“龙息威士忌”的大名，罗柏也听说过。
这是海格王国就打人类领地之一的金顶领的特产。
金顶领坐落于裂石山的南面，与阿特曼王国隔湖相望。裂石山的庞大身躯挡住了自大陆北方沉息之海的冰冷海风，令金顶领常年处在一种温暖适居的状态。而与金顶领紧邻的苍大陆第二大湖——黑水湖，则为金顶领提供了非常湿润的气候和方便的灌溉条件。
这种独特的自然环境，非常有利于谷物的生长，金顶领出产的黑麦，更是整个苍大陆最高品质、也最适合拿来酿酒的黑麦品种。
金顶领的酿酒大师们，采集金顶黑麦中最优良的部分，配以取自黑水湖湖底的冰凉的湖水，再加上只有黑水湖湖畔才会生长的一种名为龙脊草的植物的块根，将这些材料以特殊的比例加以混合后，放入靠近裂石山山根的地洞里，进行数年至数十年的储存。
裂石山充沛的地热，会激发龙脊草块根中的特殊风味，黑水湖湖底的冰冷湖水，则会控制住酒在发酵过程中吸收的热量，使得酿酒过程中的魔法反应进行得恰到好处。
而一瓶瓶极具特色的龙息威士忌就这样诞生了。
龙息威士忌行销苍大陆各个国家，甚至连苍大陆之外的净大陆和明大陆，也能够见到它的身影。
龙息威士忌的口感相当强烈刺激，饮酒如饮火。但酒液入肚之后，留在喉咙和口腔里，却是纯粹而舒适的余味，胸眼处更是会升腾起一团温暖的气息，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放生高歌的欲望。
据说最上等的龙息威士忌，能够让普通人一口喝下去之后，立马就能像巨龙一样，喷出带有魔法力量的龙息。
海格王国的居民们，大多性情豪爽、直来直去，自然也对龙息威士忌这种猛烈而刺激的酒类情有独钟。
老兽人的话，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点都不夸张！”
老兽人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他盯着罗柏的背包，灰色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小伙子你也别藏着掖着啦，快让我看看，你卖的是什么酒吧！”
“嗯……”
罗柏看了看皮手套，脸上露出些微的犹豫之色，但大概是因为老兽人的视线太过炙热了，他有些支持不住，只好半推半就地把大背包抱进怀里，然后拉开背包上一处口袋，手伸进去慢慢地取出一个水晶瓶来。
水晶瓶中，盛的是一种泛出淡淡靛蓝色光泽的透明酒液，酒液中有一串细小的，慢慢上浮的气泡。
罗柏将水晶瓶轻轻晃动了几下，瓶中酒液翻滚，但酒液中的气泡却并没有破裂，而是像龙卷风一样，绕着一个看不见的中轴旋转起来。
“我的乖乖……”
老兽人的眼睛都瞪直了，张大的嘴巴里不自禁地流出了几滴口水。
虽然水晶瓶的密封很好，瓶中酒液的味道一点也没有漏出来，但作为一个资深的酒鬼，仅凭视觉上的观感，老兽人也能够判断出这酒的味道绝不一般。
“这酒……看起来有点意思啊……”
皮手套也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手撑在柜台上，向前探出身体，目光驻留在水晶瓶中，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老兽人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相当艰难地将自己的实现，从酒瓶上挪开，之后，便强装出一副对罗柏拿出来的酒完全不屑一顾的样子。
“不过，这真的是酒吗？说不定只是一瓶渗了点蓝色染料的水而已。要想确定这一点，不亲口尝尝恐怕是不行的，而说到尝酒……我就是全鹰涧镇，不，全威木领最权威的大师！”
“呸！”
酒坊老板皮手套啐了口唾沫，对老兽人愈发的嫌弃。
“你就是想蹭喝这位行商小哥的酒……行商小哥不用理这老无赖，那瓶酒拿出来给他开完眼之后，就赶紧收好，让他眼馋去吧。”
“没关系的老板。”
罗柏微笑着摆了摆手。
“这位兽人老先生说的没错，这个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不是酒，光用眼睛去看，是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的。”
老兽人听他这么说，当即便摩拳擦掌起来。
“呵呵呵呵，皮手套你听到了吗？这个年轻人的魄力不一般啊，将来一定能发财，哪像你，连五枚银币的‘跃涧’威士忌都要算计。活该你开了二十多年酒馆，却连一座威木城里的房子都买不起。”